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山为王》陆溟曦

40、第四十颗糖

　　烛影摇红，芳香弥漫。

　　肖赞和王耶啵各自坐在地上，倚靠着身后的沙发，茶几上的一排烛火将两人的面孔映照得朦胧而精致。肖赞随意将左手肘搁在沙发上，右手拿着非常煞风景的白瓷杯，里面装得是颜色鲜亮的红酒。

　　因为是酒店，所以没有高脚杯，两个人只能用酒店里配备的白瓷杯来盛，不过他们是谁，那可是行走的画报，白瓷杯怎么了，照样能喝出顶级的质感。

　　肖赞刚喝两口，王耶啵就忍不住劝道，“你少喝一点，我怕你待会儿喝多了。”

　　“红酒而已，没关系。”

　　“那也不行，你要是喝多了，要难受好几天。”王耶啵皱着眉，小脸凶巴巴地看着肖赞。

　　“好。我就喝这一杯。”肖赞笑着说。

　　王耶啵一条腿伸直，一条腿蜷起，握着杯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但心里却是甜蜜幸福的。

　　许久，肖赞打破平静，“你知道吗，在拍cpl时我有生过你的气。”

　　“哦？”

　　王耶啵看向肖赞，目光里不是讶异，也不是疑惑，而是带着一丝兴趣的好奇。

　　肖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要说起这个，可能是一时兴起，也可能是酒精上头，“那个时候你总是缠着我，甩都甩不掉，我以为你是无聊寂寞，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王耶啵翻了个白眼，“我有病啊，剧组那么多人，我偏偏缠着你说话。”

　　“可你的确也和别人打得火热啊。”肖赞记得清清楚楚，每次经过王耶啵的房间，都能听到王耶啵和剧组几个年轻演员们玩游戏时的欢声笑语。

　　王耶啵却解释得振振有词，“我又不能总黏着你，我得张弛有度，不然你嫌我烦了怎么办，那我不得哭死。”

　　肖赞抿了一口红酒，“所以你就肆无忌惮和别人玩游戏，然后通宵一整夜？”

　　虽然知道肖赞没有责怪的意思，但王耶啵还是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我那个时候生气并不是因为你和别人玩游戏，而是，明明我玩手游玩得也可以，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和我玩。”

　　肖赞真的想不通，每到休息期间，他向王耶啵提议玩一局游戏，王耶啵总是找各种理由，什么手机快没电了，这会儿信号不太好等等诸如此类的借口回绝肖赞，肖赞有些生气，但又不能真的去发脾气。

　　后来，他们俩确定关系后，王耶啵就各种拉着他玩游戏，无论是他会的，还是不会，擅长的，还是不擅长的，王耶啵都要拉着他一起玩。

　　对于王耶啵的前后反差，肖赞至今都百思不得其解。

　　“你这是……兴师问罪吗？”王耶啵哭笑不得。

　　肖赞手游玩得好不好，王耶啵岂会不知道，但他就是不想和肖赞玩，偏要用这种方式引起肖赞的关注。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他怕肖赞觉得他对他，和对别人没什么区别。

　　所以无论肖赞生气也好，郁闷也好，王耶啵都不会为了安抚肖赞，去做一些违背他初衷的事。他就是要让肖赞明明白白的看到，你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你在我心里是与众不同的。

　　他可以和别人打游戏，但绝对不会给别人买星巴克，他可以和别人吃饭喝酒，但在肖赞说无聊时，绝对会主动离席，如果手机上同时来了两条消息，一条是肖赞的私信，另一条是群消息，他绝对会立即回复肖赞，群消息理都不会理。

　　这样显而易见的区分，就是想让近视400度的肖赞看清楚。

　　“喂，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从什么时候看出来我对你有意思的。”王耶啵伸出脚，碰了碰肖赞的小腿。

　　肖赞只笑不答。

　　“你快点说！”

　　王耶啵迫不及待想知道的样子，让肖赞笑得更加灿烂，他冲王耶啵招了招手，“过来，让我抱着你。”

　　王耶啵赶紧挪了挪屁股，一头埋进肖赞的胸口，跟随肖赞强而有力的心跳一起共鸣。

　　“你表现的那么明显，我想不知道都难。不过我当时也只是猜测，不敢贸然断定，真正让我确定你喜欢我，其实是通过夏知光。”

　　“夏知光？”王耶啵完全无法将“他喜欢肖赞”和“夏知光”联系在一起。

　　肖赞搂着王耶啵，看着眼前柔和的橘色烛光，语气温柔，“你记不记得有一次夏知光过来探我班，我带他去xxx吃小龙虾。”

　　见怀里的人点了点头，肖赞继续说，“那天下雨了，我心血来潮发了个朋友圈，然后你就跑过来给我送伞，我留你和我们一起吃小龙虾，你却阴着脸一句话都不和我说扭头就走。”

　　王耶啵笑了一下，“你一定觉得我当时很神经病。”

　　肖赞揉了揉他洗得香喷喷的头发，“是挺神经病的。千里迢迢跑过来给我送伞，自己却连个伞都不拿，一头钻进雨里，淋连个底朝天，你以为你是在拍偶像剧，耍酷么。”

　　王耶啵冤死了，他哪有耍酷，他就是被横空冒出的夏知光气得大脑短路，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放下所有的矜傲和羞耻，努力向肖赞迈出了九十九步，就差一步，只要再往前迈一步，或许他就成功了。

