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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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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锦站在白华年的浴室里,手里拿着白华年塞给他的新毛巾、浴巾、牙刷,看着镜子里映出了自己没穿任何衣服的身体,闻锦心里腾起了山呼海啸般的惊喜,这比酒精更让人眩晕。
即使知道可能引狼入室,但白华年还是同意让他进家门了!还让他在自家浴室这么私密的地方洗澡。
想到这里,闻锦喜不自胜,一夜的风寒都不算什么了。
他站在花洒下,热烫的水喷洒出来,成串的水珠从脖子淌过坚硬的隆起的胸膛,沿着腹肌的沟壑一路向下,最后顺着人鱼线流走。
他将头发撸到脑后,感受着水流淌过全身的舒适,满足地叹息一声,喃喃道:“白华年还是面冷心软啊。”
洗完热水澡,刷完牙,闻锦忽然想到什么,探头往洗手台里面一看,前些天看到的番茄红添加剂不见了。他又低头看洗手台下面,快递箱子也不见了。
闻锦回北京后专门查过上次这种添加剂的用途,它出现在白华年家里的原因,应该是烘焙或者饮料调色。那么,它就不应该出现在浴室,而是厨房了。
白华年有些轻微的洁癖,他绝对不会将吃的东西放到浴室和卫生间。闻锦很好奇白华年拿这东西做什么。
闻锦一边擦头发,一边仔细打量这间小小的浴室,想找到使用番茄红色食品添加剂的地方,但没有任何收获,只得悻悻然走出浴室,来到客厅。
客厅灯光的颜色过于发白,照得一切都亮得刺眼,白华年抱臂坐在沙发上,困得一直点头。修长的后脖颈正对着闻锦,有一节椎骨稍有突出,闻锦无端想起前几天曾衍拿给他看的欧洲皇室用过的纯银烛台。
闻锦立刻放轻脚步,慢慢靠近白华年,但他的动静好像还是太大了,白华年一个激灵醒过来,揉了揉太阳穴后,头也不回地指着卧室的方向说:“你去睡会吧,天亮了我叫你。”
白华年不想看到此刻的闻锦。
闻锦的衣服全湿了,他的浴袍闻锦穿不下,闻锦洗完澡出来只能用浴巾围着腰。白华年的浴巾小,一向当大毛巾用,闻锦现在的样子就好比夏威夷人穿着绿叶裙,和没穿几乎没区别。
白华年不想再看一遍闻锦的□□,最好把闻锦关进卧室,等他把闻锦的衣服放到空调下吹干后,再放闻锦出来。
要不然白华年其实不想让闻锦进卧室的,他可以心软放闻锦进屋,但沙发才是闻锦的归宿。
白华年等着去收闻锦的衣服,但无奈身后一直没有闻锦走动的声音。白华年忍不住把头侧过十度左右的样子,垂着视线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闻锦在白华年邀请他进卧室的诱惑前保持住了自己,他十分有分寸,像所有懂礼节的客人那样说:“我不困,你去睡吧,天亮了我自己走。”
又问:“家里有烘干机吗?我听说这边的人家总备着烘干机,要不然梅雨季节里衣服晾不干。”
虽然白华年已经在南明住了好多年了,但从来没买过连外地人都知道的烘干机。白华年眨了眨眼睛,挠挠头说:“没有。衣服给我吧,你去卧室。”
闻锦不肯,并且理由十分充分:“我不能睡你的卧室,我会多想的。”
白华年沉默了,久久都没理闻锦。
闻锦注视着白华年的后脑勺,不知道他是不是又睡着了,又觉得好笑,缓步走到沙发旁边说:“你去睡吧。你好心收留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可语气并没有感激的意思,甚至伸出手摸摸主人刚刚长出一截的头发。
白华年语气很微妙地问他:“你穿这么少冷不冷?客厅没有空调。”
闻锦惊奇道:“你抬头看看我。”
白华年给自己做够了心理建设,一抬头只见闻锦竟然又穿上了湿衣服,手臂上搭着羽绒服。
闻锦的衣服没有湿到滴水的程度,但刚刚洗完澡就穿上了,白华年感同身受地替他难受了一下。
闻锦把羽绒服放下,一手按着沙发背,俯身歪头观察白华年的脸,笑着揶揄他:“你怎么一副不敢看我的样子?”
