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易逝，卿言可待》何十七

6、薛玉华

　　“小姐怎么醒来了，奴婢难得见小姐睡得这么香，还想着今日迟些再传早膳呢。”菡萏看见我起身坐在榻上，放下手里刚烹好的清茶，扶我起身洗漱。
　　昨晚是我苏醒以来睡的最好的一次，那难缠的梦魇也消失了。
　　原来他叫顾卿言……他最后提到哥哥，哥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得再见他一面问问清楚哥哥的事情。想起来昨晚的他是与第一次看到的他不同，相比第一次见到的他更多了一丝轻佻，竟然在我沐浴时翻窗进来……
　　“刚刚长公主还差人传了话说是皇后娘娘瞧着年关将至，要请各位官眷去宫里赏花。长公主还说这次小姐万万不可偷闲，必须去得去宫里见她呢。让咱们早些做准备。”菡萏望着梳妆镜里的我笑眯眯的说：“今日小姐的脸色真好，脸上居然还有两团红晕”
　　“啊？”思绪被菡萏拉了回来，镜子中的人果然一副娇羞的模样。我，我这是害羞了？
　　“小姐，你不会发热了吧，怎么这脸颊还有点烫，莫非染上风寒了？”菡萏摸了摸我的脸，一脸担忧的说：“怪不得今日睡得这么沉，要不奴婢扶小姐再躺会？”
　　“不用，不用，我没事。”我匆忙地站起来，慌乱之中水袖碰到了梳妆匣子。梳妆匣子“啪”一声掉到地上，妆面镜子也碎了一地。
　　菡萏见了立马扶着我坐到旁边的贵妃榻上。还没等我开口，门外便传来声音：“怎么，嫡女就是这样在闺房里摔摔打打的吗？”
　　只见一身紫色衣着的贵妇人被一个婆子扶着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好几名小斯。“给夫人请安。禀夫人，这镜面是奴婢给大小姐梳妆时不小心打碎的，惊扰了夫人，奴婢该死。”菡萏向这妇人跪拜道。
　　想必这就是薛玉华了，我向着薛氏福了身子道：“女儿给母亲请安。原是我一只耳坠子掉下桌子，去寻时弄倒了这妆台匣子。只是不要惊到母亲才好。”
　　薛玉华笑了笑，佯装对旁边的婆子呵斥道：“都是闺中的丫头，年纪小不懂事，找不到耳坠子，摔摔东西，发发脾气也是应当的，你又何必这么吵嚷，搞得这下人们都知晓了，不怕传到京里毁了侯府嫡女的名声！”那婆子听了责骂立刻跪在薛玉华腿边谄媚道：“是老奴的错，即便府里的小姐们有什么过错，老奴也不应该这样训斥，总归都应当是夫人教训才对。老奴，老奴受罚。”薛玉华也不再看这跪在地上的婆子，径直坐在正堂的椅子上。
　　这薛氏倒不想尹清婉那般没脑子，三言两语就给我定了一个娇蛮任性，不顾名誉的罪。又借那婆子的嘴斥责我，她才是管着侯府的人，我一个嫡女也应当受她教训。
　　薛玉华双目带笑道：“原本你大病初愈就要来看你的，可前脚刚往你清欢阁走过来，后脚清婉就病了。想着过来怕又把病气过给你就耽搁了几日。”说着那原本跪在地上的婆子又起身过来给薛氏斟茶，薛氏细抿了一口，才又对我说：“瞧我这记性，只记得给你带好东西了。快快快，坐过来让我仔细瞧瞧。生病这几日消瘦许多了。”
　　我伸出手示意让菡萏扶着我坐到薛玉华旁边，亲自为他斟茶道：“女儿现今已经并无大碍了，倒是清婉要多劳母亲费心，要一并把身上的毛病治好才行。”
　　薛氏接过茶盅，轻瞥了一眼，又双目含笑道：“侯府的小姐都要规规矩矩才好。想来，韶光也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吧。”说着，薛氏旁边的婆子又向堂外招了招手说道：“进来吧。”
　　只见两个丫鬟毕恭毕敬地走进来行了礼。“自从你落水大病一场，我思来想去总觉得是下人们怠慢，不然，怎么会让你大冬天的掉到池塘里去。”薛氏握住我的手说道：“这两个丫鬟一个叫是在我身边伺候惯的，知礼数，明是非。让她
　　们伺候你，我也放心。至于这个菡萏就让她去常婆子手下学学规矩吧。”
