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太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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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过后，天气竟然转凉了。这日，天空飘着绵绵细雨，微凉的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寿康殿，半靠在长榻上的太后正在午睡。
贴身侍女香茗轻轻撩帘进来，看太后还没有转醒，正打算退出去。
“什么事啊？”太后微微睁开眼，慢慢坐起身。
香茗赶紧走过去，一手放在背后，一手扶着胳膊，轻轻把太后扶起来，转身在妆案上拿起篦子，轻轻顺着太后的头发。
“张大人来了，说有事汇报。”香茗轻声回答。
“噢，让他进来吧。”刚睡醒的太后，声音里满是慵懒的味道。她慢慢伸出手，动作优雅的拿起几案上，装在梨花木盒里的镂空护甲，戴在指上。
“是。”香茗放下手中的篦子，拿起撑放在一旁的云锦外衣，慢慢穿在太后身上，细心系好盘扣，整理妥当，这才退出殿。
香茗很快去而复返，檀木托盘上端着两杯茶，同张加玉一道缓缓走进殿来。
“臣叩见太后。”张加玉拱手作揖。许是来的路上淋了雨，或是等的时间长了，红色的朝服衣襟一片濡湿，已变成了暗红色，鞋上还有几滴泥泞。
“张大人这麽急着见哀家，所为何事？”太后斜望了一眼有些狼狈的张加玉，随即错开，掩去眼中的恼怒，慢慢端起手侧的茶，掀开盖，小酌一口，一缕茶香便飘散开来。
“启禀太后，家弟回信说，秦大将军并未采纳他的意见，反而斥责于他，撤了右指挥使的职务，现在议事已将他排除在外。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还请太后明示。”
“没用的东西。”太后哐啷把手里的茶杯摔在桌上，茶水洒了出来，在桌上形成一小片水渍，袅袅冒着热气，茶香飘散满屋。
张加玉心头一跳，立马匍匐在地，“太后息怒，是臣弟办事不利，请太后责罚。秦北城确实是个异常顽固之人，跟他父亲的脾气如出一辙，臣....”
“好了，起来吧。”只一瞬，太后怒气消散，恢复了刚刚的雍容华贵，淡定从容。她慢悠悠走下脚踏，来到窗棂下的矮几旁，低头嗅了嗅那株开的繁茂的牡丹。
牡丹花枝繁叶茂，花朵如碗口般大小，层层叠叠，开的娇艳，幽幽花香沁人心脾。这是今早洛阳快马加鞭送来的，这个季节，牡丹已开的如此好，可见是用心培育了的。
太后慢慢转过身，继续道：“如今国事繁重复杂，漠北突厥刚刚安定，这南蛮暹罗又多次挑衅，这盐商罢工，南方水灾，皇帝每天是焦头烂额，身心疲惫，可皇帝自小身体孱弱，需得好生保养，不得劳累。”太后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哀家作为皇帝的额娘，自然是要帮皇帝分忧。就算世人不能理解，皇帝不理解，群臣不理解，哀家该做的，还是要做。”太后目光灼灼的望着张加玉那张低眉顺眼的脸，一字一字的说。
“良禽择木而栖。哀家是个爱才之人，更懂得知人善用的道理。有能耐的人，为哀家所用，那便是良将，如若不然，那便让他消失即可。你说是不是啊？张大人。”
“是是是，太后所言极是。”张加玉赶紧再次跪下诺诺称是，那句贤臣择主而侍已在心里咀嚼数遍。
“嗯，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太后半眯着眼，望着垂首跪在地上的张加玉，充满深意的说。
张加玉略有迟疑，“可漠北边防...”
“哼！难道我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人能担此任？”太后脸现愠怒，声调不自觉拔高。
“太后恕罪。臣马上去安排。臣告退。”张加玉起身，慢慢退出寿康殿。
太后望着张加玉的背影，冷哼出声，“哼，一群废物。”保养得当的脸上风采不减当年，只是嘴唇紧抿着，眼神也是一片冰冷。
一直站在一旁的香茗目睹了全过程，这时微笑着走过来，“您何必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香茗说着，慢慢按摩着太后的肩，“虽说张大人办事不利，可眼下也没更好的人选不是，关键这张大人听话，以往也办了几件漂亮事。”
太后慢慢舒展开紧绷的脸，舒服的眯着眼睛，“嗯，不错。这张加玉办不了的事，别人也不一定能办成。原因啊，还是在源头。跟谁去办关系不大。”
香茗笑着扶太后坐在榻上，双手拂上太后的肩，说：“还是太后您看事通透，有远见。”
太后闭上眼睛，享受着香茗不轻不重的按摩，“皇帝最近都在干些什么啊？”
“祈公公说，圣上最近经常召见廉亲王，和王大人书房议事。连祈公公都不让近身伺候呢。”香茗轻声细语的禀报着，从祈福处打探到的消息。
“噢~那皇帝最近都是召哪位妃嫔侍寝啊？”
“王贵人和心嫔。”香茗如实禀告。
“哼，皇帝这是在有意拉拢王清绍等人。”太后闭着眼，没有任何表情。
“王大人最近几年平步青云，做到如今这个官职，着实厉害。加上王贵人的关系。得到重用，那也是迟早的事。”香茗边说边接过悄悄进殿的甘露重新沏的茶，小心的递给太后。“这是今年福建新进贡的雨前龙井，您尝尝。”
“嗯，王清绍确实有些才干。”太后睁开眼，接过茶，默默喝了一口，“香茗，宫里多久没有喜事了？”
“自漠北大捷，恐怖有一年多了。”香茗略一沉思道。
“晨儿，也该成亲了。”沉默半晌，太后慢慢放下茶，对香茗说，“准备些晨儿爱吃的东西，哀家去看看这个宝贝孙儿。”
香茗，甘露齐声应是。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太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