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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一种相思两处愁 ...


  •   城西别墅,是利睿18岁生日的时候,爷爷利向南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别墅临湖而建,湖中栽满荷花,夏天碧波如浪暗香浮动,利向南取名“荷花苑”,很是鸣鸣得意。然而,利睿却嫌弃这个名字,因地处城西,故而日常都直接叫城西别墅,很少提“荷花苑”这个名字。利睿回国接手利氏后,便从利家老宅搬了出来,住在这里。利老爷子原本是不同意的,可是拗不过宝贝孙子,只好开了条件,必须把从小照顾他的老管家夫妇梁叔梁婶一起调来照顾利睿的饮食起居,否则就不同意他搬出老宅,利睿只好妥协。后来阿冰也搬来了这里,反正房间够多,而且他作为兼职保镖,要时时跟着利睿,住在这里更方便,后来顺便把司机的兼职也领了。为此,他天天叫嚣着要利睿发他三份工资。除了阿冰,霍思远也经常来小住几天,蹭吃蹭喝的。

      此时的城西别墅,却无人有闲情雅致欣赏这六月荷花。阿冰送利睿回别墅后,利睿就说累了想睡,晚饭不用叫他,径自回了三楼卧室。阿冰吃了晚饭后,到底是不放心,端了点清淡的饭菜往利睿卧室去。卧室里开了昏黄的小台灯,阿冰叫了他两下,没反应。本以为人睡着了,可等他绕到床边近看却发现人不对劲。光洁的额头覆着一层薄薄的汗,呼吸粗重,长长的睫毛颤巍巍地抖了两下,似要睁开眼睛,却又无力的瞌上。利睿原以为睡一觉休息一下就会好,却根本睡不着。头越来越重,一阵一阵的眩晕不停地向他袭来,连带着胸口的呕意也一浪高过一浪,直逼他忍受的极限,身上已经被冷汗浸透。阿冰刚才叫他的声音,他听见了,可是不敢应他。利睿现在浑身无力,眼前的黑雾重重叠叠的散不开,他头痛眩晕又恶心欲吐,他怕一开口就泄了底。所以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只能期待自己争气一点,能自己缓过劲来。他尝试着想睁开眼,可立马晕得不得不赶紧闭上。阿冰马上打了电话给霍思远,和霍思远说了情况,霍思远说他马上过来。阿冰焦躁地围着床绕圈,心里祈祷霍思远快点过来。过了将近15分钟,利睿像是终于攒了一点力气缓过一点儿劲来,对阿冰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笑得真难看!”阿冰嫌弃到,“我的祖宗,你老人家这么样了啊,哪里难受?”利睿没理他,阿冰小心的扶他起来,刚想问要不要吃点东西,就突然被他推开。利睿几乎是从床上摔下来的,赤着脚踉跄地冲进洗手间,哇的一声,趴在洗水池里开始大吐特吐起来。阿冰马上跑过去扶着利睿给他顺背、递水、递毛巾。利睿吐得只剩下酸水,吐得浑身脱力,但还是一阵一阵的干呕,怎么都停不下来。他双腿打颤,身体不由自主的往下滑,阿冰扶都扶不住。利睿吐得额头、脖子都青筋暴起、冷汗淋漓,眼圈发红唇色惨白,大口大口的喘气,像一条脱水的鱼。阿冰看着马上红了眼睛,他不知道要怎么帮他,怎么才能让他不难受,阿冰暴躁的想打人。在阿冰暴走的边缘,霍思远及时赶到。他一把将利睿抱回床上,先给他喂了药,然后挂上氧气瓶让他吸氧,接着开始对给他做检查。呼吸不畅,有杂音,心率快而紊乱,不是好兆头。接着检查头部,刚动手利睿的呼吸就又重了几分,显然头部位置的移动让他更难受了,也不是好兆头。他又去检查了呕吐物,还好,至少胃还没啥大问题。他给利睿挂了药水,又在药水里加了一点点镇静剂,利睿终于摆脱痛苦昏睡过去。斟酌了一下,霍思远决定先不撤氧气。这一折腾利睿浑身汗啧啧的,怕他受凉又怕他不舒服,霍思远和阿冰一起给他擦了身体换了干净的睡衣。此时的利睿已经坠入深沉的黑暗里,任人摆弄,看起来格外的乖巧顺从温和无害。还有那只要他醒着,就绝不会轻易外泄的一室脆弱。安顿好一切,又交代梁婶守着,二人才悄然退出利睿的卧室。

