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之从前有座山》离焚

25、遇袭

　　老人们认为这场狼袭是神灵的警示，遍地的狼尸一时间无人收拾，任大雪覆盖。
　　几天后，救援队来到了村庄，年轻的队长张三从雪里扒拉出一只狼尸，笑着对村民说：“这么多死狼，做成狼皮子能换不少分，你们怎么都不处理处理？”
　　村长闻言却突然发怒，他道：“你知道没了多少人吗？啊？狼皮子狼皮子就知道狼皮子，打狼这么多年了，羊多了，草少了，我们还是穷着。”
　　救援队中有医疗人员，队长让他们先进去，转头对着愤怒的村长，正色道：“这件事更说明了狼的危害性，以往伤牲畜就罢了，这次还伤了人。上头说得没错，狼是四害，就要打尽杀绝。”队长拍了拍车上的物资，对村民道：“这次我们来是特意请示了的，带了足够的武器，势必要把鲜卑山与草原通道的狼消灭干净。给大家报仇也还大家一个清净。”
　　盖聂和卫庄又回到了幼时居住的狼洞里，山火刚熄灭不久，但那些烧焦的草木被大雪深深地覆盖住，焦味并不刺鼻。两只狼扒拉开堵住狼洞的雪和碎屑，幽深的狼洞保存完好，卫庄率先进去，铺在里面的软草都还保留着当初的模样。
　　卫庄在上面打了几个滚，连着几天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盖聂的脚步也略有沉重，疲软的身子碰到软草堆，就立刻摊在上面了。卫庄抱着盖聂，低头舔了舔它的毛脑袋，不一会儿，就听见盖聂淡淡的呼噜声。
　　人类的武器很厉害，这一点是从无数生灵的死亡中总结出来的，迅捷如盖聂、强健如卫庄也不是对手，在人类不断侵犯山林的脚步中，只能躲藏度日。
　　这一天是难得的晴天，万里无云，阳光洒在雪地上，明晃晃的令人睁不开眼，结了冰的湖面上反射出金色的光辉，盖聂很久没有吃湖里的鱼了。这种天气在冬天很适合打猎，对人类来说也是如此，两只狼躲在洞中，看着人类背着大皮包从不远处走过，他们的身上总是带着刺鼻的味道，从很远的地方就可以闻到。
　　连着几天都是晴天，两只狼却极少外出。这一天，盖聂照常饿着肚子醒来，身边却不见卫庄。
　　叮～咚～有什么声音从外面传来，越来越近。
　　盖聂从软草堆上利落的爬起来，耳朵立的笔直，警惕地看着洞口的方向。一个奇怪的东西从外面滚进来，冒着白烟。盖聂龇着牙看着那东西，不一会儿白烟弥漫整个狼洞。辛辣的味道刺激着盖聂的眼睛和鼻子，它第一反应就是要往外跑，迈了几步又停下了。
　　这莫名其妙的东西一定又是人类的把戏，丢进它的狼洞是要逼它出去吧，人类说不定正在狼洞外等着它自投罗网。
　　盖聂闭上眼睛，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那味道太呛，呼吸都觉得难受，它把头埋进了软草堆。软草堆松软透气，又能起到一定的过滤作用，盖聂舒服了些。那软草堆里还有它和卫庄的味道，盖聂的心安稳下来。黑暗中，它想着小庄趁它熟睡，溜走不知干什么去了，也不知有没有回来，有没有碰到人类。它一方面相信卫庄足够机警，另一方面又止不住地担忧。
　　盖聂想的没错，狼洞外确实守着两个个带着捕猎工具的人类。
　　“这都多久了？还没出来？队长我看这狼根本不在里面吧。”李四不耐地问队长。
　　队长看了看表，道：“不急，再等等。”他有着丰富的打狼经验，知道狼这种动物最是狡猾，它们不仅对敌人凶狠对自己更是有着断尾求生的狠劲。
　　猎人们守着狼洞，却不知它们的身后正蹲守着一匹大黑狼。
　　卫庄早上趁着盖聂睡熟，在冰湖里捉了两条鱼，想着带回去给师哥解解馋，不想一回来就看见一伙人类蹲守在它们的狼洞外，而它的师哥还在里面。
