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又又又苟了五百年》宴淮安

3、三颗糖

　　濯染蹙眉：“可你今日不是为了那纯阴之女而来吗？”
　　“上仙此言差矣，涨修为之事枯燥乏味，如何能比得上那些个新奇玩意儿有意思？”
　　“上仙在修行之时，可也曾有过漫漫修行路，实无趣之至的念头？”
　　濯染细细思量一番：“确实。”
　　“这便是了。”帘青面不改色道，“正所谓劳逸结合，上仙苦练修为，是为劳，而这新奇玩意儿的意趣嘛，便是逸。”
　　“老祖，您可万莫被这魔物骗了！这魔物满嘴胡言乱语，所说真假难辨，也不知安的什么心！”扶摇派掌门见濯染举着剑迟迟没有动静，对常年隐居深山、涉世未深的自家老祖实在担心。
　　就知道死老头这关没那么容易过，还好老子早打好了腹稿。
　　帘青拂开长袖，冷哼一声，讥讽道：“敢问扶摇老儿，何为假？何为真？”
　　“自然是……”
　　帘青当然不会给他开口的机会，枪先道：“自然是眼见为真。倘若上仙不同本座一试，如何能辨这真伪？”
　　掌门噎了一噎，一时哑口无言。
　　……他怕是错觉了吧，为何竟觉着这魔头的话确有几分道理？
　　“如何？上仙可有兴致？”
　　帘青怼完扶摇派掌门，淡定地再次向濯染抛出了橄榄枝。
　　在少女殷切的目光下，濯染面庞僵硬了片刻。
　　他垂眸，良久，动了动唇：“本座……并无兴致。”
　　帘青：？？？
　　卧槽，我死对头怎么不按剧本来？！
　　帘青险些崩不住那张高冷脸：“上仙当真不再考虑一二吗？”
　　“不了。”濯染这次答得十分干脆。
　　“动手吧。”
　　那一袭胜雪白衣的归凰上仙悄然握紧了破弦剑。
　　“等……等等！”
　　少女欲哭无泪。
　　敢情她扯那么多都白扯了吗？！
　　“魔尊还有何事？”濯染眉梢清冷，语调淡漠，双眼直直看着帘青，眼底是洞悉一切的干净清明。
　　“本座……”帘青绞尽脑汁想对策，待看到锃亮的破弦剑，忽然急中生智，“本座有异议。”
　　“何异议？”
　　“本座知你们名门正派最讲究磊落光明，本座今日来得匆忙，未曾携带惯用的兵器，上仙若同本座比试，赢了岂不是胜之不武？”
　　濯染沉默。
　　须臾，他忽然道：“魔尊所言甚是，既如此，本座便弃了这破弦，赤手与你比试。”
　　……这还不死心？！
　　帘青心塞。
　　长剑被濯染放回乾坤袋。
　　“不是，本座……”
　　濯染淡淡道：“魔尊可还有异议？但说无妨。”
　　“……没、没了。”
　　她是真想不到好借口了。
　　濯染微微颔首。
　　“那便开始吧。”
　　开始？怎么开始？！老子不会法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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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濯染既能被奉为修真界第一人，自有其过人之处。
　　《求仙》中记载，他八岁时测出千年难得一遇的冰系天灵根，当即被扶摇派上任九寂峰峰主、如今已然飞升的问道真君收为关门弟子，十二岁筑基，十八岁结丹，十九岁仙门大比荣获魁首，二十六岁结婴并自创功法，其修行之路畅通无阻，不可谓不天资卓绝，惊才绝艳。
　　眼下，他正以快到看不清的手速，结着繁杂的道印。
　　一个个道印，渐渐勾勒出莲花的纹路。

　　“魔尊为何站着不动？”
　　“嘘，魔尊许是在催发那‘算命’之术！”
　　“当真？”路人甲吃惊地捂住嘴。
　　路人乙摇头：“非也非也，我猜的。”