      二楼阳台的视野很好,正对着满湖荷花,夜风习习、碧波荡漾。阿冰靠着栏杆抽烟,夹着烟的手指微微颤抖,烟火点点坠落。他猛地连续抽了好几口烟,微微呛咳,心绪难平。霍思远过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副画面,他有意缓解气氛,便打趣道:“你一娃娃脸,再怎么装深沉忧郁,也是东施效颦啦!天生就没那个气质,你就不要再挣扎了,哈哈哈~”
      “他怎么样了?你检查了半天,有没有检查出结果来?”阿冰没接梗,掐灭烟头一脸沉重地问来人。
      “得找个时间去医院做个全面深入一点的检查,脑部还有心脏,都要再仔细的检查一下。”霍思远一脸的胡子拉碴,他这这段时间忙着课题研究,连刮胡子的时间都没有,同时疏忽了利睿这边,现在后悔的不行,要是利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非自刎谢罪不可。
      “怎么说是哪里不好吗?”阿冰一听这话,就双手抓着霍思远的肩膀问他,手上力道没把控,捏得霍思远感觉骨头都要断了,而阿冰却浑然不觉,一双眼睛红红的瞪着他。
      “他脑部的肿瘤,自四年前开颅手术失败以来一直用药物压制,虽然是良性的,而且一直控制得不错,但位置特殊,目前不确定是否发生了病变或者转移,但是从利睿的症状来看,很有可能。这毕竟是个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炸了。因为常年服用药物的关系,他身体的免疫力越来越差,抗药性却越来越强,是药三分毒,所以也不能排除会影响到其他器官健康的可能。尤其是有他的心脏,他以前服用的很多药物都对心脏有刺激。这次我给他检查,发现心率很不正常,今天肯定犯过心悸,但不知道是呕吐引起的还是脑部肿瘤引起的,这是非常不好的前兆,必须仔细检查下,如果有问题也好及时治疗。”霍思远顿了下,缓了口气,继续说,“除了这些,我最担心的是他的心理状态。”
      “什么意思?”阿冰隐约有点明白又不敢肯定,只好继续问。
      “你有没有发现,这些年,公司越稳定发展越好,睿的情绪却越来越倦怠,眼神很疲倦,不是那种身体的疲倦,而是对生活的疲倦,对活着的疲倦,甚至厌倦。你天天跟在他身边,你没有这种感觉吗?”霍思远点拨到。
      阿冰心里一惊,“你是说,他觉得活着没意思,他不想活了?”,阿冰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不可置信的看着霍思远。
      “也许情况还没有这么严重,但有这个苗头,让我心里很不安。他除了要时常忍受身体的不适,服用一大堆药物,还要时时刻刻担心脑子里的定时炸弹什么时候会爆炸,心理压力大、心中郁结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了。心理状态会影响病理状态,很多人因为求生意志强烈而创造奇迹,也有很多人因为没有求生欲望而加速身体的衰败。所以我们必须很重视这件事情。我会马上把课题交给别人来做,然后把精力都放到睿身上。你平常也要多注意,多顺着他,多逗他开心,不要让他有负面的情绪。如果工作是他的寄托,除非身体状况实在不允许,否则尽量不要阻止他工作。还有......算了,就先这样吧。”霍思远突然想到了什么,但随即又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阿冰点头如捣蒜,“你放心,我知道轻重。利爷爷那边还是先瞒着吧!他年纪大了,经不起吓了。”,阿冰转头看天上的星星,又拿了根烟,没有点燃,而是放在鼻子上嗅。过了好一会儿,突然问到,“阿睿在国外交的那个女朋友,你知道是谁吗?”霍思远讶异,“这你也知道?睿告诉你的?他还特地交代我不许告诉任何人,没想到他自己先把持不住。”霍思远吐槽到。
      “没有,他没和我提过,是有一次他发高烧,说梦话,哭着说:颜颜对不起,颜颜对不起,反反复复就这么一句。我当时吓到了,做兄弟这么久,我就见过他这么一次流眼泪。阿睿这样的人,我不知道他心里得有多苦多痛,才会落下泪来,我想知道这个颜颜是谁,为什么他要说对不起。但我怕惹他伤心,所以不敢问,也不敢深究。”阿冰从回忆里回到现实,“你们一起在国外留学的,你一定知道对不对?我不信你看不出来阿睿放不下这个姑娘,你就没想过帮帮他吗?如果你不方便,你告诉我这个姑娘是谁,无论如何我也要帮阿睿把她找回来。”阿冰说着说着有些激动起来。
      “这件事情,有点复杂,一时半会儿和你说不清楚。我得好好捋一捋想一想,等我捋清楚了再和你商量怎么帮他们。还有,别在睿面前提起这事儿,否则你就是在往他心口上插刀子,知道了吗?”霍思远想起这事儿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但还是很郑重的嘱咐阿冰,以免他大嘴巴不知轻重的闯祸。阿冰本来还想再争取一下,可看霍思远这么郑重的表情,咽下到嘴边的话,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睿今天晚上身边不能离人,晚一点有可能会起热发烧,我今天做了一天手术太累了,先去补眠。如果后面真的烧起来的话,你去叫我,或者按急救铃。”霍思远是真的累的不行,说话都有气无力了。
      “我现在去换梁婶,让她也去休息,你放心,我会守着的。你这几天就在这住着吧,别回去了。或者你干脆搬过来好了,哪怕你只是在客房睡觉,只要想到有一个大院长、医学天才在这睡着觉,我心里就觉得踏实。”阿冰今天被吓得不轻,便想哄骗霍思远搬过来住。
      “你是把我当医生还是把我当镇宅的关公啊?”霍思远没好气的说,要不是知道打不过他,霍思远真想揍他一顿。阿冰想反驳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好摸摸鼻子遁走了。