　　可是，他却忽略了肖赞的身后还有一个夏知光。那个不需要刻意假装就能活泼得过分的男孩，与他为了接近肖赞而故意装成特别平易近人的模样截然不同，夏知光是真的热情开朗，而他只是在扮演着某一个活泼的角色。

　　恐怕肖赞这辈子都体会不到，那种走在悬崖边被刺骨的风刮得身子摇摇欲坠的感觉，谁先动心，谁就先粉身碎骨，可他不怕粉身碎骨，他只怕不死不活。

　　如果肖赞突然对他说“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弟弟”，他恐怕真的会半死不活，恋人注定成不了，可只做弟弟他又岂会甘心。

　　正当他拿着手机在房间里焦急的走来走去时，突然看到肖赞发了一条新动态，他立即点开一看，上面写着：下雨了，可惜没有带伞，下一个“落汤机”是我，配图是餐厅外的瓢泼大雨。

　　王耶啵看到这条朋友圈，想都没想拿起伞就直接打车赶了过去，当他来到餐厅，看到肖赞正面带笑容给夏知光剥小龙虾时，他浑身僵硬得无法动弹，眼睛里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

　　肖赞看到他来了，有些惊讶，连忙站起身和他说话，他听不到，他什么都听不到，他的脑子里只有肖赞给夏知光剥虾的画面，那么温柔，那么有爱，看得他嫉妒得发疯。

　　正在他灵魂出窍时，突然听到夏知光特别热情礼貌的冲他打招呼，“耶啵哥哥，好久不见。”

　　他这才从混沌中清醒，他没有理会夏知光的热情，直接把伞塞进肖赞手里，不等肖赞那句“要不要一起吃小龙虾”说完，他扣上运动服的帽子，头也不回的推门离开。

　　“其实那天我看到你走掉，心里挺难受的，我想要去追你，但又不忍心把夏知光一个人留在餐厅，而且你走得那么坚决，让我有种你要和我一刀两断的错觉。”肖赞喝了一大口红酒，液体流进喉咙时所发出的声音，就像潺潺的溪水。

　　“你这种优柔寡断的行为，像极了偶像剧里对两段感情摇摆不定的‘小渣男’。”

　　话落，肖赞狠狠掐了一下王耶啵，似乎在不满他的形容。王耶啵虽然吃痛，但还是抿嘴笑个不停。

　　肖赞任由他自娱自乐，自己继续讲述那段陈年往事，“你走后，我刚回到座位上，就听见夏知光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我怎么越看越觉得王耶啵是在吃醋’，我一听顿时就什么都明白了。那天夏知光原本是要和我一起睡的，但我突然就想到了你，我特别不想让你误会，于是我重新给夏知光开了一间房，让他自己睡去了。”

　　温柔的烛光将整个房间笼罩出一抹怀旧的气氛，两人的影子柔和地投射在墙壁上，挨得如此近，没有一丝缝隙。

　　王耶啵喝完杯里最后一口红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酒量好，肖赞也不阻拦，随着他去了，反正他开心就好。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得谢谢夏知光了。”

　　肖赞抿了抿嘴，没有接话。

　　王耶啵知道肖赞还没消气，但他能主动去提夏知光的名字，就代表夏知光同学还存活在肖赞的朋友圈，而非黑名单里。

　　葡萄美酒夜光杯，现在不提何时提。

　　王耶啵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了下去，“如果不是他的一句话惊醒了我的梦中人，恐怕我还要继续饱受暗恋的苦楚。”

　　肖赞放下手里的白瓷杯，里面还剩一多半的红酒，他双手搂着王耶啵，黑眸里有亮莹莹的光，“你想说什么。”

　　如此赏心悦目的脸近在咫尺，王耶啵若还能忍得住，那他就不是王耶啵了。他凑过去开始对肖赞的脸各种狂亲，从额头到眉毛，再到眼睛、鼻子，最后才是那张性感的薄唇，他舌头一伸，撬开了肖赞的皓齿，然后调皮地在里面灵活跳舞。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两人的唇齿间都透着美酒的芳香，甜滋滋又清洌洌，迷醉诱人。肖赞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是抱着他，不为所动。

　　王耶啵亲了一会儿，见肖赞几乎没什么反应，不禁懊恼道，“喂！你好歹配合一下，我一个人唱独角戏很尴尬的。”

　　肖赞伸手点了一下王耶啵的脑门，“你少动歪脑筋，你想做什么我会不知道。”

　　“那……我想做什么？”王耶啵特别单纯地眨眨眼。

　　肖赞皱着眉，不回答。

　　王耶啵捧起肖赞的脸，笑意中带着几分认真，“赞，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别生气了，原谅他吧。”

　　肖赞眸光渐黯，喉结一动。

　　“赞，他知道错了，这两天他也不好受，我们雨过天晴好不好。”

　　肖赞的呼吸渐渐开始急促，眼底有骇浪般的情绪。

　　“赞，我觉得……唔……唔……”

　　王耶啵还没说完，肖赞就狠狠吻上了他，声音沙哑，“想让我原谅他可以，那就看你在床上的表现了。”

　　看看，看看！为了焉羽嘉和夏知光，他王耶啵都付出了什么！王耶啵在心里重重发誓，以后一定要远离那两个家伙，太血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