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流》席云诀

25、晏双（8）

　　那之后我与韩诤和好如初，甚至比从前更亲近了。

　　患难见真情，生死之间，也足可见真情——至少这足以解释我的反常。

　　我将自己的东西搬到了韩诤的居所，每日与他形影不离，如从前一般，他为我煮茶，陪我喝酒，伴我同游……一切却于微妙处变得不同。

　　譬如我们间多出了一些亲密的举动，夜里抵足而眠，早起的时候我帮他更衣，他给我梳发……他在案前处理要务的时候，我就在一边磨墨润笔。偶尔也会生发一些小小的异常——我朝他伸出手，动作自然地把他鬓边散下的一绺发丝收在耳后，指尖有意无意滑过耳垂。

　　他抬眼若有所思地看向我，我只是对他笑，倒是他先收回目光，躲避般不再看过来。

　　曾几何时，估摸着时机成熟，是时候该添一把火了。一天夜里，我找出一坛酒，在酒里掺入了暗地里要唐鸩为我寻来的好东西。

　　先前唐鸩听到我要的是哪一种药后，看我的眼色怪异，“叶公子，你……”

　　我表现得不以为意，“床帏之乐而已。”

　　他抿抿唇，含糊不清地嗫嚅：“叶公子……当真对魔君……”

　　*****

　　韩诤的酒量一向极好，竹叶青、烧刀子……都不在话下，只是这回酒里加进去的东西不一般，愈饮愈烈，就是他也抵挡不住，饮罢一坛后一张脸已涨得通红，目光也搅和为一片混沌。

　　我扶他到塌上，伸手替他解松衣襟，散散热气，又向下去摸索腰带，他陡然一把抓住我的手，眼神一瞬清明，近乎冷酷地逼视着我。

　　他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入绝人谷以来，我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我微微一笑，俯下身贴在他耳畔，“师父，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是徒儿明白的太晚，师父想要的，也是我想要的……”

　　“……并不算太晚。”他借抓着我的手一把扯过我，翻身将我压在身下，这会儿他的目光再无掩饰，汹涌的情热和渴望不遗余力地朝我席卷而来……饶是早有准备，我也被看得略为不适。

　　指派唐鸩去为我做事，就料到和从前一样，这件事自然也会传进韩诤耳里。

　　所以今晚会发生的一切，不过都在我们意料之中。

　　方式、手段、公理、正义……我通通都不在乎了——和我要对付的人比起来，我的“卑鄙”又算得了什么？这种日子，哪怕是一时一刻我也不能再忍受下去……

　　【……】

　　韩诤目光闪烁，明灭不定，僵持了好一阵，最后他咬咬牙，下了决意，道：“你来吧。”

　　我几乎想笑，似韩诤这等人，能做到这一步，大抵……是当真爱重我？——只是，我不稀罕。

　　与他一番亲近，我是存了心折辱他，佯装得冲动莽撞，毫无章法，一味卯力，将最后的情状弄得十分凄惨……那之后的几天里，韩诤对着我的笑容似乎都不及往日那般完美无缺。

　　也是以此试探到了这种时候，他对我是否仍怀有戒心。【……】

　　到下一次，我一定会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