      凌晨的时候,利睿果然发起高烧来,霍思远给他挂了温和的退烧药,阿冰又给他用酒精擦身做物理降温,折腾到天都快亮了,温度才堪堪降下来。霍思远吃了梁婶煮的早餐,再去给利睿做了一次检查,看他情况基本稳定,没什么大碍了,就去医院上班了。临行前又交代了阿冰,利睿需要挂的水和吃的药,强调了一些注意事项,让他有事打电话,惹得阿冰直说他啰嗦。

      利睿醒来的时候觉得口感舌燥、全身酸痛,适应了一会儿后撑着身体坐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全喝了,这才觉得喉咙舒服了点。趴在地毯上打瞌睡的阿冰听见动静,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这时利睿才发现房间里有两个人。“你怎么在这里?”利睿一开口就发现声音哑的厉害。阿冰自动自觉的拿过利睿手中的水杯重新倒满,递给他,没说话。利睿实在渴,又喝了满满一杯水。
      “你昨天一回到别墅就病了,后来还发了高烧,思远过来看过了,昨天睡在别墅的,今天早上看你没什么事了才去医院上班的。你从昨天晚上一直睡到现在,现在已经下午2点了。”看着利睿懵懵懂懂的样纸,阿冰先交代了一下发生的事情和时间。利睿思绪回笼,刚想问公司的事情,就听阿冰接着说,“公司那边我说你临时有事出差了,归期不定,有什么事等你回去再说,如果有大事急事先找孙副总处理。”想了想,又补充到“还有那个泄露设计图的蠢货,昨天快递给霍思清的。我刚收到消息,这货已经被送进警察局了,霍思清做事果然快准狠。”利睿点头“嗯”了一声,以示自己知晓了。
      阿冰见他反应冷淡,马上转换话题“你饿了吧思远说你现在先吃点清谈的,梁婶那边温着粥,我让她赶紧端上来。你吃点粥垫垫肚子之后再吃药,思远说药必须饭后吃。”阿冰说完就打开门扯着嗓子喊梁婶送粥上来。
      “我想先洗澡,你让梁婶别送上来了,洗完澡我下去吃”利睿觉得浑身粘粘的,很不舒服。
      “先喝粥吃药再洗澡行吗?也不差这一会儿的。你刚醒,又刚退烧,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万一低血糖犯了怎么办?”见利睿不为所动,又接着说,“浴室空气不流通,万一晕倒怎么办?你忍一下,吃点东西再洗好不好?”阿冰晓之以理。
      “昨天吓到你了?”看阿冰一副小媳妇伺候公婆的样纸,利睿心想自己一定是个恶婆婆,不是,是恶公公,好像也不太对。利睿阻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可能是因为前段时间一直高压工作,没有好好顾及身体,所以才突然这样的,现在已经没事了。一点不舒服的地方都没有,你不要担心。”利睿安抚阿冰,他知道自己昨天一定吓到他了。其实他自己也没料到,他的身体竟然已经那么不济了。随即有些黯然。
      阿冰敏锐的捕捉到了利睿眼神的变化,心里一紧。马上喊道“总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我这颗小心脏不经吓,我跟你说它现在还在扑通扑通跳呢~”阿冰一边说一边捂着心脏佯装被吓到的样子。利睿一时没憋住“噗呲!”一下笑出声,心脏不跳你就挂了,白痴。
      “你丫的还笑,你信不信我..我...”阿冰顿了下,想着怎么威胁利睿才好,利睿怕什么呢?哦,有了“你信不信我告诉利爷爷去。”阿冰冲利睿甩出一个挑衅的眼神。
      “你敢!”利睿面色一沉,阿冰这次没有秒怂,而是打着商量,“那先喝粥吃药再去洗澡,行不行?行我就不告诉。”
      这时梁婶已经将粥送到卧室,阿冰麻利的把可移动便携桌拉到床边,梁婶放下托盘,两人配合默契,动作一气呵成,一碗香气四溢的蔬菜粥正好正对着利睿放着。利睿闻着香味倒真觉出几分饥肠辘辘来,拿起勺子慢吞吞地喝起来,阿冰知道他妥协了,终是松了口气。等一碗粥见底,阿冰又拿了一杯水和一堆瓶瓶罐罐让利睿吃药。阿冰记得利睿小时候很讨厌吃药,也很少生病,而现在,吃药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熟练和自然。这样的日子,别说利睿了,阿冰都替他厌恶。可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如果没有头儿该怎么办?利睿不知道阿冰心里的波涛汹涌,吃完药就进了浴室洗澡。徒留阿冰一个人,听着浴室的水声发呆,眼里的光晦暗不明。

