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的冒险》何孑孑

68、为了更多的人

　　“因为你要去的是方舟。”
　　“但在之前，你明明答应过如果我有了自保的能力，你就会帮我离开，你反悔了吗？”
　　桃姐正视向叶婉：“前提是我不知道你要去的是方舟。”
　　“我去方舟跟你有什么关系？！”叶婉忍不住大声叫道。
　　桃姐嘴唇喏动两下，紧紧闭上。
　　“你是我的朋友吗？”叶婉右手比划了一下，“我还能信任你吗？”
　　“当然可以！”
　　叶婉闭了闭眼，试图理智的辨证的看待这个问题：“你知道我会离开，但不知道我要去方舟，展功宏告诉给了你，所以你反悔了，想要阻止我，可你不想囚禁我，你要让我‘心甘情愿’留下来，对吗？”
　　“是。”
　　“假怀孕这个主意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展功宏想的？”
　　“他……他说你其实是个很心软的人。”
　　叶婉手指头拧得噼叭作响：“他需要治治眼睛，当然，现在他可能更需要人帮他松松筋骨。”
　　“除了这个，你还骗了我什么？”叶婉认真道，“我希望你诚实地告诉我。”
　　“我已经拿到了药剂……乔男在一次未遂的逃跑中无意调阅了监控，是梦婕姨死亡的画面，所以……抱歉，我之前没有跟你说实话。”
　　这是叶婉已经有所猜测的，并不感到惊异。
　　叶婉深深吸入一口气：“我觉得很奇怪，我身边的人，我在乎的人。总是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替我做一些决定，多可笑，罔顾我的意愿却说是希望我更好，或许我的选择真的会让我面临很糟糕的境地，但那是我的选择，不管结果怎么样，我愿意去承担后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桃姐两腮抽动了一下：“方舟里的女人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生育，为了对抗战士的折损率，只有提高新生儿的数量才能抵消这种损耗，优秀的精子被提取，卵子一旦成熟就会接受受精，母体休息的平均时间不会超过两周。”
　　这跟叶婉获取的信息大不相同，光是听桃姐平静的叙述这段文字，叶婉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战栗，她居然分辨不出哪个信息是真，哪个信息又是假了：“不……不是，不是这样。”
　　叶婉向后倒退，双手捂住脑袋，脑子里装进了一个不停弹跳着的兵乓球，砰砰砰，要奔突出来，好一会儿，她佝偻的身体才慢慢站直，手臂也放下来，她看起来十分疲惫：“这是谁告诉你的？”
　　“乔男，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一直记得。”
　　“或许方舟有过这样的时期，但现在……现在不一样了。”叶婉机械地吞咽着口津，“是的，时代在变化，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更好。”
　　桃姐望着她，眼神里带着无言的悲悯。
　　叶婉神色平和起来，眸子里是宽和的，笃定的：“你的信息来自十几年前，那时候方舟初建，怪物肆虐，普通武器对怪物无效，而魔武也还没有被研发出来，在这种情况下，我相信会出现你所说的状况，为了种群的延续，个人的意愿确实不会被考虑在内。”
　　“但在十几年后的今天，魔武已经更迭了五代的今天，方舟内部也出现了变化，新的阶层出现，积分成为挑选女性伴侣的关键，稳定的家庭结构在方舟占据重要地位。”
　　桃姐出声道：“被人挑选，然后为一个男人无止尽生育，和原来的状况相比有差别吗？来我们这里的男人都是自愿的，等冬季一过就能离开，但进入方舟的女人，将永远失去离开的机会。”
　　叶婉偏过头：“你知道吗，我在我之前的基地，我每天想得都是怎么逃出来，我知道外面很危险，可能在我见到外面世界的第一眼就会立刻死去，但我依然选择离开，我的妈妈……她的想法跟你此时一样，她觉得外面的世界是如此恐怖，不惜囚禁我禁锢我，也要把我留下。”
　　“你恨她？”
　　“刚开始是。”叶婉坦然一笑，“在我距离希望只有一根手指头的距离时，突然坠入绝望，我没有办法不去恨。我该谢谢你，你让我放下了这个心结，不管是我的妈妈，还是你，都处在绝望里，你们在自己能看得到的范围，竭力想要帮助我。”
　　桃姐眉头拧成一团，她有限的思考对这句话的理解似懂非懂。
　　叶婉又说：“你看，我现在在这里，这里恐怕是我妈妈做梦都无法想象的好地方。”
　　尽管叶婉的表述有些复杂，桃姐似乎听懂了，她问：“你还是要去方舟，对吗？”
　　“我以前想去方舟是为了自己，但现在想去方舟，是为了更多的人。我一直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样一个世界，因为看起来除了让我遭受深痛的折磨外……没有任何作用，我根本不关心别人怎么样，我拥有强烈的好奇心，但只关心自己在乎的事，我拥有无畏的冒险精神，也只是为了自己能获得自由。我想活得随心所欲，但在这样的世界里，任何人，都无法随心所欲。”
　　虽然人还是同样的人，面容没有丝毫的改变，但桃姐总觉得，眼前的叶婉似乎产生了什么变化，这变化是如此微妙以至不可言喻，使她看起来既陌生又熟悉。
　　“叶婉！”桃姐突然喊道，“如果我说，只要你留下，你可以成为这里真正的首领呢！”
　　叶婉朝她眨眨眼，她本来年纪就小，往日又总是一副沉静的模样，都快要叫人忘记她实际的年龄了，这时的她带了点少女特有的狡黠，她说：“我有更好玩的事要做。”
　　桃姐明白了，能让叶婉留下的，只有她自己的心，但她的心已经做了选择。
　　临走前，叶婉去到负二层看展功宏，后者正窝在房间里跟郑鸣下棋——自制的跳跳棋，输的人会被赢家在脸上画画，叶婉去的时候郑鸣脸上已经被画得没地儿了，正在开发左手臂位置，反观展功宏，脸上一点儿印子都没有，干净得像刚洗过脸。
　　叶婉有理由怀疑，在他们两人的游戏对决里，展功宏采用了一些不道德的小手段。
　　见到叶婉，郑鸣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这是他在分开这么久以后第一次见到叶婉，他开口就说：“你还没死？！”
　　话音落下，又是：“你居然是个女的？！”
　　叶婉倚在门口，眼风嗖嗖嗖飙过去：“你是很遗憾，还是很兴奋呢？”
　　“我，我我……我没有……”声音居然小得跟蚊子似的。
　　叶婉朝展功宏点了下下巴：“他怎么回事？这什么毛病？”
　　“恐女症。”
　　叶婉了然点头：“那不然你先离开一会儿？我找你展哥有点事。”
　　郑鸣眼珠再次大睁，他好像长胖了点，双下巴都出来了，他的眼睛在展功宏和叶婉脸上来回逡巡，眼神里写满了“我展哥牛批！”“武能打怪，文能撩妹！”“天呐为什么我仿佛失去了这个技能？老天不公！”
　　展功宏拍了他肩膀一下，连他肚皮上软塌下来的肉都跟着颤了颤：“天天想些什么玩意儿？赶紧滚了。”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