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易逝，卿言可待》何十七

4、珍珠琉璃灯

　　“韶光，你一定要好好话下去！一定！”是梦，到低是谁在说话？我几度挣礼想要摆脱这声音，可它却不曾饶我，如影随形……
　　“主子醒醒……主子……”似乎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我终是被她叫醒，睁开眼，原来是菡萏。“主子又做梦了。”菡萏见我醒来，用手帕帮我擦了擦额角的汗珠，便把一旁的汤药呈了上来。自从断肠散之后秋瑾便把芍药要回了清欢院。菡萏芍药姐妹重逢又一起来我床前磕头谢恩，现下二人更是尽心尽力，忠贞不二。喝了盅补药，想来这几天我也过得安稳，除了秋瑾这些天时不时来和我我聊天，大多便在床上躺着养伤。
　　冬意渐浓，日日落雪，虽然不多，但望向窗外总是白茫茫一片，偶尔落下两片枯叶在窗沿上，被风一吹，又不知落去哪里，没了踪影。
　　今日倒是雪停了，还有了暖阳。可这种安逸日子也过不长久,想来那薛大夫人不多时日就会来看望我这个侯府嫡女了。
　　菡萏我这幅模样，收拾了药盅子便说道:“主子，今日天气倒是不怎么落雪，外面也不像往日一般凉，去外面透透气也好。” 我移回思绪道应:“嗯，待在这屋子里头也闷得慌，就去园子里转转吧。”起身换上菡萏拿来的青色缀纹描花素绵小袄裙,额间点上淡淡的花蕊，让菡萏细细地描出柳叶眉，随意梳了流云髻。望着铜镜中心的自己，确实精神不少。
　　“我家主子是天生的美人胚子，稍稍打扮便像个天上人一般。”菡萏双目带笑，一边为我戴着耳坠子，一边开口夸着我。
　　“菡萏，这耳坠子去了吧，戴着怪重的。”我望了望那珍珠耳坠子，色泽光亮，被暖阳照着就散发出一圈一圈的光晕。一看就是秋瑾从宫里拿给我的。
　　“好，听主子的。”菡萏望了望手里的耳坠子，把它收到了头面匣子里。
　　刚出门，便感到一股风吹过来，微微有点凉意，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脖子突然一热，回过头，原来是菡萏这丫头拿了披肩给我。踱步而行。这侯爷府的园子也真大，五步一凉亭，十步一阁楼。虽是冬日，但这各个颜色的梅花都含苞待放。也是一番乐趣。
　　“敢把本小姐的珍珠琉璃灯弄坏了！贱婢！”不知是哪里的咒骂声硬生生打断了园子里的安静。前面的亭子里一个黄衣女子正教训这一个奴婢，那婢子趴在地上，浑身颤抖，发髻也散落在脸侧，脏兮兮的手竟只有四根手指。也不知是哪个院子的。“这可是外番进供的！九十九颗珍珠，都是数一数二的上等货！就算是宫里也没几个！让你供着拿去收起来，你给我摔了！就你这贱命十条也赔不起！今日我便断你手脚，让你生不如死！”
　　我皱皱眉头，转过身去。唉，还是回清欢院看话本子吧。
　　菡萏突然抓住我衣袖，跪在地上，哭道:“主子！求主子救救芍药，今早有管家送来二小姐买的好些物件，芍药就被二小姐的人叫去帮忙。而且，芍药，芍药左手就是四指啊。”
　　看着跪下的菡萏，心中不忍。叹了口气。向前面的石竹林走去，绕过石竹，那尖厉的咒骂声愈来愈清晰。一位身着淡黄色碎花流苏长袄裙的可人儿正满目狠辣地着着眼前被打得早已直不起身子的婢女。若不是我亲眼看见这俏佳人满脸凶狠的一幕，当真以这可人儿弱不禁风呢。
　　“芍药!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啊!”一直颤抖着身体的菡萏见到自家妹妹立刻扑了上去抱住她。
　　那黄衣女子看见菡萏，又把手里的鞭子狠狠抽下去骂道:“哪来的婢子敢来碍我的事!来人!给本小姐拖下去!剁了喂狗！”菡萏生生挨了一鞭子，却还是死死抱着芍药不放。
　　这便是尹清婉了。原本柔柔弱弱的脸上尽是冷酷无情，居高临下地望看血水和泪水早已混杂在一起的姐妹二人。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菡萏，带着芍药下去吧”我不忍的闭了闭眼，发话道。
　　还没等菡萏应了我，尹清婉便又是一鞭子打在她们身上。望着我轻哼一声:“哼，姐姐刚刚大病初愈就出手多管闲事，不怕受了风寒，再次一病不起吗？”
　　我笑着走上前去，坐在亭子里，紧了紧披风道:“今日天气好，也不落雪了，便趁着暖阳来逛逛园子，不曾想，看见这档子污了人眼睛的事。”
　　“姐姐觉得污了眼，那便回去好生休息，妹妹不送”尹清婉狠狠瞪着我，似乎真想把我千刀万剐。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这芍药是福乐长公主要过来给我的人，你这般滥用私刑，可曾想过长公主若是问下来，侯府没人交代是小，万一还传出去一个尹侯府的二小姐蛇蝎心肠，对一个小小奴婢都不曾宽容，毁了妹妹清誉，那可就不好了。”大夏，一个女子如果毁了清誉那便是出门都要被指指点点，一生也没人敢娶的。
　　尹清婉听了冷笑着，缓缓走向菡药姐妹二人，伸出芊芊玉指勾起芍药的下巴，开口道:“这天天哭着喊着让我放过他们的人多得数也数不过来，放过她们？那我的珍珠琉璃灯怎么办？这婢子摔坏了我的珍珠琉璃灯，那可是从外番买的，你让我怎能不剁她双手双脚，以解我心头之恨呢”说罢便十分响亮地给了了药药一个耳光，力度之大足以让人看见
　　芍药脸上浮现出的五个红指印。
　　“清誉？清誉自然重要，可是，妹妹我心里难受，不杀了她们姐妹二人难解我心头之恨啊！”说着，尹清婉挥了挥手，立即上来几个男仆做作势就要把菡萏姐妹二人拖下去。
　　“尹清婉!且不说菡萏姐妹两是我的人，本就轮不到你来插手。其次，在这侯府里，我才是名正言顺的嫡女！管教你都是使得的！再者侯府里的下人九成都是跟随父亲和哥哥去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的亲人。如此制约权衡，所以才有所向披靡，忠贞不二的尹字军为尹家卖命。可你却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对待一个犯错的婢子是把尹家的宽厚仁德置于何地？区区一盏珍珠琉璃灯，竟要如此残忍的杀害将士们的亲属？不怕寒了尹家将士们的心吗？”这几天在清欢院养伤也不是白白休息的，该摸清楚的东西还是要知道。
　　“哼！姐姐想必在自己屋里待久了吧？这将军府是母亲持家,若无母亲的手段，按姐姐的宽厚仁德对待下人岂不是让他们一个个都瞪鼻子上脸，无法无天了!”
