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山为王》陆溟曦

30、第三十颗糖🍬

　　深蓝色的天幕下，高大的路灯矗立在道路两边，橙黄色的灯光投射在路面上，留下一片片温柔的光影。

　　机场附近的高架桥上出了一场很严重的交通事故，警车、救护车、保险公司、伤患家属纷纷赶到现场，将出口围得水泄不通，导致高架桥上所有车辆都寸步难行，全部堵在了一块，谁也别想先过去。

　　“师傅，我赶时间，能不能想想办法。”王耶啵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到前面糟糕的路况，心急如焚地说。

　　“小伙子，我开的是车，又不是飞机，你再急我也飞不过去啊。”出租车司机碰见这种事情，心里也很烦，毕竟太耽误他们赚钱了。

　　“肖赞几点的飞机。”刘浩然扭头问王耶啵。

　　“焉羽嘉说十点。”

　　刘浩然连忙掏出手机，用导航查了一下他们所在的位置离机场有多远，然后又看了看时间，现在是9点36分，刘浩然在心里快速计算着如果用跑的方式，能不能在9点50分赶到机场。

　　感觉可以后，他碰了碰王耶啵的胳膊，“下车，跑着过去。”

　　王耶啵二话不说，拉开车门，便朝机场方向狂奔，刘浩然付完钱，也跟着下车，尾随其后。

　　“从这里到机场需要三公里，你行不行？”刘浩然追上王耶啵，有些担心地问。

　　“不行也得行！”他就是爬也要在十点之前爬到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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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亮的机场大厅。

　　“各位乘客，您乘坐的xxx航班即将起飞，请您尽快前往x号登机口登机。”

　　“赞哥，你再等一等，耶啵马上就到了。”焉羽嘉听到广播里一遍又一遍播放着肖赞的航班信息，心里急得团团转。

　　肖赞抬手看了看时间，无奈拍了拍焉羽嘉的肩膀，“我怕是等不上了，我先走了。”

　　“赞哥，就一分钟，你再等一分钟，好不好。”焉羽嘉揪着肖赞的袖子，不肯松手。

　　肖赞轻轻拿下袖子上焉羽嘉那只手，不再多言，转身朝安检口走去。

　　安检员对肖赞先进行身份核实，然后再拿着扫描仪在肖赞身上扫了好几遍，未发现任何可疑物后，冲肖赞公式化地说，“好了，进去吧。”

　　肖赞背上包，戴上耳机和口罩，正要朝候机厅走去，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喊，“肖赞——”

　　肖赞猛地停下脚步，睫毛微微一颤，原本黯淡的眼睛骤然转亮，他立即转过身……

　　只见，王耶啵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脸狼狈地看着肖赞，滚烫的目光里，有浓浓的不舍和歉疚。
　　大概是一路飞奔过来的缘故，王耶啵的头发十分凌乱，牛仔外套也穿得歪七八扭，额头上布满汗珠，面颊绯红，嘴唇苍白且有些干裂。

　　他原本就嗓子不舒服，这一路跑过来，冷空气灌进嗓子眼里，又干又痛，刚才那句“肖赞”几乎拼劲了他所有的力气。

　　幸好肖赞听到了。

　　肖赞今天没有戴隐形眼镜，所以即使煞白的灯光将王耶啵的脸映照得清晰无比，但在肖赞眼里仍旧模糊一片。他无法判断王耶啵此刻正用什么样的神情凝视自己，但他想，应该是舍不得吧。

　　肖赞随即掏出手机，十秒钟后，王耶啵的手机响了起来。

　　王耶啵连忙接听。

　　因为嗓子太痛，喉咙太干，王耶啵尝试了几次，却发现自己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举着手机，眼巴巴地瞅着离他不到十米的肖赞。

　　安检口，仿佛成了横在他们之间的沟渠，那些安检人员，都是冷血动物。

　　肖赞大概听到手机里王耶啵急促的喘息声，不禁皱眉，“你是一路跑过来的？”

　　“嗯。”王耶啵只能从喉咙里发出简单的音。

　　“见不到就不见了，你看你把自己折腾的。”肖赞虽然看不清眼前的王耶啵有多狼狈，但这并不妨碍他去心疼。

　　如果不是米兰非去不可，他想，他一定会冲到王耶啵面前，拉着王耶啵扭头就跑，没有目的地，也不知道要跑向哪里，就那样一直跑，一直跑，直到地老天荒。

　　机场大厅再次响起肖赞乘坐的飞机航班的提示声，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肖赞冲王耶啵挥了挥手，然后对电话里的人轻轻说，“乖，我走了。”

　　王耶啵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他哪里舍得就这样放肖赞走，可是他又不能作出挽留。

　　在山顶上，刘浩然问他的那个问题，他当时没有回答，因为心里有太多不确定因素，然而现在，王耶啵确定以及肯定，无论发生任何事，他绝不跟肖赞分手。

　　连肖赞自己说，都没用。

　　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王耶啵知道肖赞已经挂断电话了。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安检口，王耶啵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仿佛失去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失去，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难过，是任何形容词都描述不了的。

