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的冒险》何孑孑

52、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晚上叶婉睡在之前醒来的房间，她的房间被人放上了几套衣服，都是常见的款式，尺寸也正合适，桌上还摆了一副洗漱用品。
　　除了走廊亮着几盏小灯，整个基地都暗下来了，她在黑暗里很久才能入睡，眼睛仿佛刚闭上就听到了响铃，外头传来走动和小声交谈的声音，叶婉也跟着默不作声的起床。
　　这里也有公共的洗漱区域，但跟负八层那种层层消毒封闭似的不同，洗澡的地方是半敞的，墙上安装了一排的花洒，中间用小墙隔开，叶婉过去的时候甚至看到里头有几具白花花的□□，她只瞟了一眼就去漱口洗脸了，跟这里比起来，负八层更像是实验用场所。
　　回房间时正好遇到桃姐来找她，桃姐抱着手臂倚在门口，有些百无聊赖似的，但身旁经过的人都会跟她打招呼，桃姐只偶尔点点头，那些人就高兴得不得了。
　　叶婉快步上前，压着声音问：“桃姐，你能带我去见见晏辰吗？”
　　桃姐把手臂放下，问她：“吃早饭没？”
　　“还没有。”
　　“先吃饭。”
　　两人走在路上，叶婉忍不住又说：“他现在在哪里？假如我们两个不愿意留下，你能放我们离开吗？我们来的时候眼睛是被蒙住了的，什么都看不见，绝不会泄露这里的位置。”
　　“如果你是因为他破坏了这里的规矩，那我愿意替他跟你道歉。”
　　桃姐快速打量叶婉一眼：“你道歉没有用。”
　　眼见事情有转机，叶婉忙说：“那就让他自己跟你道歉，我可以说服他，只要你愿意放我们两个走。”
　　桃姐很疑惑地歪了歪头：“你真的不想留下来？他现在无法威胁到你。”
　　“没有。”叶婉肯定的严肃地强调，“他没有威胁我，我想跟他一起离开。”
　　桃姐说：“你很可能得了乔院长说的一种病，叫斯德什么摩的病，很多我们救回的女人都得过这种病，不过呆一段时间就会好了，你现在说的话我不能信。”
　　叶婉抓住她的手，神情极力克制：“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像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样子吗？有病的是你们，你们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我非常感谢你来救我，但我也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意愿，你们现在的做法跟囚禁有什么区别，和外面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桃姐站定在叶婉面前，蜜色肌肤在灯光照射下仿佛泛着一层光，她的眉稍稍皱起，有些苦恼：“你病得很严重。”
　　叶婉深深吸入一口气，冷静，冷静一点。
　　“如果你坚持认为我现在的想法和做法是不正常的话，那么我问你另个问题，假如我现在是‘正常’的，我该怎么做你们才会同意我离开？”
　　桃姐说：“没有人会离开。”
　　叶婉：“这个基地的存在时间起码有十几年了，在十几年间，难道没有一个人提出想要离开吗？”
　　桃姐果然开始认真回忆：“好像是有过的。”
　　“那她们离开了吗？”
　　“没有。”桃姐的脸色跟着渐渐变了，“她们再也没有出现过，她们消失了。”
　　叶婉手心发凉，心里涌现出另一种果然如此的绝望，从她来到这里体验到种种怪异和不合情理之处后，这种负面的情绪就一直在影响着她，她一直压抑着，甚至表现得比往常还要更冷静，更理智。但在平静的表象下，是早已翻涌出海啸的不安，这种情绪让她出口的话语变做利刃：“消失了？你们杀了这些想要离开的人？就因为她们不愿沉溺在你们编织的谎言里。”
　　桃姐不赞同地打断：“乔院长不会这么做。”
　　“乔院长？”
　　“所有想离开的人都必须得到乔院长的同意。”
　　叶婉扯着嘴角嘲讽地笑了笑：“桃姐，我看你们这里，最不正常的就是那个乔院长了，说不定想要离开的人都是被她杀了的呢。”
　　桃姐立时目光如炬的盯着她：“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会先杀了你。”
　　叶婉心口的怒火逐渐消退，理智慢慢回拢，她偶有像今天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刚才说的那些话对她如今的境地不仅半点好处都没有，反而会使事情变得更加糟糕，可这些东西已经顶到了她的天灵盖，没有谁会知道当她清醒时，不知道晏辰的所在，不能确定他是否安全时的恐慌，也没有人会去了解她在陌生环境里的惶惑，面对周围那些热切的笑脸，她仿佛格格不入，她太清醒了，没有办法跟着身旁的人一起沉溺。
　　她是孤独而恐惧的，无人可以信任。
　　一味去追究已经发生过的错误并不能挽回什么，叶婉牙齿轻咬缓解身上的战栗，她稳定心神，看起来已经恢复冷静：“我为我说的话道歉，我应该了解乔院长在你们心目中的地位的，是我言辞不当。”
　　桃姐偏开头，继续往前，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道歉。
　　早饭是一些红薯粥，还有一颗鸡蛋和一小撮榨菜。
　　沉默吃了一会儿，桃姐呼啦灌完最后一口后说：“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叶婉蓦地抬头，惊喜和不可置信在她的脸上交替，她确实太意外了，在桃姐怀疑她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又说出那一番话的前提下，居然还愿意帮她？
　　叶婉分外真诚道：“谢谢！”
　　她想，这或许是一个可以试着去信任的人。
　　就算桃姐已经承诺过要带叶婉去见晏辰，但工作是不能落下的，吃过早餐，两人暂时分开，一个去了蔬菜培育室，一个去了训练室。
　　不知道是不是叶婉的错觉，总觉得这些苗好像比昨天长高了一截，她喷洒过配发的特制营养液，叶片青绿，嫩津津的颜色，这些是番茄的小苗，专门给初次参加种植工作的人栽种。
　　叶婉检查过她负责的那几平方范围，发现角落里居然冒出了一颗小草尖，杂草是需要人手动剔除的，但叶婉舍不得，草也是绿色的啊。
　　她悄悄在那处多浇了一些营养液，等草再冒得高一点，她就想办法移栽回自己的住处，经过今天和桃姐的交谈，叶婉心里清楚，她恐怕短时间内还离开不了这里。
　　没过多久桃姐就来找她了，这一层是在负六层，桃姐照旧带她去坐电梯，电梯是需要指纹解锁的，从这一方面也能看得出桃姐在这里的地位确实特殊。
　　上到负二层，电梯停止运行，大门外头站了两个守岗的女战士，一左一右，手臂上居然都配了魔武，她们见了桃姐倒是嘴角咧开，露出一个挪揄的微笑：“小桃，你终于想通啦？”
　　“怎么还带了一个来？你自己来我们又不会笑你。”
　　“就是，哎呀，这女娃娃有点小哦，是不是太早了点。”
　　桃姐面无表情，但耳朵却有些发红，她径直走进去：“站好你们的岗。”
　　“我们都懂的，不要不好意思，明天不去参与训练我们也可以帮你请假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