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又又又苟了五百年》宴淮安

4、四颗糖

　　“我的事，不用你管。”
　　“无璧，我……”
　　长剑横在了濯染的脖颈前。
　　无璧冷冰冰道：“你若再靠近一步，那便休怪我了。”
　　濯染怔然：“……你打不过我。”
　　“可你伤了她。”
　　濯染沉默，良久，他挥手替他二人加了一道屏障，艰涩道：“放他们走。”
　　“老祖！”
　　他闭上眼：“本座说，放他们走！”
　　“……是，”扶摇派掌门皱紧眉头，不甘地应下，“都退后。”
　　濯染深深地看着他二人，却是向无璧道：“如此，你可满意了？”
　　无璧的步伐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
　　离光殿中，檀香幽幽。
　　银色面具只遮住了半边脸，少女苍白的面庞在夜明珠的微弱光晕下若隐若现。
　　她的手指微动：“水、水……”
　　然而端来的却并不是水。
　　苦涩的药汁入口，她猛然咳嗽起来。
　　浑浊药汁溅了一身。
　　“奴该死。”
　　少年虽跪在冰凉地板上，说着请罪之言，语调却凉薄得毫无温度。
　　他眼中平静，不带丝缕悔意。
　　“水……咳咳，给我水……”
　　无璧叩首一拜：“奴遵旨。”
　　他起身退了出去，小心地关上店门。
　　不久，又端来两碗东西。
　　里头一清一浊。
　　帘青还昏迷不醒着。
　　他看着帘青，将澄清的那碗举过头顶：“请尊上恕无璧逾越。”
　　他走近，扶起帘青，舀了一勺液体。
　　接着捏住了她的鼻。
　　帘青下意识地张口呼吸。
　　他借机将液体灌了进去，再松开了手。
　　这次是水无疑了。
　　温热的水入喉，她倏然清醒过来。
　　眼前的人影重重叠叠，她适应了好一阵，才看清。
　　“……无璧？”
　　“奴在。”
　　“咳，那日……多谢你了。”
　　“尊上是君，奴是臣。此为奴之本分。”
　　帘青摸摸鼻子，果然是小说中对魔尊最忠心耿耿的下属啊，这觉悟可真高。
　　无璧放下盛水的碗，又拿起另外一个：“尊上该喝药了。”
　　一股苦味应声飘来。
　　帘青脸一僵：“本座……无需喝药。”
　　无璧没说话，只是举着浓黄的汤药，一动不动，很是坚持的样子。
　　嘤嘤嘤，突然好想念现代的胶囊。
　　帘青视死如归地接过汤药，眼一闭，一口闷。
　　好苦！！
　　无璧适时递了颗东西过来。
　　帘青本以为还是药，临了才发觉，那是一颗麦芽糖。
　　她看着无璧离开的背影，顿时感动得无以复加。
　　刚刚是她错怪他了，他真的是好人啊嘤嘤嘤。

　　……
　　[小姐姐，人已经走远了喔。]
　　阿Q轻咳一声，拉回她的思绪，[这几日，阿Q翻了翻资料，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
　　[小姐姐虽然无法使用魔尊的灵气，但小姐姐所修习的灵力与其却是同出一源。]
　　[灵力？]帘青摸着下巴回忆了一下，[哦，你说那时灵时不灵的玩意儿？那东西画符时忽悠忽悠人还成，放修真界便不够看了吧？]
　　[小姐姐不试试怎么知道？二者同是以道为根基，或许有所联系呢？]
　　她思索着：[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毕竟情况再如何糟糕，也不会比毫无修为护身更差。]
　　帘青打了个响指：[成，那便按你说的试试。]

