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的冒险》何孑孑

67、为什么要骗我

　　叶婉之前身处其中，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眼前像是被蒙了层雾一样看不真切，但一旦她能跳出来思考，很多蛛丝马迹就开始变得疑点重重。
　　她下到负九层去，乔男正是以养病的名义被安置在那里，门口有两个站岗的女战士，是桃姐安排过来的，见到叶婉，齐齐跟她点头示意，叶婉正要踏入，两个女战士犹豫地拦住她：“桃姐说过，在乔院长养病期间谁都不能进去打扰。”
　　“应该的。”叶婉点着头，“乔院长养病重要。”
　　“不过……不能去打扰的人里面也包括我吗？”她话音一转，直白得叫人措不及防。
　　两个女战士面面相觑：“那倒没有。”
　　“是了。”叶婉说，“所以我是可以进去的，你们说对吗？”
　　两个女战士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眼睁睁看着叶婉进了门。
　　一个问：“要，要跟桃姐说一声吗？”
　　另个小声回：“要的吧？”
　　“可桃姐最近天天在训练场揍人……我不想去。”
　　“……我也不想。”
　　叶婉进到那个纯白空间中，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她潜意识里总觉得，她是一个外人，乔男也好，这个基地也好，只是她生命中小小的插曲，她总会离开的。
　　在给出对乔男的处置建议后，她更是再没有来过了，换句话说，就算桃姐真的悄悄把人给放了，她也不会知道，毕竟叶婉听到的信息，全部来自桃姐的陈述。
　　幸好等她走到那间封闭式的观察间，透过整面透明玻璃，她看到乔男正半昏迷着躺在床上，这同样是来自叶婉的建议，且说服桃姐还颇费了叶婉一番功夫，清醒的乔男明显比昏迷的乔男更加难以对付，而且“生病”了的人，本该这样虚弱。
　　叶婉不准备进去了，对方这个状态，她就算进去也问不出什么。
　　看到叶婉迅速去而复返，站岗的两个女战士明显大松了口气，叶婉觉得有些好笑，故意站在她们两人面前，实际叶婉比这两人还低了半个头，但她们看过来的目光就跟小学生见到教导主任一样。
　　叶婉笑着说：“你们辛苦了。”
　　“没有没有，不辛苦！你才辛苦！”
　　“桃姐经常来吗？”
　　“之前经常来……”
　　叶婉嗯了一声：“也就是最近才突然来得不勤了是吗？”
　　左边的女战士紧张地解释：“桃姐绝不是不关心乔院长了！主要是她最近太忙了。”
　　“哦？”叶婉眼睛微微弯起，人畜无害的样子，“她在忙些什么？我都不知道呢。”
　　右边的女战士小心翼翼地看了叶婉一眼：“桃姐说战士的训练绝不能懈怠，一旦懈怠危机就会降临，还说虽然是冬季，也要有在外面战斗的能力。”
　　叶婉点头：“是她会说的话，不过……她怀孕了还这么乱来？”
　　“桃姐说怀孕到生产得要十个月，没有这么娇气……”
　　叶婉眼皮半耷，突然问：“其他人呢，其他那些怀孕的女人，桃姐也是这么说的？”
　　“可那些人又不是战士……”
　　“我知道了。”叶婉直视前方，目光清明，“我还有个问题，每个月要打的防病的针，你们这个月打了吗？”
　　“没有。”
　　叶婉跟着重复：“没有？”她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很讶异一样。
　　女战士以为叶婉是在担心，忙说：“但我们都吃药了！苦苦的药，桃姐说也是用来防病的，乔院长生病了，我们再不能打针了，得吃苦苦的药。”
　　叶婉嘴角扯出一个笑：“原来是这样。”
　　“就是！那药实在太苦了，我们能不能继续打针？我宁愿打针……可以不吃药吗？”
　　叶婉收了笑，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起来，这让她充满稚气的脸显出一股难言的压力：“不行，必须好好吃药。”
　　那两个壮实的女战士再次被她唬得不敢说话。
　　叶婉进了电梯，直接上到训练场，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朗了，她只需要再去确认最后一件事。
　　训练场很大，又被分为多个部分，叶婉找到桃姐费了点时间，那里正有女战士两两一组的对练，没有开暖气的室内也十分寒冷，但女战士们都把外套脱了，打斗让她们出了很多汗，就算穿着轻便也不觉得难挨。
　　只有桃姐一个穿着长长的外套，肚皮也遮得严严实实，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当然，现在来了叶婉，这里格格不入的有两个了。
　　见到叶婉，桃姐挑了下眉，径直迎上来：“你怎么来了？”
　　叶婉注意到桃姐的鬓角是汗湿的，整个人也在呼呼往外冒热气。
　　叶婉环顾一下四周：“你们这里还有负责把风的吗？”
　　“叶婉，你在说什么？”
　　“不然怎么能及时把我到了的消息传给你呢。”
　　桃姐侧过脸没有说话了。
　　叶婉主动上前一步，拇指轻轻揩去桃姐鬓角滴落的汗水，指腹上水润润的一滴，她笑着说：“难为你了。”
　　桃姐忽然又去摸肚子，正色道：“就算怀孕，我认为训练也绝不能停下……”
　　“嘘。”叶婉打断她的话，手掌往桃姐肚皮上摸，后者紧张地往后退开一步。
　　叶婉说：“我的朋友，你怎么了，难道我不能摸摸我的侄子或者侄女吗？”
　　说完叶婉更加坚定地上前，桃姐避无可避，叶婉撩开外套，手掌伸进去，她攥到了一个东西，软软的一团，她揪住一个角往外拉扯，并不怎么吃力就拽出一个软布包来。
　　桃姐肚皮跟着瘪下去，两人沉默地无言地对视。
　　桃姐率先心虚地偏侧朝另一方，脖颈上撑了个什么一样，挺得笔直。
　　其他训练的女战士们感觉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氛围，三三两两使了蹩脚的借口赶紧溜了溜了。
　　叶婉低头，瞧着手里软布包上扭曲歪八的针线，手上抖了抖，调侃道：“你还会缝这个？咱们桃首领还挺多才多艺。”
　　“不是我。”
　　“嗯？”
　　桃姐严肃指正：“不是我缝的，是展功宏缝的，是他的手艺。”
　　叶婉将软布包往地上一丢：“重点是谁缝的吗？！你为什么要骗我……等等，他跑回来了？”
　　“唔。”
　　“他教你的？！”
　　“……唔。”
　　叶婉按着额心，先是对自己说了一百遍冷静，才开口问：“为什么要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