　　回程的路上。

　　焉羽嘉板着脸，一声不吭地开着车，明显在生王耶啵的气。王耶啵也无所谓，独自坐在后排座位，安静地瞅着车窗外沉静的夜色若有所思。

　　坐在副驾驶的刘浩然，将买来的矿泉水和润喉片递给王耶啵，“喝点水，润润嗓子。”

　　王耶啵机械般接过。

　　“等你嗓子稍微好一点，给肖赞解释清楚就没事，他一向很讲道理的。”刘浩然安慰王耶啵。

　　王耶啵没作声。

　　焉羽嘉眼皮一抬，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王耶啵，又瞥了瞥旁边的刘浩然，腹诽道：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居然还约着去爬什么不夜山，而且还选在赞哥来的时候，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焉羽嘉车技很好，属于又快又稳型。不知不觉，车子便开回了酒店的露天停车场。

　　王耶啵走下车，不等焉羽嘉和刘浩然便自己率先上楼了。

　　焉羽嘉本就憋了一肚子怨火，见王耶啵不打一声招呼扭头就走，气得反手重重关上车门。他还难受了，赞哥更难受好不好！

　　“你别怪他，他心里挺自责的。”刘浩然绕过车头，走到焉羽嘉面前。

　　焉羽嘉原本想说：活该，谁叫他不接电话的。但又顾忌刘浩然是个外人，不能说那么多，于是一本正经道，“赞哥一直把耶啵当弟弟照顾，这次难得过来看耶啵，可惜阴错阳差两人没见着，耶啵心里难受也是应该的。”

　　刘浩然瞟了一眼四周，见四下无人，幽幽开口，“行了，别掩了，我知道他俩啥关系。”

　　话落，焉羽嘉张大嘴巴，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滑稽中带着一抹可爱，但又格外沙雕。

　　“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焉羽嘉惊讶得舌头都打卷了。

　　刘浩然摸了摸鼻子，“实不相瞒，我一开始就知道了。”

　　他当初接这部戏，纯粹是要气白净亭，只可惜他失算了，人家白净亭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不过，在得知另一位男主定的是王耶啵后，他才有了想要接近王耶啵的念头。关于这些，刘浩然并不打算告诉焉羽嘉。

　　“原来你是这么居心叵测的人。”

　　是用心良苦，好不好。

　　刘浩然在心里翻白眼，焉羽嘉你可千万被在语文老师面前说话，不然会被活活打死的。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他俩关系的？为什么之前不说，现在为什么又突然说了？”焉羽嘉噼里啪啦地问道。

　　“这个我以后再告诉你。你目前还是先关心一下王耶啵和肖赞吧，他俩感情出了点问题，需要你在中间调解一下。”刘浩然不想掺和这件事，他自己都自身难保，哪还有闲心去管别人的爱情。
　　“我？”

　　刘浩然把肖赞和王耶啵的矛盾点告诉焉羽嘉，焉羽嘉听完，愣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问，“真是耶啵亲口告诉你的？”

　　刘浩然给了焉羽嘉一个“千真万确”的眼神。

　　焉羽嘉斜倚在车上，双手抱臂，无奈摇头，“你指望我，恐怕是指望不上了。赞哥本来就比我成熟稳重，做事也顾全大局，他既然能说出那样的话，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路的，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根本用不着我去指正。至于王耶啵，那家伙天生敏感，又爱胡思乱想，而且自尊心极强，还犟。一旦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典型的不撞南墙不回头。我如果贸然上前和他提这件事，依他的性格，多半会认为我在偏袒肖赞，那可真就弄巧成拙了。”

　　“那你直接告诉肖赞，让肖赞给他解释清楚不就得了。”刘浩然觉得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为何要弄这般复杂。他和白净亭谈恋爱那会儿，也没这样啊。

　　焉羽嘉想起刚才的事，就替肖赞抱不平，语气里自然带着几分责怪，“赞哥为了那家伙可是操碎了心，什么事都依着他，顺着他，就连碗都没让他洗过，把他宠得我都要眼红了。他呢，动不动就生气，动不动就吃醋，每次都让赞哥哄好半天。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赞哥，那赞哥岂不是又要哄他了。”

　　刘浩然哭笑不得，焉羽嘉这是什么逻辑？

　　肖赞喜欢王耶啵，所以才愿意把人放在心尖上疼，王耶啵在乎肖赞，所以才会吃醋和生气，不挺正常的么。

　　接着，焉羽嘉又愤愤不平道，“我得让那家伙吃点苦头才行，这样他才能更加重视赞哥。”

　　刘浩然挑眉，“那你的意思是？”

　　焉羽嘉打了一个响指，眼里闪出一抹狡黠的光，“那个人，好像快回来了。”

　　“那个人？”

　　“是啊，一个让王耶啵气到发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