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常相遇》阿花没问题的

5、第五章

　　“嗯？今天又有沈濯的心理咨询？”
　　莫以安拿起桌上的预约表，皱着眉头询问着坐在沙发上的苏姐。
　　苏姐走近看了一眼随口答道，
　　“VIP病户，特殊治疗，特殊对待。”
　　“精神病院现在都这么势利？？？”
　　莫以安有些好笑摇摇头，他随意翻了几页预约表，目光停留在出现了好几次的“重点病患”上。
　　“苏姐，这个重点病患是谁？”
　　“不知道，他是陈医生负责的人。在这里呆着有一段时间了，挺神秘的。”
　　莫以安狐疑地看了苏姐一眼，并没有在她脸上发现什么异常。他收回目光，放下手中的表格，弯着身子躺倒在后面的座椅上。
　　“对了，苏姐。”
　　“嗯？”
　　苏姐停下手中的工作，转头看了一眼莫以安。
　　“等张医生结束后，让我也进去和沈濯聊聊呗。”
　　莫以安勾着的食指落在名单上沈濯的名字上，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放大。
　　苏姐愣了一下，看向莫以安的眼色多了一点揶揄。
　　“怎么，平时的相处时间不够聊的？和沈家小子那么投缘？”
　　莫以安轻呸了一声，硬生生地把快要爆出口的脏话咽了下去。
　　投缘？
　　和沈公主？
　　Excuse me？
　　你莫哥，当代福尔摩斯·安，接近沈濯的目的只有一个。
　　揪出这个伪病患的真实目的。
　　走在路上的沈濯没由来的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眉头皱成川字。
　　感冒了？
　　老年人果然不配熬夜啊。
　　他双手跃过头顶，手指交叠拢在脑后，发出不符合年龄的感叹。
　　咨询室的门轻掩着，从长廊穿过的风偷溜一缕提前替沈濯打开一道缝隙。张医生略胖的白色身影落在他的眼底。
　　沈濯再次叹气，快速收起脸上的烦躁和无奈，象征性地屈手叩门。
　　“请进。”
　　张医生抬头看了一眼沈濯，顺手向上推了推架在他圆滚滚脸上的黑框眼镜，露出一个自以为非常和蔼的笑容。
　　“小沈来了啊，请坐。”
　　沈濯敷衍地应了一声，抽开椅子坐下。他双腿随意张开，身子后倾窝在软椅上。可能是因为熬夜又早起的缘故，他看起来有些疲惫。
　　“昨晚没休息好？”
　　“嗯。”
　　沈濯动了动身子，语气里的疲倦显然。
　　“那我们今天就简单聊几句，然后你再回去好好休息。”
　　“嗯。”
　　沈濯抬眼看了一眼仍然挂着一脸灿容的张医生，勉强点头表示感谢。
　　有意无意地，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张医生身后的透视镜上。
　　“啧。”
　　莫以安看着投视过来的目光，轻哼一声。
　　像是感受到透视镜那边有人，沈濯正了正身子，两只手又拢到脑后，撑出一条腿抵住前面的桌子，借力轻轻摇晃自己的椅子。
　　“早——上——好。”
　　沈濯微仰着头，对着透视镜无声地做口型。
　　“……”
　　幼稚。
　　莫以安撇过头懒得再看这个人。
　　“小沈？你在干什么？”
　　张医生疑惑地回头看着身后。
　　沈濯耸耸肩，煞有其事地指着上空神秘地说道：
　　“嘘。那个空间的人来了。”
　　张医生眸中闪过一丝亮光，急忙摊开桌上的记事本，
　　“你是说梦空间的人出来了？”
　　“对。”
　　“他们长什么样？”
　　沈濯拿看白痴的目光瞥了一眼张医生，
　　“废话，肯定长人样啊。”
　　“……”
　　张医生默默把刚才的问题从本子上划去。
　　“那他们和你说了些什么？”
　　沈濯突然陷入沉默之中。
　　就在张医生快要放弃的时候，沈濯缓缓开口：
　　“我想要出院。”
　　张医生记录笔记的手停滞几秒，他扶了扶快要从鼻梁落到嘴巴上的眼镜，平静地问着沈濯原因。
　　沈濯撇过头没有再说话，他放于桌下的手有节奏地在腿上敲击着。
　　尴尬和沉默在空气里滞留很久。
　　张医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收拾起桌上的东西。
　　“我会和沈先生联系的。”
　　沈先生？
　　哪个沈先生呢？
　　沈濯勾勾唇，扯起的弧度里慢慢都是嘲弄。
　　“对了，小沈。莫医生等下也要过来找你。”
　　“莫医生？莫小……莫以安？”
　　沈濯有点讶然，他视线再次落到透视镜上。
　　“对。”
　　收拾完东西的张医生直径走了出去，在开门的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回头打量了一眼懒洋洋地坐回椅子上的沈濯。
　　这家伙到底是真有问题还是伪装的？
　　“张医生？”
　　倚在门外走廊等了小长时间的莫以安皱着眉头疑惑出声。
　　“哎，哎。小莫你来了啊。”
　　张医生迅速收起脸上的慌张，黑框眼镜后的眸中透出中年老男人的慈祥笑意。
　　“嗯。我来找沈濯。”
　　“哎好，那我就先走了。”
　　莫以安侧身给张医生让路，他在门外停留小会，望着张医生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有点儿意思。
　　莫以安推开门，入眼就是沈濯脸上灿然的笑意。
　　“莫小哥哥，早上好。”
　　沈濯调换了坐向，现在的他就和先前的张医生一样，背向透视镜，俨然一副咨询师的模样。
　　莫以安一阵头疼。
　　“你，坐对面去。我有问题问你。”
