《师叔，双修吗》叶夕夕

44、突破重围

　　鸿泽到底要布的是什么阵法，仲潜自然是不知道的，而他也没有时间去向鸿泽问清楚。但仲潜可以用自己的办法，在镇上补上一些防御措施。
　　符篆、符文并不需要写在符纸上，只要有足够的灵力，都能够使其起到效果。这也正是之前仲潜用剑气画符篆，能够消灭那一波波攻上来的妖尸的原因。
　　而此时的他，正提着路辉找来的一桶朱砂冲到城门前：“让开让开！”
　　那些男人见是仲潜来了，顿时让出了一道通道，但仍旧不敢松开堵门的手。外头不断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或者该说是妖尸企图冲破城门的撞击声。
　　仲潜御剑而起，用笔沾着朱砂刷刷刷地就在两门之间画下一道朱红色的符篆。撞击城门的声音顿时少了许多，仲潜让堵门的人让开一些，飞快地在门板两边又画下两道符篆。
　　外头传来了几声刺耳的尖叫，但很快外面的声音就静了下来，没有撞门的声音，也没有了尖叫。
　　“太好了，那些妖怪好像怕了一样，往后退了！”一个跑得比较快的男人已经冲上了城墙，兴奋地大喊道。
　　仲潜看到符篆有效果，转身又道：“很好，我到另一边的城门也画一下。”
　　然而未等他飞远，身后已传来一阵惨叫：“啊……好痛……妖怪……”
　　再回头，已看见那最早攀上墙头的男人被妖尸咬住了脖子，几只妖尸也爬在了墙头上，擒着几个后来登上城墙的汉子。
　　一阵寒意窜上仲潜的脑门，他总算明白为何澹台雪真一提起四十五年前的事，便露出痛苦的表情。这已不仅仅是看着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的痛苦，还有前一刻以为自己能够救下这些人，下一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痛苦遇难的绝望。
　　但形势容不得他感慨，剑气飞快地射出击落了墙头上的妖尸，又在墙上画下符篆。最早被咬的那个汉子已经断了气，其他几个受伤的人皆滚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他飞快地飞向另一边城墙，也画下同样的符篆，顿时看见城墙下的妖尸都似有忌惮地往后退了一些。
　　“少爷，现在好了吗？”城墙下的路辉战战兢兢，和他站在一起的那一群汉子，一个个都举足无措，显然是被刚刚的场面给吓坏了。
　　仲潜无法回答，他飞到众人面前，飞快地在路辉和其中几个汉子身上画下符篆。随后把笔和手上的朱砂交给了他们：“你们马上到另一边的城门，和各处城墙上，画一样的符篆。”
　　“我们来画成吗？”路辉看着那桶交到他手里的朱砂，表情都快要哭出来了，他活到这岁数，都不曾见过这种阵仗。
　　此时外头又不时传来妖尸的怪叫，一群身材壮硕的男人此时都有些沉不住气了，面露惊恐之色。
　　符篆之所以有效自然不是只靠画符的人注入的灵力，而是因为符文或者是特殊的图腾本来就蕴含着一定的力量，因此即使是凡人所画，也能有一定的效果。只不过若是注入灵力，符篆所起到的灵力将有不同。
　　这些人所画的符篆能抵挡妖尸多久，确实也是个问题。
　　情急之下，仲潜拿出两颗红色丹药放入朱砂中，用灵力催化，使其与朱砂融为一体：“那丹药有我和剑宗长老的灵力，已化入朱砂，你们即管去画吧，不要浪费时间了。”
　　路辉听了，立刻带着朱砂指挥众人找器皿和笔来分头画符。
　　“那些受伤的人……”分好了朱砂，一个汉子临走前不禁又问。
　　仲潜咬了咬牙道：“凡被妖尸所伤，皆会被其同化，他们已经没救了，我等下就去处理。你们若有发现其他的伤者，立即通知我。”
　　那汉子听了，竟没忍住掉了泪，但马上又用手背擦掉。他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点了头，抱着怀里装好的朱砂跑开了。
　　仲潜独自站在城楼下，那些被妖尸咬伤的人还在苦苦哀嚎着，声音甚至已经盖过了墙外妖尸的怪叫。
　　当他御剑再次登上城墙时，最先被咬的汉子已经有了明显的妖化表现。但其他人却仍躺在地上，他们大多被咬伤了脖子、脚和腰这样的位置，已经难以站立起来。
　　“仙长……救救我……仙长！”其中一个人翻过身来，拖着他那流着血的腿，艰难地爬向仲潜。其他人因他的话而注意到仲潜的出现，也纷纷地爬过来。
　　“仙长，救我……救我啊！”
　　“还有我……我不想死……”
　　一时间，许多双充满了期待与求救的眼盯着仲潜。
　　“动手吧。”路砚的声音从手环里传来，一如既往地平稳、冷静，“救他们，你知道该怎么做。”
　　定玄剑被握在仲潜的手里，它轻轻地颤动着，发出像是哀鸣一般的剑鸣。
　　澹台雪真说起过往时那痛苦的表情出现在仲潜的脑海里，当时仲潜说她一时心软，可现在仲潜多想也能一时心软。
　　但他不能心软，澹台雪真心软还有顾靖生替她狠心，仲潜此时若是心软，难道在外应战的鸿泽能够替他动手？
　　不！到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宝云镇里还有那么多凡人，他们都需要被拯救。刚刚那个汉子能够用手背抹掉眼泪，转身离开，他也能够狠下心，必须能够狠下心。
