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的冒险》何孑孑

37、成交

　　在短暂休憩过后，晏辰背起叶婉重新上路。
　　“你继续讲故事，我不叫你停，你就不许停下来。”
　　“哪里有那么多故事可以讲啊。”叶婉声音柔软，“而且说太多话，会消耗很多体力，我也会渴得很快。”
　　晏辰黑着脸继续往前，又听到叶婉说：“我哼歌给你听吧，不用张嘴，这样你也能知道我一直清醒着。”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清醒。”晏辰强硬解释道，“我只是无法忍受你没有死在我的手里。”
　　叶婉不置可否地弯了下嘴角，她的经历早就让她明白，很多事不能用耳朵听，要用心。
　　低低的哼唱声从她喉间溢出，是小时候外婆哄她时经常会哼的调子。
　　晏辰评价了一句“难听”，就再没发表过什么意见了。
　　两人从日头高升走到夕阳西下，晏辰的脚底被磨出血泡，那些血泡被反复磋磨破裂，袜子和皮肉大片粘连在一起，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
　　后来晏辰再没开口，未必不是因为太过疼痛，一说话就会泄露这痛楚的缘故。
　　“叶婉。”他突然掂了下背。
　　“唔……怎么？”
　　“前面有湖。”
　　“那可真是……太好了。”
　　两人到达湖边时，太阳已经落了半个下去，湖水被染成潋滟的橘色，但这样壮阔的美景却注定无法找到欣赏的人，晏辰先将叶婉小心从背上移下，摸了摸她的额头，已经不发热了，但缺水得厉害，嘴唇上的血迹也干涸成一块一块的血痂，不晓得的，还以为是叶婉重伤吐血不止。
　　晏辰收回手，就算叶婉如今半昏不昏的，也没有给她个好脸色看的意思，他阴沉着脸去取水，岸边围了一圈的白色结晶物——这是个盐湖。
　　晏辰取下手套把带了刀伤的左手伸入湖中，盐水浸入，立刻痛得他后背汗水淋漓，额头的汗液也大豆一样颗颗争先恐后地冒出。清澈的湖水荡出一丝血色，晏辰取出手掌，伤口边缘位置泛白，正从里头泌出丝缕新鲜血液。
　　他不再关注，继续用手套装取盐水，说来也怪，那手套将将提起，最外层就开始像毛孔一样凝结出水珠，水珠初时只有针尖大，后来逐渐凝结成绿豆大小，当大到一定程度后，又会随重力下滑汇聚。
　　等晏辰走到叶婉身边时，那手套已经在不住往下淌水了。
　　晏辰拍了拍叶婉的脸：“张嘴。”
　　后者乖乖把嘴打开，冰凉凉的一截被塞入她嘴里，随后是源源不断的干净饮水汇入。
　　喂完叶婉，晏辰正要再去取水，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并交谈声。
　　一个人问：“确定就在这附近吗？这都找了好多天了。”
　　另个回：“这不地图上画着呢吗？看到没？最后出现的地点就是这里，肯定没错！”
　　“不然我们还是回去算了，或者直接投奔一个小基地也行啊，何苦非要找她们。”
　　“要回去你回去，反正我不走。”
　　对话突然戛然而止，两拨人正巧在盐湖边双双打了个照面，四目，不对，八目相对，一时间四顾无言。
　　那两个都是成年男性，看起来有二十岁左右，身形矫健且肌肉匀称，皮肤是健康的浅棕色，一个长相宽厚，阔口短鼻，有点木讷的样子，另一个更为英俊些，剑眉星目，但也属于正常范畴，不似晏辰这种不太正常的。
　　晏辰沉默地缓缓地将手套里的盐水倒出，哗啦一声，在此时尴尬且无声的环境下特别明显。
　　随后，他又旁若无人的，十分自然且神情称得上有些傲慢的将白色手套戴上。
　　叶婉喝饱了水，精神已经大好了，这时扯了扯晏辰的衣摆。
　　后者瞪她一眼，还是俯身下来用眼神询问她到底有什么事。
　　“你的手……”叶婉小声问，“很疼吧？”
　　晏辰眼神一凛，拨开叶婉的手轻轻一甩，叶婉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了，他冷笑一声：“跟你说的话做的事相比，差远了。”
　　叶婉自知理亏，低下头小声道：“我是说……手套里是咸水吧，我刚才蹭到了点，你伤口没好就戴上……”
　　头顶来自晏辰的视线压力越来越强烈，叶婉后面的话逐渐消声，又抬了头去看晏辰，陈述事实一样说：“你刚才还没来得及喝水。”
　　“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旁围观的长相英俊的青年撞了撞身旁同伴：“你看出来什么没？”
　　“恩。”那长相宽厚的点头，“他们是一对。”
　　“两个男的？”
　　“就是一对。”
　　英俊的又说：“好像还在闹别扭呢。”
　　另一人接道：“可是有人哄啊。”
　　晏辰：“……”
　　英俊的继续说：“他们两个身上都是血，肯定遇到怪物了吧，还受了伤，也没带魔武，八成武器和兽石都没了。”
　　“抢了也没什么油水，走吧。”他最后拍板道。
　　两人扭头正要离开，晏辰叫住了他们：“等等。”
　　英俊的那个男人明显是占主导的，闻言回头抱手挑眉看晏辰。
　　“两位想必就是‘流浪猎人’吧，我听说只要付得起兽石，你们什么都愿意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晏辰将下巴轻轻抬起，一只手背在身后，就算此时狼狈的外形也折损不了他流露出的“有钱人”气息。
　　英俊青年摸了摸下巴，点头承认，同时说：“但我看你已经没有兽石了。”
　　他的同伴此时插声：“不然我去搜一搜，可能还藏了点？或者在他小男朋友身上？我看他小男朋友的衣服好像没他破得严重。”
　　叶婉按了下额头，外头的人都是这种画风？？？
　　晏辰显然也被激怒了，可是他忍耐的功力在叶婉不懈调教下显然有了长足进步，至少他再开口时，并不很能听出怒意：“两位，我们的兽石确实已经遗落，但如果两位能将我们安全送到最近的暂住点，我将为两位送上足够心满意足的酬劳。”
　　英俊的挠了挠头，侧转脸问：“他在说什么？”
　　同伴耸肩：“好像在说没有兽石，还想我们把他跟他小男朋友送去最近的暂住点。”
　　“他在想屁吃。”
　　晏辰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颤，正要去取匕首先杀了这两个再说，听得身后叶婉道：“把人送到暂住点，事后给你们两个大把兽石，他现在没钱，但所有暂住点都有他的人，可有钱了。”
　　英俊青年视线移向叶婉：“多有钱？”
　　随后他伸出一只手掌，眯着眼试探：“你们能拿得出……这个数吗？”
　　叶婉问：“五个……大兽石？？？”
　　一旁的同伴嘶嘶往嘴里吸气。
　　晏辰打断道：“够了！给你们五十个大型兽石，把我们安全送到最近暂住点。”
　　“五五五五……十个！！！”
　　英俊青年双手互掐，脸颊肌肉都快变形了：“成交！”
　　“不能反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