　　沈濯站起身，两只手撑在桌上，上身微微朝外倾斜，沾染褪不去倦意的脸庞落进从窗外打下的柔和光线里，他腾出一只手遮在脸侧，藏于阴影的唇边扯起一道小弧度。
　　“不想去，我喜欢这个位置。”
　　“……”
　　行，不能和沈公主一般见识。
　　莫以安压下心底的暴躁，落座沈濯对面。
　　“莫小哥哥想问些什么？”
　　沈濯也随之坐下来，双手交叠压在桌面，微微颔首。
　　“目的。”
　　莫以安开门见山，他不想再和沈濯多浪费一点时间。
　　“哈？”
　　沈濯面露困惑，语气上扬表示质疑。
　　“你来这里的目的。”
　　莫以安审视的目光紧锁在沈濯脸上，他不想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让莫以安失望的是，沈濯非常平静。
　　平静得有点反常。
　　“我演技就那么差？”
　　沈濯沉默一会忽然开口，他冲莫以安眨眨眼，脸上倒无多少沮丧和泄气。
　　莫以安难得配合地点点头，他伸展着身子向椅背靠去，脸上的表情也因沈濯承认的话语而放和缓。
　　“莫医生，你看过我写的梦境定义了吧。”
　　沈濯一改往常的轻佻懒散，垂着头，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咨询室里非常安静，安静到能听见两个人轻缓的呼吸声，错开起伏。
　　莫以安看着与往常不同的沈濯，莫名感受到一种极淡的悲伤窝在心底，像是一根极小却锋利的刺嵌进皮肤里，丝丝地痛。
　　沈濯不等莫以安开口，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以前就特别喜欢看那些心理学和精神病学的书，我那时候就特别傻逼地想我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精神病院和那些病人交流交流，我想了解他们心里的世界。”
　　“书上写的病人都是那种头脑思维异于常人，对这个世界有着自己深刻，视角独特的认知的人，他们是正常人眼中的疯子，自己王国里的天才。”
　　说到这里，沈濯勾着唇忍不住笑了起来。
　　莫以安毫不客气地丢了一个白眼给对面少年，他一瞬间觉得沈濯单纯得简直像个白痴。所以他开始忍不住动摇想法：也许这家伙真的是妄想症晚期。
　　“所以呢？这就是你来这里的原因？一个天真＋无聊的富家少爷体验一下人间真实疾苦？”
　　莫以安语气不咸不淡，但话句中的嘲讽却显而易见。
　　沈濯愣了一下，看向莫以安的眼神里带着疑惑。他摇摇头，否定了莫以安的质问。
　　“我有这么白痴？”
　　没有吗？
　　莫以安看着沈濯俊脸上突生的几抹恼意，忍不住垂头勾唇笑了起来。这一笑像是打通了体内所有的笑穴，莫以安愈发控制不住自己，他双手交叠撑在桌面上，俯着头将半张脸藏在手臂后，纤瘦的肩头轻轻地耸动，属于男性的低沉的笑声从他的薄唇逸出。
　　沈公主真是可爱啊。
　　莫以安试图收敛一下笑容，无果后他便半咬着下唇撑着头看着沈濯。
　　沈濯先是被他突如其来的笑声弄得莫名其妙，迅速平静下来的他挑眉面色淡漠地盯着对面看似陷入魔障的男人。
　　“笑够了？”
　　“嗯。”
　　“我这么好笑？”
　　“嗯。”
　　沈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小东西果然还是欠调教。
　　“你不是想知道我来这里的原因吗？”
　　莫以安神色一顿，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半分。他认真地看了沈濯一眼，与此同时沈濯也在看他。错不及防的一记对视让俩人眸中都带上几分慌乱，莫以安看着对面男人脸上的几分窘迫，一抹笑意再次爬上眼眸，微长的睫毛轻轻扇动，像只南美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的蝴蝶，而沈濯心底就是那相距很远的得克萨斯州，轻而易举的掀起了一场龙卷风。
　　“不想知道了。我又不是侦探，没必要调查清楚所有事情的真相。”
　　“没必要吗？”
　　听到莫以安回答的沈濯皱了一下眉头，小声地开口，像是在询问莫以安，又像是在询问自己。
　　感受到沈濯一瞬间迷茫的莫以安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低头想了些什么，没有再开口。
　　“我之前在C大遇到过你。”
　　沈濯再次出声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他刻意被压低的嗓音透出几分说不出来的性感，在莫以安波澜不惊的心底荡起一圈涟漪，当然，也仅仅就是瞬间。
　　莫以安皱着眉头，眸色疑惑地重新打量着沈濯。
　　他可不记得C大有这么一号人，不过，他倒是和记忆中某个学长长相有几分相似，而且，他们都是沈姓。
　　敏锐捕捉到这一点的莫以安不动声色地将所有想法和猜测都压置心底。他微微直起身子，俊秀的脸上挂着一副我倒是想听听你又要扯什么的表情。
　　沈濯似是回忆起什么有趣的事情，原本唇边刻意被抿平的弧度无法抑制的上扬翘起。
　　“你的第三套全国中小学生广播体操跳得不错哈。”
　　沈濯眸子里满满都是笑意，但他还是竭尽全力保持一本正经地口气和莫以安对话。
　　突然意识到什么的莫以安一改以往的平静，他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然后，脸庞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