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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见爷爷奶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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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林若平一直在对身边的祁遂昔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但奈何他却不动声色,一言不发安静的靠在座位上轻合双眼,无动于衷。
“快点开,给你的时间不多。”祁遂昔提醒着在一旁还沉浸在怨念当中的林若平。
“好吧。”他噘着嘴,委屈得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儿。
不情不愿的把车速提了一档。
汽车在崎岖不平的路上稳稳当当的开着,少了季浮以的陪伴,这一路直到桃溪村口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咱们现在要往哪儿走?”林若平看着前面越来越窄的黄土路有些犯难。
“车进不去,把车停在这儿,我们走过去。”祁遂昔没有犹豫提着满满的杨桃就下了车。
林若平把车停靠好之后,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蜿蜒曲折的小路,若隐若现,好几次林若平都觉得前面是死路,却柳暗花明又一村。
美国诗人罗伯特.弗罗斯的《未选择的路》
“黄色的林子里有两条路,
很遗憾我无法同时选择两者,
身在路途的我久久站立,
对这其中一条极目眺望,
直到她蜿蜒拐进远处的树丛
......”
就说明他现在的纠结情绪,感觉哪条路都对,又不知道该走哪条,绕来绕去都快把他绕晕了。
不过,绕是绕了点,但跟着祁遂昔走,他还是很放心的。
就这么走了10多分钟,前面出现了一个小巷子。
隐隐约约从里面还传出来几声犬吠,一缕袅袅炊烟缓缓从烟囱眼里冒出来,正是中午的饭点,各种菜式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勾起了林若平的馋。
走进这个一次只能容纳一人的小巷子里,嫩绿的青苔,翠绿的爬山虎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整个墙面。斑驳的痕迹,透出岁月的无声。
偶尔走过几家门口,里面隐隐传来欢声笑语,在砧板上剁肉的声音,远处村落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的噼里啪啦声响,在狭窄的巷子里更加的清明。
鲜红的对联,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唱着祁遂昔听不懂传统的琼剧,一切都看起来是那么的热闹,那么喜庆。
走在这其中,略显得有些孤寂。
就像周围的人的热闹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匆匆路过的过客。
巷子的尽头,不远处有一棵粗大的杨桃树,上面结满了杨桃,嫩绿色的,深绿色的,浅黄色的,黄色的,树下还有一只灰色的中华田园犬,对着树上随风而动的树叶狂吠,偶有一两片落叶飘下来,小狗边跳边张着嘴就要咬。
桃溪村的一切,看起来充满了烟火气息,这才是人间的味道。
“那个,浮以家......”还没等林若平问完,从不远处那棵杨桃树正对着的那户人家的房子里就传出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听见季浮以大声喊着:“奶奶,咱们家的那个刷碗的丝瓜瓢是放在灶台上吗?我找不到了。”
而后便听见从另一个地方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老奶奶的声音:“嗯,别着急,奶奶去帮你找找。”
现在,已经确信无疑,那间房子就是季浮以爷爷奶奶家了。
等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整个房子的布局一览无余的展现在他们的面前。
没有大门,庭院的两侧左边种着一丛丛的茉莉,一朵朵纯白的花蕊掩映在绿油油的叶子里,茉莉的香气深深浅浅的扑鼻而来,沁人心脾;右边的栅栏里种着许多绿油油的蔬菜,韭菜割了几茬,还没长齐;白菜肥肥胖胖的立在土里,像是些个肥嘟嘟的小胖娃娃,长势喜人。
左边种着花,右边种着蔬菜,这布局看起来有些违和,让人辨别不清这家主人的喜好。
说他(她)贴近生活,却还栽着茉莉这般欣赏的花,着实让人猜不透。
中间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直通庭院中央,此时正值冬季,架子上的丝瓜藤已经没了往日的繁茂,枯黄的叶子,有几番萧索。
一位老人坐在摇晃的太师椅上,茶几上煮着一壶开水咕噜咕噜的冒着声响,手中的茶杯散发着一股青烟,浅浅的抿了一口,陶醉在茶中。
看到有人朝自家院子里来,季于不慌不忙的放下空杯,静静的等待着来客。
等走在前面的祁遂昔到跟前之后,他才缓缓的转过身来用极不标准的普通话问道:“孩子,你们找谁?”
看着面前这位老人,林若平有些迫不及待的率先开口:“爷爷,您好,我们是来找浮以的。”
“浮以?哦,是阿侬啊!”许久没有喊过这个称呼了,所以有些生疏,一时竟然想不起来是谁了,真是有些搞笑,说起来,当初取这名字的时候,他还到处跟他的小伙伴们炫耀,这是《诗经》里给取的,有文化的名字,好听!
不过,季于知道了两人的来意之后,也并没有立马就唤来自家宝贝孙女,而是别有深意的说了句:“不急不急。”
然后冲厨房里喊了声:“阿侬啊,给爷爷再做条清蒸福寿鱼!”
