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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暧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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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格外晴朗的好天气,容洛额角微微见汗,自然侧身往前一步,避过了姜归远,“殿下这边请。”
容洛边走边回头笑道,“殿下亲至,臣不胜欢喜惶恐,哪有撇开殿下独自回去的道理。”
容洛想,太子要是长点儿心,就知道我撇开前面一群宾客在这边儿陪着你有多不容易,殿下你抬抬手,到了地方就放我走成不。
姜归远装傻。
反正前面有沈澄,谢衡君沈宏韩简沈钰这些人肯定也在,闹不出乱子。容洛不在,虽然是有些失礼,但卫国府这些年全靠容洛一个半大孩子撑着,有些人情上的欠缺,大家也能体谅。
左右能见到谢相沈公韩大人,容洛也就不重要了。
哎,大家都太现实了,只有他满心满眼都是容洛。
容洛真的很不自在。到底不是几年前了,容洛已经决定和太子疏远,自己的心情变了,再看人也会感到不同。姜归远不说话,容洛没话找话,“这次阿姊能得封公主,还不曾谢过殿下。”
姜归远轻笑,“没事,应该的。”
容洛头顶缓缓冒出一个?
应该的?
算了太子最近就是这么难以捉摸。
姜归远与容洛一前一后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太子不紧不慢,容洛也不好走快。姜归远悠悠地问,“晋阳的婚事,阿梵有什么打算么?”
不好意思容洛对自家姐姐晋阳公主这个封号还不大熟悉,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晋阳指的是自己姐姐。
容洛只当太子和她一样在没话找话,轻叹,“还没有什么头绪。”
姜归远笑了,“要我说,阿澈就很好。”
姜归远半真半假,“正好大了三岁么。”
沈澄今年十六,容汀刚好十九。
容洛愣了,“不好吧,阿澈论起来也算小表叔了。”
沈澄是丹阳公主的表弟,容汀是丹阳之女。
姜归远不大在意,这种绕了一下的关系,并不算什么。但他本来也只是随口一句想给沈澄添点儿堵,容洛在乎辈分,姜归远就不再提了。
容洛心里想着阿姊的婚事,想着太子的莫名其妙,自家走路不看路,于是,喜闻乐见地,平地摔了。
容洛也不好说是当时她干脆就直接向前趴倒地上比较好看呢,还是像现在这样稳住了晃悠了几下最后倒在太子怀里更好。
反正容洛被姜归远接住揽着腰搂进怀里的时候,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还不如让她摔地上。
姜归远目光中几分戏谑温情,手臂锢的紧紧的,“阿梵呐……”
容洛倒在姜归远怀里,太子身上氤氲着熟悉的淡淡的伽楠香,容洛一阵头昏脑涨。
容洛身子有点软。
容洛没忘记自己是个女孩子来着。
她要是个男孩子可能就不会这么拼了,混吃等死它不香么。
就因为是女孩儿,不拼就要死了,她才这样每天累死累活好么。
但她也是个少女。
容洛的确懵懂不识情事,自姜归远把匕首塞给她,到三年前成王府外领兵的少年。容洛就算明知道姜归远不完全是为了来救她,依旧会有所触动。
姜归远到底是不一样的。
容洛一个人走到今天,少不了沈澄的陪伴,却贪恋姜归远给予的力量。
容洛对上姜归远的目光,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保持了这个别扭的姿势。姜归远揽住她以后没有顺势放开,反而另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肩。横在腰间的手臂让容洛只能后仰,重心偏移下容洛感受到右肩上的手有透过衣料直达肌肤的滚烫。
容洛能听到自己过速的心跳。
容洛想移开眼,却被姜归远的目光吸住一般,整个人被定住,木呆呆地。
姜归远终于放开她。
姜归远左手扶住容洛的肩微微使力向自己的方向带,右手顺着腰线向上,滑过容洛纤薄的背,弄乱了泼墨般柔顺的发,停在了容洛的左肩。
姜归远双手扶着容洛的肩,含笑,“阿梵真是太不小心了。”
姜归远蹲下身,伸手握住容洛右脚脚踝,抬头看着容洛,“有崴到么?”
