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的冒险》何孑孑

58、不难

　　晚上叶婉一个人去食堂吃饭，吃到一半看到桃姐，她端着餐盘自若走到后者对面坐下，扒了几口饭，她问：“还顺利吗？”
　　桃姐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吃饭。
　　叶婉点着头：“看来不顺利。”
　　她放下筷子，用手去捂桃姐的手背，眼神诚恳：“为什么不试试？或许我有办法呢。”
　　桃姐正眼看了她一瞬：“你们的眼睛里充满欺诈。”
　　叶婉嘴角笑容逐渐僵硬，但她很快重新笑出更大的弧度，收回手，她说：“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一回，给我这个机会。”
　　“理由。”
　　“这是最有可能让乔院长注意到我的机会，不是吗？如果我的离开必须求得乔院长准许，那么我需要这个机会，我可以证明，就算独自离开，我也有自保的能力。”
　　桃姐三两下将饭刨干净：“目前最棘手的就是那头鬼曲，麻醉打不进去，你有办法吗？”
　　叶婉肯定地郑重地说：“我有。”
　　桃姐在注视叶婉超过两分钟后，同意了她明天跟随行动的请求。
　　见一切都在跟着自己的计划走，叶婉也终于露出个分外真心的笑。
　　“我当时被鬼曲围困，它却没有吃我，你想知道原因吗？”
　　桃姐若有所思地看她。
　　“如果说我当时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我来月经了吧。”
　　“真是奇怪啊，桃姐，不是说血液会让鬼曲受刺激吗？”
　　桃姐想了想，摇头：“这样做也会吸引到其他怪物。”
　　“但其他怪物跟鬼曲的杀伤力相比，不值一提。”
　　桃姐将手按在桌上，上半身朝叶婉倾过来：“我不会让我的战士去冒不必要的危险。”
　　叶婉也跟着伏身：“如果真不想冒险，直接杀死鬼曲才是最好的办法，你不想冒险，总有人在逼你冒险！”
　　“叶婉！”
　　叶婉又朝后坐回去：“我不是在挑拨离间，桃姐你不要这样激动，我不过是在阐述事实。”
　　桃姐端起餐盘，冷冷扫了叶婉一眼，眼神里警告的意味很浓，随后迈步去清洗区。
　　叶婉坐在原地挥手：“桃姐，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啊！”
　　回去以后，叶婉就去敲四周邻居的门，她去管人家要使用过的卫生巾，这个基地生活日用品简直太齐全了，就连叶婉都被发过两包，虽然是过期的，但并不影响使用。
　　这事要是换到一年前，叶婉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但世事的变化就是这么无常，她已经开始在用自己的方式适应这个世界了。
　　顶着众多诡异不解的目光，叶婉面不改色地收集到了足够的经血，她没有撒谎，她确实需要一个引人注目的机会。
　　假如她不幸失败，默默无名只会让她的消失显得波澜不惊，甚至不会有人发觉，她要站在很多人都能看到的位置，过多的关注有时也是一种震慑。
　　第二天叶婉准时去了训练场，人数已经由原来的一百来人减少到八十人左右，里头还有些受了轻伤的，见叶婉跟她们一样领了武器和护膝护腕，有人不赞同道：“这还没成年吧？肌肉也不怎么健壮，一起去了难不成还要分心保护？”
　　“从来没有见过这人，是刚来基地的吧？上次救回来一个外头的，一见到怪物胆子都给吓破了，那叫声比怪物还大呢。”
　　“不行就别让她去了吧，桃姐怎么想的？”
　　叶婉任她们打量，对那些话语也充耳不闻，她仔细调整着手臂，右手臂佩戴的是魔武，遇到危及生命的情况下可以使用，左手臂佩戴臂式麻醉枪。
　　桃姐右手微举后又下压，没有解释什么，只命令道：“出发！”
　　那些人尽管心有不满，也动作整齐划一地回答了句是。
　　上到车库位置，从队伍里走出十人，她们选了车辆，随后跳到驾驶室点燃发动机，剩下的女战士们手掌往车厢边缘一按，一下就跳到了上头。
　　轮到叶婉，她手短脚短的，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正费劲儿扒拉，上头伸出一双手，是个皮肤有些泛棕的女战士。