“诶,好!”在烟火缭绕的厨房里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应和。
祁遂昔提着满满一袋杨桃就这么处之泰然的站着,林若平就显得有些站不住了,一会儿这看看,一会儿那儿看看,显然是静不下来。
季于像是忘掉了他们似的,也没叫他们坐下,也没叫他们走。
就在一旁安静地细细品味着刚刚泡好的热茶,一边悄然无声的观察着两个人的细微表现。
5分钟,过去,两人都没有动;
10分钟过去了,两个人都没有动,但从旁边那个满脸随性模样的孩子的脸上,他看到了有些不耐;
季于暗暗地已经有了大概的考量,但还是没有出声。
20分钟过去了,林若平已经彻底展现出好动的个性,而祁遂昔依然站得笔直,安之若素,就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打扰到他一般。
季于对祁遂昔有了微微的认可,暗暗在心里权衡着,刚才孙女回来的时候说有客人要来,而且还是两个男孩子,看她的神色说话的时候,眼神中的躲闪,便说明了这两个男人中一定有一个是自家侬侬倾慕的,他必须先考量考量。
这个孩子能坚持这么久的站在那,说明是个耐得住寂寞,忍得了受得了苦的人,手上提着满满的一袋杨桃也一声不吭的站在那儿,能看得出这个孩子的本性,安安静静的,话也不多,是个居家的男人,就是长得太俊了,容易招蜂引蝶,不过这种性子冷冷的男人,一般都比较长情,不容易变心。
可问题也来了,不知道,这个小伙子对侬侬有没有感觉,如果没有的话,两人的发展几乎是不可能的。
作为过来人,季于从男人的角度出发,把祁遂昔列为了可发展‘孙女婿’的对象,进行了一番长远的思考。
自动把看着有些轻浮的林若平排除掉了。那个孩子虽然也不错,但性子太过于跳跃,不沉稳,有些浮躁,不适合阿侬。
“来,孩子,坐吧。”季于指了指摆在对面的两张木凳子。
站了许久,今天一路上又到处奔波的,林若平早就按捺不住一屁股先坐在了右边的那张崭新的矮木凳上,剩下另一张凳子,歪歪斜斜有些摇摇欲坠,祁遂昔面色如常,稳稳当当的坐在了凳子上。
“咱们,来喝喝茶。等一下饭菜也快好了,你们就留在这里吃顿年夜饭再走吧!”季于没有给他们丝毫的拒绝机会,给两人都倒了两杯茶。
林若平隐隐有些觉得,这顿饭好像是一场鸿门宴。
不过,从下飞机到现在他们‘滴水未进’(那杨桃给了谁?),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就算是场别有用心的晚宴他也甘愿做个‘饱死鬼。’
好久家里没有客人来访了,今天突然来了两个年轻小伙子,季于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
虽然说做了一辈子的农民,但对于新闻时事多少还是关心的,男人聚在一起时除了喝喝茶,总喜欢聊一些国家大事,民生大计,季于也不例外。
这不,他便侃侃而谈起来。
林若平嘴甜,会说话,在一旁和季于聊得兴致勃勃,祁遂昔不动声色的在品味着茶中的个钟甘甜,回味悠长,不发一言,默默地倾听着。
偶有些时候,季于和林若平观点相左,各执一词,争执不下。到了愈演愈烈的地步,战火蔓延到他的脚下的时候,他才淡淡开口,慢慢陈述自己的观点,不偏不倚,却让人不得不感慨他思想的独到,见解的一针见血。
季于对他的赞赏又多了几分,少年有为,勉强能赶上他年轻时候的一般吧!
“爷爷,鱼做好了。”厨房里传来了季浮以的呼唤。
但三个人显然都太过专注,没有人应声。
季浮以还在厨房里忙活得差不多了,把菜都一一端上了桌。
却发现院子里还没动静,她有些好奇,平常一说要开饭,爷爷总是第一个迫不及待的等在饭桌上。
现在,太阳却打西边出来了?
她脱下围裙,走出了厨房。
看到庭院中央三个男人围着四四方方的桌子,正在专心致志的看着摆在面前的一盘棋。
下棋者是林若平和祁遂昔,观棋者为季于。
面前的楚河汉界早已不分明,此时,祁遂昔处于劣势,林若平乘胜追击,他有些沾沾自喜,跨过了了自己的界限,乘胜追击。
俗话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一旁的季于摇了摇头,对于林若平的莽撞,有些遗憾,下棋最忌讳的便是因小失大,得意忘形。虽然两人的棋艺都不差,但这个小伙子一开始就过于激进,没有往长远的方向考虑,只看到眼前的蝇头小利,吞了几个小兵小卒,就迷失了自己。
观棋如观人,棋局如人生,这局,胜负已定。
果然,没用多久,原本还胜券在握的林若平脸上的笑容已经凝固,果然,还是被大佬吊打了吗?
“承让”祁遂昔落下一子,胜负已定。
“小伙子,不错,不过,让我这个老头来会会你!”季于年轻的时候就有下棋的爱好,常常在闲余饭后,农闲的时间自己一个人琢磨象棋,没人陪他下便自己跟自己下,他不敢说自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下棋高手,但在季昔和桃溪,却是至今还无人能下得过他。
今天,好不容易能见到一位棋艺不赖的,得赶紧切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