容洛知道自己脸红了。
玄色的广袖垂落在地上,姜归远不甚在意。容洛看见姜归远素白的手隔衣握住她的脚踝,容洛有种触电的感觉。
浑身发麻。
容洛声音轻颤,想收回脚,却被姜归远掌的牢牢的,“我没事儿,没有,你放开我。”
姜归远拇指在那块骨头上绕了一下,有点留连那里的精巧。此刻的容洛脆弱慌张,让姜归远恍惚有种容洛是个女孩子在被他欺负的感觉。
姜归远知道是自己魔怔了。
原来他渴望容洛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么。
姜归远沉默收手,起身时候心绪已经平复,“没事就好,阿梵不说要去看白山茶。”
姜归远轻扬了一下头,示意容洛继续带路。容洛也不再说话,只低头往前走。
山茶大多是院角几株,错落有致。京中很少有像卫国府这般,在府里养了大片大片的山茶。
容洛和姜归远停在花前。
若有月下,当是良辰。
姜归远叹息,上前,看着垂眸不语的容洛,“你生气了。”
是不喜欢我握住你的脚踝么,但我很喜欢。
我可以装傻对你说这不过是寻常关心,我们七载同窗,知交好友,你为什么这么敏感,这么在意,这么不高兴。我不想这样含混,因为你我心知,我别有所图,你心意不定。
你不喜欢我亲近你,你想拉远我们的距离,可容洛,我怎么会允许你躲开。
容洛抬头对上姜归远的眼神,知道自己刚刚太过失措,落在姜归远眼里,不知道有多少破绽。
姜归远想拉住容洛的手,告诉她,是我不好,是我轻薄孟浪,阿梵,不要生气。
容洛没等姜归远说话,先抽了手,退后,拢袖,“殿下言重了,臣没生气。”
容洛微微躬身,“前厅宾客俱在,臣不好离席太久,殿下自便。”
容洛大约是觉得有些生硬,离去前回身,“暮春有荼蘼之色,卫国府不敢称盛景,却也担得起一时之最,望殿下不弃。”
容洛:不得了不得了,姜归远他是不是,看上我了?
大发了。
容洛才回去前面,还没来得及从谢衡君谢相开始,依次敬杯酒,谢过他们替她在前面撑住了场面,就被沈澄一眼看见,跟着就被拉走了。
沈澄一脸担心,“没事吧,怎么去了那么久,再不回来我就要使人去找你了。”
容洛安抚地笑笑,“没事,能有什么事,在自己府里。”
容洛这会儿心乱着,不欲和沈澄多言,就糊弄道,“太子问了几句帝陵的事,又提起谢相长子一家要回京,多说了几句,这才耽搁了。”
沈澄半信半疑,实在是容洛以前从不和他说谎,信用度极高。虽然沈澄不信聊几句帝陵聊几句谢家能把人聊的魂不守舍,但沈澄姑且只当容洛是和姜归远吵的凶不想告诉他。
容洛看沈澄一脸你在诓我的表情,“这么明显么?”
沈澄笑了,和容洛并肩往回走,“没有,不明显,是咱们太熟了么。”
容洛送走了留到了最后的沈澄,顶着沈澄“我等你什么时候给我解释清楚”的目光,把人送上了车。
容洛慢慢往回走,不意廊下容汀正等着她。容洛看见容汀,怔了一下,上前两步,犹豫一瞬还是见礼,“阿姊。”
容汀于是也回了一礼。
廊下背风,但夜里仍是幽凉。容洛有心往屋里让,看容汀没有要动的意思,就罢了。
左右她们姐妹从来也说不上几句话。
容汀的目光在容洛身上打了个转,在衣襟袖口的酒渍处停了停,先开口道,“我也没什么事,只是想着怎么都要来谢你一句的。”
容汀不大自然地理了一下衣袖,“我这个公主是怎么来的,我心里也清楚。这一整天不见你,只好在这里等一等。”
容洛默了默,才道,“弟弟在前面,原就该为阿姊挣这份脸面的。阿姊这样说,太生分了,弟弟当不起一个谢字。”
话被容洛说死了,容汀也失了在禁宫中沈太后面前的巧笑顾盼。姐妹间尴尬到这地步,也算应了那句冰冻三尺。
容汀似乎是轻轻叹了口气,散在夜风中,无踪。容汀回身从紫竹手里接过一个精巧的小手炉,走上前递给容洛,“虽说是五月里,可夜里风凉,你又饮了酒,我记得你体寒的毛病不是一年两年了,自己的身体总要注意的。”
容汀是那种看上去很柔弱的美人,却也只是看上去,“阿沁给你大氅就披着,在外面顾及人言,在家里又何必让自己受罪。”
容汀最后把食盒递过去,阿沁接过来,“你今天一天下来,大概又没用什么吧。空腹,冷酒,还有你整日吃的那些药。”
容洛有些受不住容汀的关切,避开眼,容汀就不再继续了。
容汀最后还是忍不住留了句,“你和我说想活的长久些,可这样下去,你又能有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