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的冒险》何孑孑

18、方舟？

　　一个人的快乐，或许当真是建立在另一个人的痛苦之上，至少叶婉看着眼前这人吃瘪的样子就觉得心情很有些舒畅。
　　她今日送饭的目的业已达到，也不想多呆，便就此离开了。
　　出去的时候听着餐厅那边喧闹得很，换作往常她一定是不感兴趣的，但今天或许是因为心情稍有起色，脚下一转，转身就去了那头。
　　上次来这边还是叶婉将将从这个世界苏醒的时候，餐厅具体长什么样都没有认真打量过，后来又安排小吉专门给她送饭了，更加没什么来的机会。
　　说起来这餐厅还有些大，至少能容纳两百来人，里头摆了好些长桌，桌面被人擦拭的泛出一层锃亮油光，四周零散摆着椅子，但那椅子大多都有点缺胳膊少腿的毛病，又被人重新订了个什么零件补上。
　　进门的右手边有一溜的窗口，那窗户上应该是有玻璃的，现在早不知道飞哪里去了，想来是打饭打菜的窗口，靠近中心位置有一个圆形桌台，暂时看不出是做什么用的。
　　叶婉到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按理来说这里人不会很多，但她瞧见里面热火朝天的，不是在抬桌子就是在搬椅子，里头的人见着叶婉，也都极热情的跟她打着招呼，有夸她杀怪物好样的，有说她越长越好看的，还有人甚至想上前来摸她的头。
　　叶婉刚来时还接过他们某些人的礼物，不知道便罢了，了解到这里女性的生存现状后，叶婉对这些人可谓是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如果说目前有谁能让她感到充足的安全感，细细数来，居然还只有那个路老头从外面带回来的少年。
　　因为那人与这里的人不同，这里的人对将女性囚禁起来生育一事早已见怪不怪，甚至习以为常，可那少年明显接受过截然不同的教育，再加上他目前对叶婉极其厌恶的态度，唔……果然很是安全。
　　叶婉环伺左右，居然有种这些男人比怪物还要可怕的惊惧感，她生不出继续探究的心思了，极其渴望立马离开这里，但她之前筹谋逃跑的事已经完全失败，只能另找其他法子，可她一时间完全没有新的思路，想着留在这里，多听些消息也是好的，只能掐着手掌死命忍着了。
　　她躲开要摸她脑袋的男人，声音有些僵硬：“这里是要做什么？好热闹啊。”
　　那人也不着恼，哈哈笑过一回：“这回跟着路爷去交换日，换了好多好东西，怕是能过个肥冬了，路爷说是晚上庆祝下呢，小婉，你晚上也来啊。”
　　说完那人顺手就往怀里掏：“给，是路上打的小玩意儿，送你。”
　　那是一颗手掌大小的兽牙，乌黑墨玉一样的色泽，有些好看。
　　叶婉正要拒绝，旁侧里伸出一只大手，那手取过兽牙，另一只手按在叶婉肩上：“小婉，还不快谢谢雄哥。”
　　是成刚的声音。
　　叶婉心中莫名一松，刚才绷成满弓的一样的神经竟隐约发疼：“……谢谢雄哥。”
　　那人摆手又跟成刚打了个招呼，继续忙活去了。
　　这边成刚领着叶婉，神情很有些严肃：“跟我来。”
　　叶婉抿着唇，想了想，跟在了成刚身后。
　　走到一四下无人处，成刚终于停下，他率先开口：“我已经听你妈妈说了。”
　　叶婉低头不语。
　　成刚索性蹲下：“小婉，你告诉……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出去？你先前哄我要兽石，也是为着这个吗？”
　　叶婉抬头看了他一眼，嘴唇仍旧跟蚌壳一样闭得紧紧。
　　成刚神色温和又认真：“你妈妈说你非要出去外头，还藏了包裹，你不听她的劝，为了这件事，险些要了她半条命，我想肯定是有原因的对吗，那么，你能告诉我吗？”
　　“我不想……”叶婉轻声道，“我不想像叶琴清一样。”
　　只这一句，成刚就明白了叶婉的意思，他脸上不免也有些尴尬，可他毕竟比叶琴清年岁稍小些，灾难发生前的事也不大记得了，因而他在尴尬之余，疑惑更重，便说：“小婉，你或许已经明白了，外头的世界比这里危险得多，我听说你杀了二十三头猪虫兽，你很勇敢，我很为你骄傲，可是小婉，外头的怪物比之你当日杀的猪虫兽更要可怕百倍，你已经知道了顺子的事，他……他断了腿，就是没了命，先前留下来守卫的六个人也全都因为猪虫兽入侵死了，我这样说，是想告诉你一个人的生命，有时是很脆弱的。”
　　“就是我自己……说不定哪一天也会因为意外……小婉，你说外头这样凶险，你的妈妈怎么放心你离开呢，你还是想一个人自己离开，当然，她将你锁起来是她不对，你怪她也是应该的，但她已经晓得错了，又吃了苦头，你能不能……能不能原谅她？”
　　叶婉声音浅得要断线：“爸爸，你说外头危险，我该乖乖呆在这里，甚至感恩这种庇护，像叶琴清一样，像那些女人一样……如果是爸爸呢？如果是爸爸跟我换过来，要你留在这里，不见天日，只有无止尽的折磨和生育，你是愿意出去外头，猎杀怪物而死，还是愿意这样活？爸爸说我杀死猪虫兽勇敢，我当然也是害怕的，可如果叫我留在这里，我就不单单只是害怕，而是绝望了。”
　　“而且爸爸，我想外头也不全都是像我们这里一样，路爷带回来的那两个人，我看他们就跟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可见还有另外不同的世界。”
　　成刚盯着叶婉久久没有说话，最后他神色凝重的将手放叶婉肩上拍了拍：“我知道了小婉，如果这是你的选择，爸爸……爸爸帮你。”
　　叶婉蓦地抬头，神情满是不可置信。
　　她脑子里炸了烟花，轰声震天，又有璀璨的烟火爆发，震得她一时人都呆怔了，居然……居然会有人愿意帮她？！
　　她眼中心中皆是酸涩，几乎立时就要流出泪，指甲掐在掌中，直将皮肉都掐破了也不觉得痛。
　　可叶婉还记得对叶琴清掏出心肝后得到的回馈，那简直说是切肤之痛也不为过，她不愿再失望了，也不愿再将能伤自己的刀主动递给别人，便垂头硬是将泪憋回。
　　心念回转间，她又是那个将自己武装得密不透风的叶婉。
　　成刚未有察觉，又道：“路爷带回来的那两个人，身份或许当真有些不一般，我看他们有可能是从方舟来的，路爷恐怕也猜到了一些，所以才会将他们带回来。”
　　“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