　　“快点。”
　　叶婉把手搭上去，那女战士往后一拽，轻易就将叶婉提上来了。
　　叶婉点头道谢，那女战士说不用，过了会又跟她说：“你躲在我身后吧。”
　　一车的女战士也跟着你一嘴我一嘴的说话了，一个说：“到时你离远一点，别误伤到了你。”
　　另个说：“不然就让她呆车上吧，安全点。”
　　“呆什么车上，她又不会开车，等我们走光，被怪物袭击了不更糟糕？”
　　叶婉张着嘴巴想说我会开车，没来得及出声，又被人抢了话：“有谁带了多余的魔武，拿给她。”
　　叶婉忍不住轻轻捂住眼睛笑了：“谢谢。”
　　她拒绝了女战士们的好意，并且再三保证自己绝不会掉链子，也尽量不拖后腿。
　　女战士们神情充满怀疑，眼看目的地快到了，最后只好妥协着叮嘱她：“记住了，呆在我们后面。”
　　下了车，正好看见鬼曲仰头长长嘶叫一声，它的牙齿交错密集，看得人浑身发麻，但女战士们却精神一振，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往鬼曲嘴里注射麻醉剂。
　　“把握时机！这是唯一的破绽！”
　　可惜鬼曲嘴巴很快闭合，它的表皮坚硬，连魔武都只能留下一道白印——也可能是魔武版本太低的缘故。
　　眼看众人又陷入昨日一样的僵局，且这鬼曲比起昨天，离基地位置更近了，说不定明天就能在基地门口见到这怪物，到时不知道还要引出多少骚乱恐慌。
　　鬼曲晃晃悠悠的，以一种不符合身形的灵活锁定向叶婉方向，女战士们开头还没有察觉，且战且退，但一旦鬼曲目标明确，无视众多不痛不痒的骚扰只朝一处前进时，就是想不注意都难了。
　　桃姐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掐住叶婉手腕：“扔掉！”
　　“什么？”
　　“你藏的东西，扔掉。”
　　叶婉的眼神沉静又温和：“我说过我可以帮你。”
　　桃姐面若冰霜：“你想死？”
　　叶婉嘴角轻翘：“不，没人比我更想活下去。”
　　她突然甩开桃姐，随后以一种旁人阻止不及的速度冲到鬼曲面前，四周传来女战士们的惊叫，叶婉也是紧张的，她呼吸急促，背部冒出冷汗，两鬓和鼻尖也有薄汗浸出，但她又是矛盾的，她很怕，同时也很兴奋，因为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且即将达成目的。
　　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居然如此让人目眩神迷。
　　鬼曲类人一样的大掌重重朝叶婉拍来，四周魔武避开叶婉剧烈密集的朝鬼曲轰出。
　　叶婉死死咬住牙齿，两腮被她咬得发痛，她仿佛是要永远记住这一刻，眼睛睁得极大，尽管干涩酸痛到了极点，她却没有眨上一下，大掌扇动时送来明显的风声，即将挨上她时，手掌却蓦地停住，鬼曲颇具人性化的偏了偏脑袋，随后如叶婉所料的将她提在手心。
　　叶婉抬起左手臂，抖得不成样，她狠狠咬了下舌尖，刺痛让她清醒了一些，她又用右手去托左臂。
　　鬼曲将她捏到头顶，嘴部的缝隙缓缓裂开，那缝隙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成圆形的筒状。
　　怪物并不想吃她，筒状的嘴部发出叫声，有粘液喷溅到叶婉脸颊。
　　叶婉感到四肢发热，心脏里的血液急速奔涌着流向四肢，她的心跳得很快，也很稳，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现在！快！”
　　伴随着叶婉的大喊，她左手臂的麻醉剂一点不落全部注射入鬼曲嘴里，四周密密麻麻的针剂也越过她的头顶迅速射出，针头一旦没入，就会极快推送药液。
　　叶婉在箭雨一样的攻击中不幸被误伤，眼前场景发灰发暗，脑袋重得似乎有一千斤，等被人救下，叶婉死死攥住桃姐的手：“我成功了。”
　　“嗯。”
　　“其实不难。”
　　“嗯。”
　　“我以前……我一直很害怕……其实……不难。”
　　这话没头没脑且似是而非，桃姐只回她：“睡吧。”
　　叶婉朝桃姐甜甜笑了下，似乎当真只是个单纯的孩子，她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