　　“母亲的人我自然放心，可这菡萏是长公主吩咐下去熬药的，说是在莫大夫那受教了。您也知道女儿无缘无故掉下池塘弄了一身的病，这药也不好熬制，只怕一时半会还离不开这菡萏呢。”薛氏这是要将我控制在她的手掌心里啊，可惜了，我不喜欢做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薛玉华仿佛预料到我这番话说道“既然如此，就留她在你这伺候吧。不过这丫鬟就是毛毛躁躁，拖下去挨三十板子，以后每天未时就去常婆子那学学规矩。”说完也不再理睬菡萏，理了理手中的帕子向那婆子后面的小厮招了招手，低着头的小厮们鱼贯而出……明玉堂的首饰头面，锦衣阁的绸缎，沅楼的新鲜吃食，可这最后的小厮手中却拿着一个长锦盒，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韶光啊，等会就让常婆子给你量量身段。”薛玉华瞥了一眼看着这绸缎道：“皇后娘娘请了百官家眷去宫里赏花，你要是身子好些了就跟着清婉一块去吧，姐妹两，也好有个照应。”
　　是了，早上菡萏好像是说了宫里赏花宴的事情。可这快年关了，除了各府的大家闺秀又哪里有花可赏呢？想必是为了几位待娶的皇子吧。
　　赏花，赏花，说到底，自己也不过是其中一朵花而已，不去也罢。
　　“女儿虽说养了这段时间，但还是气虚乏力。恐怕不能陪您去宫里赏花了。”
　　话毕常婆子便取来那个长锦盒。
　　“这是你父亲去边关前给我的一根山参。”薛玉华打开锦盒又说道：“托你父亲的福，我近年来不曾有过什么病。你是家里的嫡女，自从落水被人救起就一直病怏怏的没精神。你用了它，想必你父亲也是同意的。”
　　“女儿哪里用得上这么名贵的补品，既是父亲给您的，还请母亲自己好好存着。”这是想树立好她慈母的形象吗。
　　“我虽不是你亲娘，但也是看着你从小长大的。做父母的不就图了一个儿女身体康健吗？”只见这薛玉华说着便用手帕按了按眼角，做出一副慈母落泪的模样。“罢了罢了，不说这种惹人伤心的话了。这府里一应事物还需我去打理，你就安心休养，等过几日就和我们一同去宫里赏花算是解解闷吧。”话毕，常婆子便扶着薛氏回了。
　　“母亲慢走。”强制性送礼？若说这次赏花是为了各位皇子，那不带着我岂不更随他们心意？若说是为了彰显她母慈子孝，这绸缎头面也已经够多了。可如今她却这般，一时之间我竟不知怎么办才好。
　　“小姐这些绸缎和头面……”
　　缎面是件湖蓝色的蜀绣，看起来素净典雅，可这银线绣的却是牡丹，想来这头面也是一样的。只是这沅楼的点心，想来薛氏也不会蠢到在自己送的东西里下毒。扔了倒可惜。“菡萏，这绸缎和头面就放到箱子里收起来。至于沅楼的点心，就赏给你们了。”
　　“可小姐，这是夫人给您的，女婢不敢。”菡萏说着，又跪在地上。
　　“怎么又跪地上了？”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动不动就跪。我把你当姐妹，你把我当祖宗？“说是赏你们的就是赏你们的，没什么不敢。”我走过去，拉起菡萏道：“以后别随随便便就跪，你要是跪伤了还怎么伺候我？”
　　“奴婢，奴婢谢小姐赏赐。”
　　“对了，菡萏。今早你是不是说了进宫赏花的事情？”
　　“是啊，给小姐梳妆那会小姐脸颊还发烫呢。”菡萏传着午膳说道：“对了，小姐还发热吗，要不还是去休息会吧。”
　　“没，没事。”都怪顾卿言，这么重要的事我都忘记了。“你还是说说赏花的事吧。”
　　菡萏盛好莲叶百合粥递给我说道：“今一早长公主就派霁月来传话，说快到年关了，御花园里花都开了，和往年一样请各位夫人小姐进宫一同赏花。”
　　“只是说了这些吗？”若真的是简单的进宫赏花，薛氏大可不必这样。
　　“哦！对了！”菡萏放下布菜的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霁月说这次请小姐务必进宫，长公主有事与小姐商议，还说是关于大公子的。”
　　关于哥哥？对了，昨晚顾卿言提到哥哥，像是遇到什么麻烦。哥哥？为何我的脑子里半分他的记忆都没有。看来还是得见到顾卿言问问他才行。每隔十天施针一次，可离宫中花宴只剩五天了。可要怎么才能见到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