      仁爱医院院长办公室。
      霍思远从城西别墅回来后,便开始着手交接研究课题和手中的一些项目。该扔的仍该甩的甩,一点不带犹豫的,看得几个主任和博导目瞪口呆。若论潇洒豁达,霍思远认第二,确实没几个人敢认第一的。他原本是H市世家大族霍家的三少爷,也是父母早殇,由霍家老爷子霍宏宇带大。霍爷爷年轻的时候是红色资本家,家风雅正,家教极严。为保家族长盛不衰,子女不是从政就是从商,是以霍家叱咤政商两界。但霍思远性情跳脱,不喜约束,厌恶官场和商界的勾心斗角和肮脏龌龊。无论霍家如何施压,霍思远就是咬死了既不从政也不从商,非要学医,气得霍家老爷子威胁要把他赶出霍家。人霍思远眉毛都不带动的,直接签了遗产继承权放弃声明寄给了霍老爷子,气得霍老爷子当即砸了书房的两个青花瓷。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古董啊,霍老爷子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买到的。砸完才心疼的骂娘,更加痛恨霍思远。停了他所有经济来源,还放话出去谁敢救济他就是和霍家作对。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霍思远和利睿的革命情感了,利睿也是个不怕惹事的主,不但救济了,还一直从高中救济到大学,接着一起出国留学。用利睿的话说是,霍思远天生有悲悯之情,做医生很适合他。也是霍思远牛逼,被医学界誉为医学天才,天生应该拿手术刀,30岁就当上了仁和医院的院长,而且还是神经外科世界级专家和权威。霍老爷子去年差点脑中风,还是霍思远亲自主刀做的手术,才妙手回春的,简直打脸的不行。后来霍老爷子态度缓和,觉得家族里面出个圣医国手也挺好挺有面的。霍思远和霍家的关系才慢慢正常化,不过也不亲近,除了霍爷爷还有大堂哥霍思明,其他霍家人,霍思远基本不给眼神。就连年夜饭,他都是跟着利睿到利家蹭吃蹭喝的。为此,霍老爷子还对利家颇有微词。

      花了整整一天时间,基本交接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他打算明天再说,大手一挥“今天就到这里吧,散了!”。
      余下的人如蒙大赦,出了院长办公室,大家就开始吐槽,“院长大人是不是以为人人都和他一样是医学天才啊?我的天,这么多资料我是要看到海枯石烂吗?”外科主任哀嚎。
      “你那算好的,我这里才是惨绝人寰,这个课题本来就是院长亲自主持的,那进度、那深度,现在转手就扔给了我,我觉得我会被这块天上的馅饼给砸死!”胸外科主任狼嚎。
      “你们嘀嘀咕咕地在说什么呢?”霍思远捏着车钥匙疑惑地看着他们。
      “没什么没什么,院长您慢走,院长大人再见!”一群人鞠躬说完后做鸟兽散。
      “我最近这么有威严吗,把他们吓成这样,是不是以后得和蔼一点啊!”霍思明一边下班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以后要改变形象做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亲民院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一种相思两处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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