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陷落地下伊甸（五） ...
-
所有屏幕同时暗下来，随着托尼·斯塔克的离去，令人窒息的全城广播在小丑“不好玩”的嘟囔声里终于结束。
此时斯塔克大楼里，只剩下办公室中沃尔特·布克利无法控制的抽气声。
小丑慢悠悠的坐到沃尔特对面的椅子上。
她脸上还挂着疯狂的狞笑，关掉了别在衣领上的微型扩音器。
“好了，亲爱的沃尔特先生，戏演完了，观众也走了，现在……让我们聊点别的。”
这一次再开口时，小丑的声音变了，不再是尖锐到几乎撕破嗓子的男音。
——————
堪萨斯州莫维尔区某农场储物仓
亚历山大紧紧握着引爆器。
他在等待他的命运。
一张照片和引爆器仅仅贴在一起，这间小小的储物仓里遍布着令人心惊胆战的火力，从天花板到地面，从亚历山大身上到隐秘的角落。
亚历山大甚至不敢多移动，因为那个人说他脚下有一个重力炸弹，一点点轻微的重量变化都有可能引爆他们。
“当然了甜心，所有的选择权都在你。”脑海里不停回响着小丑的话语。
他低低垂着头，为了假装昏迷，也因为他不敢抬头去看任何可能来到这里的人。
虽然他知道，只有一个人会来这里。
托尼·斯塔克。
为了来救他。
他的手指摩挲着照片，记忆像放映机里的旧照片，充满了杂音、划痕和回不去的缅怀。
他的妹妹，不是只在照片上，而是活生生的，总是笑着叫他“亚力克”怎么也纠正不过来的妹妹。
他的鲁西。
她还那么年轻，不过是在上学途中去做了一些力所能及、帮家里减轻负担的兼职，那么豪华的酒店，来往的都是名声赫然的人士，怎么想都不会有危险。
但沃尔特主持的一场晚宴后，再见到鲁西时，她已经变成了白布掩盖下冰冷的一具尸体。
敷衍的警察，冷漠的律师，写着鉴定为自杀的报告。
他甚至从头到尾都没能和沃尔特·布克利说上一句话。
——————
纽约 斯塔克大楼 后勤预算办公室
杰西卡用双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她微微歪着脑袋，露出一副故作的天真无邪。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亲爱的沃尔特先生，不是那点无聊的恋童癖故事……哦当然，J小姐相信你抽屉里还有更多孩子的纪念品，但那不是重点。J小姐只想知道——当斯塔克武器制造这艘大船开始沉没时，你是怎么给自己准备救生艇的？那些标注着废弃、无法分类、本该沉于海底和太阳的资产，你把它们运去了哪里？”
“你可以选择直接告诉我，像个体面的绅士，或者……”
一支细长的机械臂从她的手腕间探出，尖端闪烁着幽蓝微光，如一条毒蛇般蜿蜒前行，最终轻轻悬停在沃尔特的眼珠前方。
“……让J小姐的小宝贝帮助你打开一下记忆的宝库，虽然它有些粗暴，经常会把别人的脑子搅得一团乱。”
杰西卡甜美的笑着，机械臂又往前近了一点点。
——————
堪萨斯州莫维尔区某农场储物仓
托尼斯塔克犹如天神降临，他停在破旧谷仓门前，蓝光扫描过这片空间，战甲内一个立体的仓库建模和炸弹分布展现在他眼前。
【情况很复杂，先生。目标身上和脚下的重力感应装置形成了联动回路，任何一方被触发或失效，都会立刻引爆另一方。强行移动目标死亡风险为100%，正在计算拆解方案，建议……】
“不用建议。”托尼哼了一声，战甲发出清脆的解锁声，甲片如流水般收缩，折叠，最后变成一个小小的手提箱，穿着便装的托尼·斯塔克本人向仓库内走去，“小丑不就是想让我亲自来。”
亚历山大的手指动了动，他艰难的抬头看向托尼·斯塔克，眼角流出一行痛苦的泪水。
托尼目光柔软了许多，他安抚着：“孩子，没事的，相信我，斯塔克无所不能。”
男孩嘴角嗫嚅，他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托尼·斯塔克和亚历山大记忆里的样子没有什么改变。
他第一次见到托尼，是一场公开演讲，那时托尼·斯塔克刚从绑架案中归来，随机便宣布要将斯塔克公司转型，这可不是件容易事，股东们可不会任由一个天真的念头就改变自己的利益。托尼只好一个个地区的去公开演讲、说服底层小股东联合起来和他站在一起。
那场演讲在一个有些贫困的地区，或许是为了展现自己和小股东们站在一起，托尼没有设置太多安保和检查，亚历山大就这么握着一把弹簧刀走进了演讲现场。
斯塔克企业，沃尔特的靠山，亚历山大一无所有，他只能拼上所有，试图让这个光鲜的帝国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他站在台下听了全程。
托尼·斯塔克没有念稿，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眼神却真诚的灼人。他谈着在沙漠看到的星空，谈着本该保护却最终指向平民的武器，谈着一个公司除了盈利，或还该负担一点别的什么。
“我们不能只看着头顶，还得看看脚下踩着的是什么。”
