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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太子失势 ...

  •   太子半夜在府内惊醒。

      事实上,自从淮州溃坝之后,他经常梦魇,一开始他以为是枕边人伺候的不好,可是后来把府内姬妾换了一轮,才知道是自己内心有鬼。

      当年在淮州修筑堤坝的时候,他刚刚得封梁王,春风得意不可一世,领了工部这个差事就走马上任,当红的皇子,任何人见了都是溜须拍马,他也觉得自己只需吩咐下人,旁的不用多虑。如今若是再问他当初是怎么调配,如何修筑,他除了淮州那几个当红的舞姬可是一星半点也想不起来了。

      祁王如今已经从淮州回来,金成偏偏又出了这种状况,万一皇上又想起来自己的罪过,可如何是好?当初就不该听信陆解的进言,让他把金成拿出来转移视线。

      想到这里,他的心脏怦怦跳的厉害。

      慧觉法师的信没人能当做视而不见。皇上再护着太子,丽贵妃再柔情似水,淮州这个案子也不能就此揭过了。儿子女儿有亲厚,可是亲也亲不过自己的江山。如果为了此事伤了金成,或者伤了皇上在天下的声望,给史官增加了一些写作的轶事,林承宗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几日之后,快到年节,冯临江又借着为双亲上香的机会送来了丰恒的信。他在信中对丰蕙说,暂且忍耐,照顾公主,会有转机。更多的细节他不便在信中明言,冯临江便将如今朝堂之事与丰蕙细细说了一番。

      现如今太子的命运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不仅仅是淮州的案子牵扯出了陈年旧事玩忽职守。就连前一段时间江州的案子也似乎另有隐情,据说是怀王暗中查访到了证据,越过了弘文院,秘密递到了乾正殿。

      怀王?

      丰蕙愕然。她对怀王的印象还存在于当初秋猎时那一双狭长的双眼,和已经转赠给她的宝钗。虽然说当时是受了恩典,但是她总觉得怀王赐她宝钗时面色不善。想到此她心有余悸的摸了摸头发。

      冯临江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说道,“朝堂之事三小姐不必挂心,总之,事情的发展对于公主和三小姐而言还是好的。”说到此处他停了一下,低声问道,“三小姐,公主殿下可还安好?”

      丰蕙回过神来,连忙回答道,“公主还是如之前一样每日沉沉睡着,只盼着这案子能有一日真的结了,如慧觉法师所言,公主便能醒来了。”

      “如此冯某就放心了,还请三小姐多多照看公主。冯某在此谢过。”冯临江深施一礼。

      丰蕙还在琢磨怀王的事,并未察觉到冯临江此言有何不妥之处,见他躬身,赶紧还礼,算是送走了冯临江。

      她没听出来,可是屋内之人却听到了。金成公主隔帘动了神色,又马上恢复成沉睡的样子。

      晋王在书房中挥毫泼墨,杜奉之坐了一盏茶的时间还不见晋王开口,按奈不住主动问道,“殿下,江州之案当初只道是没有铁证,如今看来似乎另有隐情。就是不知怀王是从何拿到证据的。”

      晋王对着面前的花鸟图左看右看还是不太满意,搁了笔慢慢说道,“当初又不是只有太子一个人去了江州。”

      杜奉之惊呼,“殿下是说,柳廷?”

      说完他自己都自嘲的笑了,“怎么可能,柳廷这人平素里哪有这许多的心计,再说那次皇上临时指派,就算是筹谋也来不及。留着太子的证据,他晚上怎么还敢睡觉?”

      晋王笑而不语,只是无聊翻着自己手边的《亡汉论》。想起那夜丰蕙对他说的话,不知道丰蕙在青云寺待的可还无聊?

      杜奉之慢慢咂出了味道,试探的问,“殿下是说,柳廷背后是定远侯?”是了,这个答案看上去还是合理的,定远侯虽然远离朝堂多年,毕竟也是皇后娘娘的亲哥哥。

      杜奉之马上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祁王如今在朝中如日中天,再加上查明此事的功劳,怕是太子之位唾手可得。若背后真是定远侯的手笔,他却不将证据直接交给祁王,绕个弯子送到怀王那里去。”说到这里杜奉之拊掌赞叹,“定远侯可真是高明的紧啊!”

