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的冒险》何孑孑

5、她一定要离开这里

　　女人的名字叫叶琴清，因为不知道叶婉生父是谁，是路老头拍板让叶婉跟妈妈姓，叶琴清抱住叶婉，她有些害怕铁栅栏外的世界，于是她带着些乞求的朝叶婉说：“婉婉，我们回去吧，啊？妈妈那里有好多好吃的，都给婉婉吃好不好？”
　　叶婉乖巧应了一声，两人相互搀扶着回到之前的房间。
　　在叶婉坐下后不久，叶琴清像只恨不能掏出所有贮藏的松鼠，不一会儿叶婉面前就摆了许多食物，叶琴清一边讨好的给她剥壳，一边说：“婉婉要多多的吃，这样才能快点长大。”
　　叶琴清话音一落，叶婉立刻控制不住的发抖，没人比她更清楚长大意味着什么。
　　她突然双手用力一挥，桌上食物被她尽数扫落，那些小小的坚果噼里啪啦甩了一地，叶琴清睁大了眼迷茫恐惧地看她，不晓得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婉婉……”
　　她话还没说完，叶婉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向上牵起，这种勉强拉扯出来的笑难看极了，叶婉自己却恍若未觉：“对不起妈妈，我不喜欢吃这个。”
　　叶琴清当然是顺着叶婉来，忙说：“婉婉不喜欢，那我们就不要了。”
　　叶琴清独自呆在这个小房间里，除了孕育，必然需要做一些打发时间的事，不然换作任何一个人都能被寂寞逼疯。
　　她见叶婉不哭不闹乖乖坐着了，心里便很欢喜满意，这时她取出一个小筐来，筐里装了几个线团，远比叶婉记忆中的粗糙，但叶琴清十分满足，她捧住叶婉的手摇了摇：“婉婉，妈妈教你织娃娃好不好？”
　　叶婉仔细打量叶琴清的眉眼，这个女人身上总有一种和她年纪极不相符的天真，这叫叶婉感到有些可笑，她忍不住想要撕下这样岁月静好的伪装。
　　于是她开口了，冰冷的毒蛇的一样的口吻：“妈妈，这些都是我的爸爸们送给你的吗？每次来找你的时候？”
　　叶琴清不自然的缩了缩，灾难发生时她已经记事了，心里知道一个女人和很多个男人在一起，是很不好的事，她一时感到既难堪又无措，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她松开叶婉，右手敛了下头发：“嗯，他们……他们有时会给我带一些动物软毛回来，线团是我自己搓的。”
　　叶婉又说：“我看这里有这么多线团，屋子里还有很多线织娃娃，妈妈手真巧，可以给每个爸爸都送一个了吧。”
　　叶琴清飞快瞥了眼叶婉，不知怎么的，叶婉瞧出点生气委屈的痕迹。
　　叶琴清也不说话了，她垂了头，手指头一点一点的去扣线团，泪水啪嗒啪嗒往下落，泪珠坠在线团上，很快就被吸收看不出痕迹。
　　纵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叶婉也感到了头疼，她恐怕还是更习惯朱玉芬女士那种上来就骂就掐的风格：“你哭什么？”
　　“婉婉还是在怪我。”叶琴清抽泣哽咽道，“如果，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我也不想的……”
　　如果可以，谁又会想这样。
　　叶婉心脏一缩，升起一股压抑和悔恨的情绪，她何苦去为难这个女人，遭遇那样大的灾难，恐怕活着都已经不容易了，可话虽如此，她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叫她来到这样一个世界，经历这样的事情。
　　叶琴清哭声渐大，她仿佛是水捏成的人，一哭起来就无法停下。
　　叶婉揉了揉太阳穴，率先投降告饶：“妈妈，我错了，是我错了，你别哭了行吗？”
　　“可是婉婉讨厌我，看不起我，我难受。”
　　“没有。”叶婉手指并起，做指天发誓状，“我发誓我没有，刚才是我心情不好，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妈妈，难道你不愿意原谅婉婉吗？”