　　[啊啊啊，阿Q，我该怎么办！！！]
　　表面上看去，少女神色沉静，岿然不动，依旧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从容，实际内心已然急疯了。
　　[小、小姐姐，别急，阿Q一定会查到办法的。]
　　[关键是，等你查到办法后我已经凉凉了啊！]
　　她所言不假，濯染结印的速度越来越快，便连拥有身体自带的极好视力的帘青亦有些看不真切了。
　　[好了吗？！]
　　[还差一点……快了。]半空，阿Q的虚影深吸一口气，随着濯染结印的手势，将运转程序的速度提到了极致。
　　这不单是帘青能否在小说世界活下来的问题，亦关系到她的未来，可以说，阿Q比帘青本人还要急切。
　　[他手速变慢了——]
　　[等等，不是慢了，他他他、他是快完成结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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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个手势落下，濯染睁开双眼。
　　他指尖，一朵冰莲徐徐绽放，色泽是单调的蓝，周身伴着幽冷的光。
　　这莲花未曾给人以丝毫的神圣不可侵犯之感，仿佛来自地狱。
　　帘青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死定了！
　　高阶修士斗法，一息的迟疑也许便决定了胜负成败，濯染并未给她多余的时间思索，屈指一弹，冰蓝的莲花顺势飞出。
　　它悬在空中，倏然合拢，又接连分散出几十道莲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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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祖这印虽复杂，结出的莲花看着倒有几分华而不实的意味了。”扶摇山头，一修士喟叹道。
　　一旁的人瞪了那修士一眼：“一看你便是初入扶摇派内门的吧？连老祖的成名之技都不知道！等着瞧吧，老祖这一招下去，若那魔尊避不开，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那修士啧啧称奇：“这么厉害？”
　　“那是，得亏前几次他二人斗法之时，魔尊总因速度快之故险险避开，要不魔尊哪能安然到如今？”顿了顿，他道，“老祖这一式，华丽是真，蕴含的庞大灵气亦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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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莲停落在帘青的面前。
　　莲瓣一颤，倒刺忽生。
　　竟是对着她的胸口直直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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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尊怎还不躲？”
　　“许是还有什么后……”围观修士的话戛然而止——
　　哪有什么后招？！那魔尊便僵硬地站在原地，不闪不躲。
　　老祖的招，便这样轻而易举的成功了？！
　　极寒的灵气穿入胸口，蔓延到四肢五骸，浑身如坠冰窖，帘青捂住胸口，猛然咳出一口血来。
　　濯染沉静的面容掠过一丝错愕。
　　“你为何……不躲？”
　　帘青憋住爆粗口的念头，暗自腹诽：卧槽，那也得老子躲得过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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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尊受伤了！快捉住她！”
　　修士中，不知是谁从晃神中惊醒过来，大喝了一声。
　　众修士一个激灵，煞时反应过来，纷纷祭出武器。
　　一时间，五颜六色的法术通通往帘青身上丢去。
　　帘青擦拭干净嘴角血痕，竟荒唐地生出一股游戏里推boss的错觉来。
　　不同的是，玩游戏时是她推boss，如今是她被当成boss推。
　　众修士的法术伤害固然比不上濯染那一击，但胜在基数庞大，聚少成多之下，其威力竟也不容忽视。
　　[阿Q，我是不是要开局跪了？]
　　小说世界的死亡，并不会影响现实，再兼眼生逃跑无望而生出的自暴自弃的心理，帘青竟有心情开起了玩笑，[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凑个天时地利人和，开启你了。]
　　一想到不能再见到软萌软萌的阿Q小萝莉，心便无端生疼呐。
　　[小姐姐再坚持一下，救兵马上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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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温暖的灵气包裹住了帘青。
　　灵气汇聚成灵罩，将一切的伤害阻挡在外。
　　“尊上，奴救驾来迟，还望尊上责罚！”
　　来人声音嘶哑难听，远不及阿Q的软腻，濯染的清朗，却带着一种镇定人心的力量。
　　[……这是谁？]
　　阿Q轻喘了口气：[呼——总算搞定了。小姐姐忘了吗？在《求仙》里，魔尊身边时常随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便是他了。]
　　几百万字的小说，记不住人物很正常吧？？
　　[这位下属……]
　　[他叫无璧。]
　　帘青默默扫了眼骨瘦如柴的少年，轻咳：[你确定无璧这瘦弱的小身板能打得过修真界第一人濯染？]
　　阿Q软软的声音难得带了几分严肃：[当然打不过。]
　　帘青：……？？
　　所以阿Q，你的目的便是让他来送死的吗？
　　[不过小姐姐放心啦，经系统检测，濯染此刻的情绪虽不大稳定，却并无杀意。]
　　帘青松了口气。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现在可以躺尸了？]
　　阿Q僵了一僵，才干巴巴道：[应该……可以吧。]

　　暮霭沉沉，日头渐西，昏暗的光晕笼罩着整个扶摇山。
　　战场上，小小灵罩支起了半边天，满身血污的少女没有疼得蜷缩成一团，只是以手撑地，半跪在灵罩中央，安静地闭了闭眼。
　　四周修士的咒骂声已听不大真切。
　　一切都变得迷迷糊糊、隐隐约约。
　　“奴救驾来迟，还请尊上责罚！”
　　少年掀袍作揖，同样半跪在地。
　　意识渐渐消沉，帘青艰难地张开眼皮，低低道：“无璧，带本座回去。”
　　好疼啊……差一点便要崩魔尊人设了呢。
　　“奴遵命！”
　　得到回复，帘青终是陷入了昏迷。

　　无璧背起少女，粗糙的手反握长剑，横于胸前。
　　他只淡淡看着周围，众修士的心却无端升起几分寒意。

　　离光殿无璧，是魔尊之刃。
　　这是修真界人尽皆知之事。
　　只消魔尊一声令下，便有无数亡魂死于他剑下。昔日魔尊屠门之事，他绝对居‘功’甚伟。
　　而今……
　　众修士不禁退后了半步。

　　忽的，一双白皙如玉的手覆上他的。
　　“无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