　　卫庄怒火中烧，却没有轻举妄动。师哥应该还在里面，那些人没有方法进到狼洞，只能在外面等，可它们为什么等这么久，就好像确信师哥会出来一样。
　　在看到那伙人往狼洞里扔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后，卫庄的疑问解开了。
　　李四又往狼洞里扔了一个小铁罐，狞笑道：“再来一瓶，看看这狼还受的了不？”
　　卫庄不知道他们往里面扔了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它见过有小松鼠吃了人类的诱饵后抽搐死掉，也许他们往里面扔的也是那样的东西呢？
　　卫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银灰色的狼目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宽大的狼爪踩在雪地上，悄无声息地留下一连串的脚印。在密集的松树林中缓慢地行进，狼身蹭过树木，片片雪花掉落。
　　队长虽然年轻，但也是经过大生死的人，下午的阳光照在身上，隔着厚重毛皮裘衣都能感受到暖意。可这会儿队长却无端地出了一身白毛汗。他命不该绝，仿佛冥冥中受了什么指引，他毫无缘故地回头看一眼，这一看，浑身一哆嗦，差点被吓尿。
　　一匹将近两米长的黑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身后，一点声响都没有，那黑狼目光凶狠，浑身的皮毛炸了一圈，离他们不过十米的距离。若不是他回头看一眼，这会儿怕是已经被咬破了喉咙。
　　队长上膛很快，砰的一声，子弹打在雪地上。他的手抖得厉害。
　　“李四，你的铁锹呢？”僵住的李四下意识地把铁锹递给队长。
　　“给我干什么？打狼啊！”
　　队长被气的不行，手倒是不抖了，那一惊过去后再看着眼前的狼，倒有兴奋起来了。这么大一只黑狼，无论是猎杀还是卖钱都能获得极大的成就感。这狼的眼神颇是骇人，他甚至有点不敢与之对视，但他手中的枪不仅给了他莫大的勇气，甚至让他觉得自己可以轻易主宰一头猛兽的性命。
　　卫庄见过人类手里拿着的东西，在其他动物看来，那是个只要发出“砰”的声音，就会有一个生灵失去生命的可怕东西。但卫庄和盖聂观察的更为仔细，人类总是要摸一下那武器的身体，然后他们灵活的手指勾动一下，就会立刻发出“砰”的声音，有什么东西从武器里面射出来，可以打穿动物的头骨或是穿透内脏，最后在身体上留下一个圆形的伤口。
　　卫庄紧紧盯着人类握着武器的手，突然，它狼目一缩，跳到一边。
　　队长扣下扳机，子弹打中了空气。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雪地上黑黝黝的子弹洞。
　　卫庄身长将近两米，它这一跃直接将人类扑倒在地，锋利的狼牙咬穿了人类的手腕。
　　队长痛的大叫一声，手一松枪掉在了地上，此时，他只恨自己没让李四带枪。
　　李四听见队长的痛呼反应过来，拿着铁锹朝着黑狼的腰背狠狠砸下去。
　　卫庄硬生生挨了这一下，它偏过头，狼目瞥见侧面的另一个人类。
　　李四手心冒出了冷汗，那是一双真正的野兽的眼睛，和山谷冰雪一样的颜色，冰冷地看着他。
　　队长又痛又气，他用完好的另一只手从口袋掏出了一把匕首，对着黑狼的眼睛狠狠刺下去。
　　与此同时，李四举起铁锹又一次狠狠砸下来。
　　卫庄一个翻滚躲过，顺势叼走了地上的枪。匕首落了空，但后腿却被铁锹砸到了，立刻见了血。
　　它看了眼两个人类，又看了眼狼洞，最终叼着人类的武器，拖着受伤的腿缓慢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