　　尹清婉转过头来与我对视着，轻哼道“今个儿我就是要断她四肢！以儆效尤！还望姐姐不要插手为好。”
　　我快步走上前，抬起手向尹清婉那娇嫩的脸上甩了一个耳光，“啪！”
　　微微活动着发疼的手掌望着尹清婉一脸的不可置信，开口道“蛇蝎心肠，不知礼数，把尹家颜面置于何地！今日我便告诉你什么叫嫡庶有别，谁才是家里的嫡女！”若不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就先发制人，现在我也不是以前的尹韶光!
　　“尹韶光!你不过一个出生在边境的贱人,大军里全是男人，谁知道你是不是父亲的种！你凭什么打我!”，眼前的尹清婉早已经失去了理智，双眼通红, 只有无边无尽的愤怒。
　　看着尹清婉泼妇一般的模样，口出狂言。好，很好，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出口，任凭薛玉华如何袒护，尹清婉是逃不脱一顿责打了。
　　“凭什么？凭我是你嫡姐!教训你是理所应当的！你公然出口辱骂嫡母！且不说死者为大，母亲才是诞下尹府嫡长子的人，尹清婉你这个尹侯府的二小姐是不想当了吗？”说着我又抬起手“啪！”给了她第二巴掌。“第一巴掌是为了让你知道什么叫宽厚仁慈！第二巴掌是为了让你知道尊卑有别。尹清婉你记着，不该说的话咽在肚子里，不该干的事最好想都别想！”
　　尹清婉两只手捧着自己的脸，全然不顾自己的颜面，疯了似的破口大骂：“尹韶光！我就是要骂！你这个贱人！出身低微的贱婢！我恨不得你和你母亲一块去死！！！ ”
　　我真是不屑于和这种没脑子的多说一句话，向站着的奴婢们吩咐道：“二小姐想来是糊除了，疯疯癫癫！胡言乱语！你们还不快扶二小姐回房休息!都站着是想领赏吗？！”
　　尹清婉被拉回她的别苑时，还不停咒骂着，想来整个尹府都会知晓了。
　　“还跪着干嘛，不回自家院子里上药吗？”尹清婉一走，这石竹林就安静不少了，相必薛夫人展示母女情深的日子也快到了，还得尽快养伤才好。
　　菡萏拉着药药跪在我面前：“奴婢谢小姐的救命之恩，，谢小姐救下芍药,奴婢以后和芍药便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
　　菡萏和芍药一起“砰，砰，砰，”磕了好几个头。菡萏见我不发话又急急忙忙说道：“主子若是因为断肠散的事不放心奴婢，奴婢今日便自裁谢罪，只求主子看在奴婢打小侍候主子的份上，能保住芍药一命。”说着便向旁边上石头撞去。
　　没想到菡萏能如此豁出性命来表决忠心，匆忙之间我抄起尹清婉的鞭子直直向那石头挥了下去。
　　那石块竟然粉碎。我看着手中的鞭子身体里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从那一堆碎石移回目光，对一脸震惊的菡萏说道：“你若是死了，就是让我今日白白折腾了一番。若是真的有心，往后便好好跟在我身边吧。”
　　回到房中，略冷的身子也暖和了点，菡萏去给芍药上药。只好另叫下人沐浴的热水。
　　宽衣解带，卸去多余的发饰，白皙的双足踏进浴池，床边突然微风吹起，一袭秀丽的黑发在空中飞扬，轻轻飞起的薄纱包裹着出泛着粉色胴体……
　　闭目养神，细想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白衣的男子，陌生而又熟悉的尹侯府，无处不在的侯门内斗，莫名其妙出现的武功和内力……
　　唯一让人感觉到暖意的就是秋瑾，一想到秋瑾，又不知不觉笑了起来……
　　“看来恢复的不错，心情也好了很多。”
　　男人，男人的声音？急忙睁开眼睛，快迅抓起衣架上的薄裙护在身上，回头望去，竟是那个白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