　　……
　　“尊上，黎大人求见。”
　　无璧不温不火的声音在殿门外响起。
　　帘青画符的手一顿，忙将符纸塞入乾坤袋。
　　[黎大人？]
　　[嗯嗯嗯，如果说无璧是你的刀刃，黎枝就是小姐姐的专用智多星啦。]
　　[我知道了。]
　　帘青带上面具，摆好高贵冷艳脸：“宣。”
　　……
　　“尊上～”来人声调慵懒娇软，带着浑然天成的媚意。
　　正常情况下，听到这样矫揉造作的声线，帘青必然会起一身鸡皮疙瘩，然而黎枝的声音却并不令她生厌。
　　“嗯。”
　　“尊上可真不厚道，也不知无璧那不解风情的木头有什么好，迷得您片刻不肯离身。”红衣女子斜瞥了一眼殿门外，委屈道，“要奴说，哪比得上奴的阿弟，温软又贴心。”
　　帘青：？？？
　　这个智多星的画风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阿岫，别怕，来，到尊上跟前来。”
　　黎枝朝殿外喊了一声。
　　黎岫怯怯地看了看无璧，见无璧神色淡漠，没有多余的反应，这才探进了半边身子：“尊、尊上……”
　　男孩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像映满了星辰华光，眉宇是未脱的稚气，他小心翼翼地走近，垂着眼睑，乖顺之至。
　　帘青立刻被吸引住了。
　　嗷呜，好可爱！！好想给他穿女孩子的衣服！！！
　　不行、打住，这是祖国的花朵，她身为魔尊，绝不能摧残魔界的未来！
　　帘青双眼微眯，目光凛冽：“黎大人这是何意？”
　　明明很想抱走，却要矢口否认，嘤嘤嘤老子太难了，最讨厌的是，明知老子对可爱的东西毫无抵抗力，还拿软萌的男孩纸来诱惑我！！
　　“黎枝自是在为尊上分忧解难啊。”黎枝勾起唇，言笑晏晏。
　　“本座何难之有？”帘青心里一咯噔，莫非是重伤之事传出去了？
　　要知道在原著里，魔族这些小兔崽子都是白眼狼。魔尊一被女主打到重伤，便群起而攻之，意图篡位。
　　黎枝瞥向怯懦不安的黎岫，水袖轻扬，设下一道禁制：“尊上莫不是忘了？那日众魔君联名上书，让您纳后，奴便猜着，这纳后是假，明摆着在您身旁安插眼线才是真。与其让那些个老不死的举荐人，不若从您亲信的族内挑个身份高却修为低下的，做个花瓶摆设。”
　　“而这人选嘛……奴的幼弟，倒最为适合。”
　　事关大局……她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
　　帘青默默看了立在禁制外，满脸懵懂无知的黎岫一眼，心里叹息之余，又平生几分怜悯。在这武力修为为尊的魔界，黎岫天赋低下，便注定了他被人当做棋子把玩、命运多舛的一生。
　　众位魔君施压，纵是原主亦需斟酌再三，何况她这毫无灵气的穿越者？
　　她不是圣母，若自己与他人的未来中，必需要有所取舍……结果不言而喻。
　　“本座……”
　　帘青方吐了两个字，阿Q却急急忙忙道：[小姐姐小姐姐，方才系统当机，阿Q没来得及跟你说，这里有台词！]
　　帘青：？？
　　熟悉的水蓝色屏幕出现在脑海。
　　——黎枝自是在为尊上分忧解难啊。
　　——本座说了，本座只喜无璧一人，滚。
　　帘青嘴角微抽，确认道：[这台词绝壁假的吧？]
　　阿Q认真点头：[小姐姐不用怀疑，是真的。]
　　……貌似无璧本人还在店门口吧？一旦把这句话说出口，她日后要如何面对她这位忠心耿耿的下属？
　　——无璧，本座有一事需要你……
　　——尊上，奴不喜欢您。
　　想想便可怕好吗！！
　　帘青强迫自己打消这些无厘头的想象，不不不，老子怎么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无璧如此正直的一只魔，怎会想岔？他断然会把她的行为归为公事的推脱之词的……吧？
　　“尊上？”
　　黎枝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
　　*
　　帘青，别慌，要冷静，再如何也不能崩你的高贵冷艳魔尊人设！不就是表个白吗？说不定人家自个儿都不担心这事儿呢？
　　帘青做好心理建树，绷着脸，视死如归道：“本座说了，本座只喜无璧一人，滚。”
　　“尊上，奴认为，此事非同小可，请您务必三思！”黎枝眼尾微挑，眼中水光潋滟，一派漫不经心的模样，只说出的话却铿锵有力极了。
　　帘青知道，她不是在劝谏她。
　　但……
　　“本座的话，没听明白吗？”帘青冷下脸。
　　话已然说出口，覆水难收，少女干脆破罐子破摔，一条路走到黑。
　　“……奴不敢，”她咬了咬唇，良久，才心不甘情不愿道，“奴明白了。”
　　她挥手撤去禁制，看着白纸般纯善无垢的黎岫，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黎枝猛的拽住了男孩的手腕。
　　长长的指甲，在嫩白手腕上抠出一道红痕。
　　黎岫显是怕极了她，身子瑟缩，小小声道：“阿姐……疼……”
　　黎枝的力道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愈发重。
　　男孩的眼眶中渐渐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没掉落下来。
　　“阿、阿姐……”
　　阿岫疼。
　　黎枝总算松开了手。
　　她盯着他，目光幽冷，如同淬了毒。
　　那里面毫无对待亲人该有的亲昵，有的，只是无尽的寒意。
　　“没用的废物！”
　　黎枝冷声道。
　　男孩攒紧了衣角，指尖泛白。
　　下一刻，男孩做出了个令帘青大跌眼镜的举动。
　　只见男孩扭过头，冲到帘青跟前，伏跪在地：“请、请尊上，收、收留，奴。”
　　他小小的身子颤抖着，连带说话也磕磕巴巴词不成句。
　　“奴、奴自知，身份卑贱，不、不配与尊上为后，惟愿、惟愿以最低贱的身份，跟、跟随在尊上，身边。”
　　“望尊上、成全。”
　　帘青听清了。
　　她陷入了沉默。
　　时间流逝，男孩眸中星火渐渐黯淡下去。
　　“奴、奴知道了。”
　　男孩朝她磕了个头，而后缓慢地支起身子，打算离去。
　　“等等——”
　　帘青喊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