　　“真的？”叶琴清吸了吸鼻涕。
　　“真的。”
　　好不容易哄好叶琴清，叶婉终于有精力思考接下来的事，首先就是尽量阻止或者推迟月经的到来，她这具身体看着有十四五岁，确实如路老头所说“快到年纪了”。
　　但她四肢手脚都很纤细，有种营养不良的感觉，食物是不能多吃了，万一补得太好，营养跟上，发育也跟上就不好了，或者有没有办法能一劳永逸，比如把子宫给摘掉？把自己搞得绝经？
　　叶婉捂了下额头，不到万不得已，她真的不愿对自己这样狠。
　　其次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叶婉不敢去深想离开这里后要怎么办，外头的危险自己能不能应付，就算去了其他地方，万一也像这里一样将女人当作生育的工具，甚至更惨？
　　叶婉及时打住，她强迫自己往好的方向想，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谁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或许在哪个地方，已经恢复了文明和秩序。
　　这样想着，她心里爆发出极其强烈的离开这里的渴望，她必须找个目标，不然她就将被摧毁、破碎、崩溃，她将再不是自己。
　　无论如何，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一定要离开这里。
　　但目前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叶婉看了看已经低头织起东西的叶琴清。
　　她得先稳住讨好她的妈妈。
　　于是叶婉主动凑到叶琴清面前，抿着嘴说想跟妈妈学织娃娃，叶琴清又要哭了，这回是高兴的。
　　两人这一织就是半天，快到中午时候，叶婉听到铁栅栏发出开锁的声音，她一下站起，勉强冲叶琴清说了句：“我出去看看。”
　　一溜烟出了门，正巧跟来送饭的小吉碰个正着。
　　小吉见了叶婉，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嘴里道：“你倒好，犯了错路老头还叫我来给你送饭，打扫全是我在做，你这到底是受罚还是享福来了……”
　　叶婉没理他，径直朝铁栅栏门跑。
　　小吉扭头喊：“哎叶婉你想干什么？你出不去的！”
　　叶婉激动的神色在看见铁栅栏门依然紧闭时就已经冷下来了，她快步走到小吉面前：“你有钥匙，你能开门对吗？”
　　“我有钥匙又怎么样，路老头说了，不准你出那个门。”
　　叶婉瞥了眼倚靠在门口的叶琴清，压低声音对小吉道：“你悄悄给我开了门，又有谁会发现？”
　　“叶婉你疯啦？路老头的话都不听了？你不是最听他的话吗？”
　　叶婉又说：“你悄悄给我开门，我在这里实在太闷了，你不是想要那个石头吗？我把它送给你，等晚上我就回来，肯定不会被路老头发现，那个女人是我妈妈，她也不会告诉给路老头听的。”
　　小吉眼睛发亮：“你真的要把兽石送我？那我可以去试武器了！”
　　叶婉记下这个重要的信息，继续点头诱哄：“是的，送给你，但是你能带我一起去吗？我想跟去看看。”
　　小吉在经历了内心剧烈的挣扎拉锯以后，还是忍痛拒绝：“还是不行，路老头叫我下午去清洗涡轮，我走不开，我不能放你出去。”
　　叶婉沉默了一会儿，接过小吉带来的午饭打发他道：“我知道了，你走吧，谢谢你送的饭。”
　　走出好几步，小吉突然上前拉住叶婉的衣服：“明天，明天他们出去猎兽，我就没什么事了……”
　　从极度失望中陡然看到希望，叶婉嘴角跟着咧得大大：“谢谢！谢谢你小吉。”
　　小吉被这笑容一晃，突然感觉喉头有些发干，直到叶婉消失在他视线中，他才后知后觉摸了摸后脑勺：“其实我也没干什么啊……”
　　他朝着外头越走越快，最后忍不住蹦跳起来：“兽石！我也快要有兽石了！我也可以去猎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