亚历山大无法行动，他站在人群里，看着台上的托尼·斯塔克，恰如此时，他看着正在检查那些线路试图拆解解救他的托尼·斯塔克，泪流满面。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斯塔克先生，你为什么要是个好人呢。
——————
纽约 斯塔克大楼 后勤预算办公室
恐惧压过了笑气的效果，沃尔特试图挣扎着动弹，最后只是像弹涂鱼在椅子上弹跳了两下：“不……不不……拿卡……电脑……电脑……加密分区……密码是……”
他吐出一串数字。
机械臂转向电脑，找到了那个隐藏极深的加密文件，密密麻麻的名单记录让小丑女王的笑意更深了些。
“哦——真是相当愉快的合作，沃尔特先生。”杰西卡拉长着尾音，语气黏糊的像是小女孩在撒娇，“接下来能不能告诉J小姐另一件小事——嗯？大概几天前，布鲁克林港，K区第24集装箱码头，你派了一些小帮手，从地下打了个洞，拿走了里面一些小东西。”
杰西卡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像是这桩交易的添头，而不是她真实的目的：“J小姐不关心那是什么，也不关心你把它给了谁——不过，J小姐很好奇，是谁告诉你这件小玩具的价值的？”
——————
堪萨斯州莫维尔区某农场储物仓
托尼·斯塔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咒骂着上帝、天气、该死的正义联盟和看管不好哥谭特产的蝙蝠侠。
但下一秒看向那个被绑在椅子上，因为恐惧流泪不停的年轻人时，托尼脸上则换了一副堪称和蔼可亲的笑容。
“放轻松，孩子，马上就好，我保证带你出去以后，请你吃全纽约最好吃的芝士汉堡，顺便体验一下高空飞行的感觉怎么样？”托尼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帮助这个年轻人。
但亚历山大听不到这些了。
他的世界只剩下一片嗡鸣。眼前托尼·斯科特的身影开始模糊、晃动。
只剩下站在托尼身后的鲁西，身影越发清晰。
“哥哥，你为什么还不为我复仇。”
鲁西还穿着离开家时那件略显宽大的西装套裙，容颜依旧，神色看起来是如此哀切。
亚历山大试图摇头，试图呐喊。
“你不爱我了吗？”
但是他的身体和喉咙都像被水泥封死，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嚯嚯”的破损气音。
不是的，鲁西，不是的。
我爱你，我愿意为了你献出我的所有，包括我的生命
“你在害怕吗？哥哥，你怕按下按钮，会被炸死吗？”
不！我不怕！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亚历山大在内心疯狂嘶吼。
“那么哥哥，你还在等什么呢？”
鲁西微笑看着亚历山大，她举起手，像是在为亚历山大加油打气一般，指向引爆器。
“亚力克，为了我，按下按钮吧。”
……
啊。
或许，一切都不重要了。
恨一个人需要无穷无尽的力气，而他现在只觉得疲惫。
所有的挣扎和泪水都停止了。
亚历山大平静地按下按钮。
“咔哒。”
——————
纽约 斯塔克大楼 后勤预算办公室
已经不会更遭了。沃尔特放弃了挣扎：“斯…斯托克曼……贝克特·斯托克慢博士……我为他工作……”
“贝克特·斯托克慢博士~”杰西卡用唱歌般的语调重复了一遍，脸上绽放出属于小女孩的、容易满足的笑容。
哎呀，J小姐就是一个那么容易被满足的好孩子呀。
“真是太感谢你啦~亲爱的沃尔特先生。”她夸张的在原地转了几圈，走向门口，在即将离开这个办公室时，她突然回头，对着沃尔特送出一个飞吻：“哦对了~亲爱的沃尔特先生，J小姐有一个很棒的建议，下次要拒绝女孩子的邀请，最好再礼貌一些呢~”
她将办公室大门带上，哼着小调蹦蹦跳跳的离开了斯科特大楼。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亚历山大按下了按钮。
“咔哒。”
托尼身体的反应快于一切思考，他飞扑上去，没有任何战甲保护，将亚历山大连同椅子一起紧紧压在了身下，试图用自己的身体为这个年轻人构建最后一道防护，去抵挡预期种足以吞噬一切的烈焰和冲击。
但是什么也没发生，只有一个小丑玩偶从引爆器里弹起，它的嘴巴咧得大大的，仿佛在说：“惊喜！”
亚历山大放声大哭，他哭喊着，紧紧抓着托尼的衣服，哽咽的几乎要晕厥过去：“不！不！让我死！让我死！！！”
而斯塔克大楼里，劫后余生的沃尔特正在喘着粗气，下一秒，他感觉到了什么，瞪大了双眼，绝望哀嚎出声：“不……”
斯塔克大楼里剧烈的爆炸声让纽约发出慌乱的尖叫。
杰西卡停下脚步，手指抵在嘴角边，露出苦恼的表情：“哎呀，忘记了，沃尔特先生没有下一次了呢~”
“毕竟复仇这件事，还是亲自来比较有意思呢~”
“嘻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陷落地下伊甸（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