　　灵力注入定玄剑中，剑柄的冷玉光华转动，一道剑气迸发而出，是那些伤者所看到的最后的画面。剑气穿过每一个头颅，带着仲潜画下的符篆，给了他们最痛快的了断。
　　哀嚎与求救戛然而止，温热的液体溅在仲潜的脸上，来自距离他最近的那个人。手轻轻地在脸上抹了下，殷红粘在手指上仿若朱砂，却不知为何红得刺眼。
　　“想办法把妖尸引离宝云镇。”没等仲潜回过神来，路砚已经给出了下一个指示。
　　“嗯。”仲潜应了一声，快速飞往城外。
　　城外妖尸无数，一个个围在城墙之外，欲要靠近却又无法靠近，互相推搡着。稍有不慎被推往墙边的，马上变回分成灰烬，那些妖尸顿时又吓得连连后退。
　　这样的场景委实诡异，明明在乡野时，那些妖尸即使被砍断了手脚，也仿佛不知疼痛地继续向前。然而现在，他们竟然会害怕符篆……或者说，他们在害怕再次死亡。
　　然而害怕、恐惧都不能阻止他们前进，那些妖尸依旧推搡着，不断地有被墙内符篆点燃的妖尸。显然幕后控制这些妖尸的人力量不小，以至于能够让这些妖尸违背自身的恐惧而行动。
　　仲潜一道剑气射入妖尸群中，一下子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你们这些蠢东西，你们应该……对，来追我！”没等仲潜说完，那些妖尸已经向他围了过来。
　　所幸仲潜本就在空中，那些妖尸团团围着，却怎么也触不到他。
　　御剑快速地绕着城墙飞行，仲潜身后追着一大群妖尸，他们几乎全都放弃了包围宝云镇这件事。这让仲潜感到安心，至少幕后操纵妖尸的人并不能完全使这些妖尸明确地包围某个城镇，而是只能让他们单纯地向活人进行攻击。
　　很快仲潜就找到了被妖尸包围的鸿泽，他身前空出一个圈来，散落了一地的妖尸灰。而在他背后，则是宝云镇的另一个城门。
　　“鸿泽，我们把妖尸引到其他地方去！”如同刚才那般，仲潜一道剑气射入妖尸群中，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你说什么？！”鸿泽看着仲潜身后那一大团妖尸，眼睛瞪得几乎都要掉出来了，似乎仲潜跟他说的是一个天大的玩笑，他一边以剑意绞碎那些妖尸，一边问道，“那城里的人怎么办？”
　　“我教他们画符篆了，还在朱砂里注入了灵力，一时半刻妖尸攻不进去，我们趁机引开他们！”盘旋在上空，仲潜也凝出剑气不断斩杀那些妖尸。
　　见状，鸿泽也立刻御剑到上空来：“你打算怎么引？”
　　怎么引走确实是个问题，仲潜也不知道幕后操纵这些妖尸的人是命令这些妖尸包围宝云镇，抑或只是包围他和鸿泽。如果目标是要把他们困在宝云镇的话，这些妖尸恐怕是难以引走的。
　　但如果目标只是困住他们，而并非困在某个地方的话……
　　“幕后黑手无非是想拖延我们调查的脚步，我们其中一人做诱饵到地面，向宝云镇的反方向跑，另一人在后驱赶逐步消灭这些妖尸，应该可以解决。”仲潜看着下方那些妖尸，他们一个个抬着头来，无措地看着空中的二人，使他更加坚信自己的想法，“我灵力被锁，就由我来当诱饵，你在后方驱赶消灭。”
　　“不。”鸿泽斩钉截铁地拒绝，语气冷漠，“你灵力不足，要怎么自保？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麻烦的还是我。我当诱饵，你在后面驱赶，能杀多少是多少，杀不了就等我找到师叔为止。”
　　仲潜没想到之前对自己颇多不满的鸿泽，此时倒会顾全他的安危。本来仲潜提出自己当诱饵，便是担心鸿泽会因为对自己的不满而不愿配合，现在看来，此人却是个顾全大局的人。
　　这几日看多了崇灵道那些人明里暗里的勾心斗角，鸿泽突然这么说，竟让他觉得有些暖意。
　　“好，师叔应该去了溪里乡那边的，你把妖尸往那个方向带。”虽然路砚说并未去找玄风和傅靖清，但要清理那些村落的妖尸，他必然还是在那个方向，更何况路砚还能看到他的方位。
　　“对了，你有见过安康吗？”眼见鸿泽准备降落，仲潜想起从驿站出来就未见过的小妖。
　　那是傅靖清的妖灵，在他们身边弄丢了可不好。
　　“那小妖毫无作为，我让他去给芳溯前辈传信了，放心吧，丢不了。”鸿泽做了个放心的表情，随即便御剑飞向前方缓缓降落。
　　他一落地，妖尸便蜂拥而上，若非释放了剑意护体，他恐怕早已被妖尸重重包围蚕食了。仲潜飞在后头，以剑气不断击灭跑在后方，尤其是靠近宝云镇的妖尸。
　　很快，妖尸都被逼得不得不涌向鸿泽的方向。
　　不到一刻，妖尸已被引到距离宝云镇数里之外的地方。仲潜为了防止有妖尸掉头，飞得并不快，专注打击走在最后的妖尸，渐渐也看不见前头的鸿泽了。
　　“师叔，我们已经引开……”仲潜估算着距离正准备向路砚报告，却发现手环上的红光不知道何时暗了下来，“师叔？师叔！”
　　几声叫唤，但手环上的符文都没有再亮起来。
　　着急地抬头想要通知鸿泽，但仲潜此时才发现一股雾气不知何时包围了他，地面上看不到妖尸群，也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忽而雾中起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像是有什么割开了雾气形成的帘子，露出了一截让仲潜熟悉又陌生的物体。
　　“千驭灵魄伞。”他喃喃地将那件法器的名字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