      晋王抬头笑了,说道,“你当从龙之功是那么好得来的?恐怕是定远侯躲了几年清闲,大家都忘了定远侯的功力了。此事若是换了旁人来,如果不是对于父皇足够了解,怕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以父皇如今多疑的性子,此刻若是祁王将太子在江州的证据递了上去,恐怕连同自己在淮州的功劳都要一笔勾销。换了怀王就不同了,小五一向是个洒脱不羁的性子,就算不慎捅了什么篓子,父皇也会念他年幼原谅一二的。”

      杜奉之知道晋王曾与怀王一同在庆妃膝下长大,有些话他犹豫片刻还是觉得要问出来,“依殿下看来,怀王为何……”

      晋王知道他想问什么,杜奉之是在疑惑,怀王为何要在此刻插进一脚,林昌晟再笨还不至于看不出背后是谁得利。

      晋王叹了一口气,说道,“庆妃和怀王是如何想的,我也不能全然得知,恐怕我去问,庆妃也不会实言相告。但是不管怎么样,此事对于我们没有坏处。我还是那句话,我意不在夺嫡。至于到底是祁王还是怀王,我都不在意。”

      杜奉之却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问,脱口问道,“老臣斗胆,敢问殿下心中所筹谋为何?”

      晋王从书案后面走了出来,慢慢踱到他面前,说道,“我知杜相心中疑问,我带着一半的西越血统,难不成杜相怕我里通外国,翻覆朝纲?”

      杜奉之后背已经透出了寒意,他不敢抬头,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老臣并非此意,只是需得知道殿下所图何事,才好助殿下成就大业。”

      晋王脸上露出一丝疲惫,说道,“杜相不必如此拘谨,都是旧事,我说与你听也无不可。”

      “曾经我是父皇最喜爱的皇子,每日在母妃膝下承欢,人人夸我聪颖非常,前途无可限量。直到事情瞬息万变,秋桐宫、容妃都成了宫中人人噤声绝口不提的宫闱秘闻。父皇也从此不再像之前那样与我亲近。庆妃在此刻将我接回了景和宫,我本以为她是母亲在天之灵派来护佑我的。可是直到有了五弟,我才知道,我的母妃只有一个,她已经走了,再没有任何人能像她一样待我。”

      晋王抓住杜奉之的手说道,“我知杜相疑我,但是辰昊今日所言句句属实,我于江山社稷已无指望,只盼着能够查明母妃当年之死。”

      杜奉之闻言道,“老臣感激殿下据实相告,为人子正当如此。只是,老臣听闻,当年是太后进秋桐宫赐死了容妃。此话难道有假?”

      晋王紧攥着拳头说道,“是,都说是太后当年赐死了母妃,可我不能全信。太后向来不管后宫妃嫔之事,怎地就突然在前朝争论我的身世血统之时起了这种心思?赐死一个妃子,毁掉一个皇子,这背后若是说没有长春宫和玉华宫的手笔鬼都不会相信。所以不管是梁王还是祁王,我都不会放过。这江山我本来也不放在心上,只不过是一块肉引着一群狗。杜相放心,不管此事成与不成,看在杜相倾力相助的份上,我必定倾尽全力保杜家无虞。”

      定远侯府同样暗潮汹涌。

      从淮州河溃那一天,丰厉城就明白了,自己的妹妹当初在长春宫说皇上在烦淮州修河的案子是什么意思。

      那不是皇上在烦修河的案子,是她会让皇上去烦这个修河的案子。想到这里丰厉城手心微微出汗。妹妹在筹划什么呼之欲出,难怪当初自己派了暗探去淮州悄悄查访却并未查探出什么蛛丝马迹。那一日他在书房坐了半晌,捏了捏柳廷冒死从江州带回来的证据,想起当初长春宫里,妹妹红着眼睛又哭又笑的求他为外甥尽点心意。他闭了闭眼,下了决心。

      火里添柴,雪上加霜,就是此刻。

      怀王的心思丰厉城不敢随意下定论,只能先投石问路。只是没有想到,以往闲散洒脱的五皇子,倒是对此事颇感兴趣。事情进行的比他想象的顺利。

      有金成公主的病情日复一日的吊着,太子的倒台比预想中来的要快。不过半月,梁王林辰显就以“玩忽职守,结党营私”为罪名夺去太子之位,传说皇上在乾正殿动了雷霆之怒,罚梁王在府中闭门思过,非诏不得入宫。就连江州朱氏皇商也被带了出来,多年来他们在江南私抬盐价,欺上瞒下,皇商的资格也一并被褫夺。

      丽贵妃整日在乾正殿门前求见皇上,却被挡在门外。寒冷的冬天已经到来,每个进出乾正殿的臣子都步履匆匆,神色惶然,不敢多说一句,也不敢多看一眼。

      唯一的值得欣慰的是,就在梁王被夺太子位之后,青云寺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金成公主醒了。

      公主醒来的时候,慧觉法师正在一旁查探病情,见到公主悠悠醒转,慧觉法师双手合十,微笑着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丰蕙连忙走上前去,将公主扶坐起来,公主眸子依然清亮,只紧紧握着丰蕙的手说,“蕙姐姐,我们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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