白华年闭了闭眼睛,不理会闻锦的挑衅。可能因为睡眠不足,他脑子十分迟钝,气也生不起来了。
他一脸疲倦地站起来,朝书房指了指,说:“书房有空调,用吹风机也行,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说完他没看闻锦,自顾自走进卧室关上门,把给闻锦准备的被子收起来,重新拿出自己的被子摊开躺进去。
让白华年辗转反侧的问题解决了,他便没有了辗转反侧的理由,一沾上枕头就困得睁不开眼。
客厅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卧室里宁静而昏暗,白华年在昏昏欲睡中开始担心闻锦找不到吹风机,又担心闻锦把羽绒服吹坏了,有点想爬起来看看。
闻锦以前相当不会做家务,人又懒不想学,闻锦妈妈有一段时间去外地陪闻锦爸爸,没法照顾闻锦,白华年去找他,发现他在家里吃淋了辣椒酱的白水煮面,还吃得很香,白华年真是哭笑不得,说你好歹用葱花炝锅再煮吧……
白华年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的门突然咔哒一声,有人轻轻地推开了门。白华年意识马上苏醒了,但他不想睁眼,也不知道还能和闻锦说什么。
但好几秒过去了,白华年都没听到关门的声音,反而有簌簌的羽绒服摩擦声传来。闻锦看到主人睡着了,并没有识趣地离开。
那声音先去了窗户的方向,白华年听到拉窗帘的声音,接着那声音竟越来越近,最后停到床前,床垫往一边斜了点,应该是又承接了另一个人的分量——闻锦坐在床边了。
白华年不满地蹙起眉头,缓缓睁开眼睛,刚睁到一半,忽然一只大手按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睁眼。
白华年刚要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推他,闻锦阻止道:“睡吧睡吧,我看你一眼就走了。”
闻锦的声音很轻,如同耳语,在安静的环境里听起来很具有安抚性。白华年慢慢把手又放回去,说:“别来了。”
闻锦爽快地嗯了一声,快得白华年觉得他肯定在敷衍,他可能一直觉得偷着来不算来吧。
白华年叹了口气,稍微动了动头,闻锦就收回了手。白华年翻了个身,攥着被角弓起腰,留给闻锦一个背影。
床垫抬了抬,闻锦站起来了,白华年松了口气,把被子拉过头顶,整个人都藏在被子里,静静地等待闻锦离开。
闻锦使劲定了定神,按住眉心揉了揉,要拿出极大的自制力才能将自己的腿从白华年的卧室中拔起来。
下着雪的元旦清晨,温暖昏暗的卧室,躺在被子里的爱人,任何人的第一想法都是留下而不是离开。
但闻锦知道自己该走了,不过他立刻许愿,希望以后他在这样的时刻不必离开。如果有事必须要走,希望白华年和他一样觉得遗憾不舍。
闻锦慢慢走到门口,刚拧开门把手,白华年突然蹭一下坐起来,对闻锦说:“我不会跟你在一起,我不喜欢男人,你早点死心吧。”
闻锦回头冲他宽容地笑笑:“嗯,我知道。”
白华年冷脸望着他:“我觉得你不知道。”
闻锦摊开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真的知道,李华年爱我,我也爱李华年。”
“你错了,你和李华年只是发小而已,要不他为什么不主动联系你?”
白华年略微一想,马上有一串数字浮现在眼前,他一个一个地背出来,那是闻锦副卡的手机号。
闻锦一惊,白华年竟然把这个号码记到现在!
闻锦一直想知道白华年为什么不联系他,这个问题在他年少时经常折磨他。后来知道了发生在白华年身上的事,不论是家变还是日子过得不好,如果白华年联系他,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但以前白华年明显不愿意提,闻锦也就不敢细问,没想到白华年此时会主动提起来。
闻锦上前几步,重新坐到床边,注视着白华年,等着白华年继续说。
白华年轻轻笑了笑,笑声轻得像是雪花落在肌肤上,他说:“李华年根本就不信任你,别提爱不爱了。他一直觉得你还是个孩子,帮不了他。况且——”
他刻意拉长了调子,语气显得十分嘲讽,说:“你离开海清那天,你和李华年的同学和朋友关系就结束了。往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李华年离开海清的那天晚上,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放下了,你不愿意相信也没关系,他真的没有想起你,也没想起他的家人,他想的只有他自己。他早就把你忘了,你为什么还要自作多情,自我感动?”
闻锦眼皮慢慢沉下去,沉思不语。白华年以为他听进去了,故意哼了一声,撂下一句“你可以走了”,重新躺到床上,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棺材板的样子。
室内没开灯,白华年的脸没有那么清晰,唯有那双非同一般明亮的眼睛时不时闪出些光。
闻锦忽然笑了笑,抖抖吹干的羽绒服衣角,语气轻松地说:“小骗子。你说你讨厌我,不信任我,可是我感觉到的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白华年:“……”
闻锦微微俯下身,两手撑在白华年身边,温柔地看着白华年问:“真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告诉我真实的原因。我是不是当年做了让你无法原谅的事?可以友情剧透一条线索吗?”
“我刚刚说的是真的。”
闻锦摇摇头,真挚地说:“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真的。”
话毕,白华年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闻锦这个姿势实在太危险了,他要起床离他远点!
但已经晚了,白华年完全落在闻锦的掌控范围内,闻锦迅速跨过他们之间的距离,吻住了他的嘴唇。
“唔……滚……”
白华年激烈地反抗着,推攮闻锦胸口,闻锦举起白华年的手按到头顶,侧着身子压了上去。白华年被迫承受闻锦掠夺的吻,被吻得发不出声来。
闻锦口中的薄荷味和白华年的来自同一款牙膏,连从脖颈里透出来的沐浴露的芬芳都相同。
在白华年急促的喘息中,这些迷惑性的气味疯狂地涌进气管和肺叶,就好像吸入了致幻药物,他的脑子在强烈的愤怒中忽然产生一种荒谬的感觉,好像身体在膨胀,又缩回原样,再膨胀再缩回,他的胸腔里有股力量蠢蠢欲动,让他想厉声尖叫,想撕扯自己的骨肉。
闻锦一无所知,还在温柔地吻着白华年,含着他的唇瓣,舔开唇缝,却不敢再深入。
他在白华年薄软的唇瓣上反复流连,吸吮碾压,直到他被白华年狠狠地咬了一口。
闻锦赶紧放开白华年,白华年迅速抬手要往闻锦脸上扇,闻锦握住他的手腕,笑着说:“今天就别打了吧,我回去还要见重要的人,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
“滚!”
闻锦喘息着笑笑,拉起白华年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隔着衬衣和羊绒针织马甲,闻锦的心脏在白华年掌心之下咚咚地跳着,那么有力,比刚刚的吻都要热烈似的。
闻锦说:“从那天在火锅店见到你开始,它就这样了。我不知道你还打算怎么骗我,怎么想尽办法让我离开,但是它不会对你说谎,它爱你。”
白华年双唇发烫,喉咙发干,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闻锦按着他的手贴在他自己的心口,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说:“你问问你自己的心,它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一直逃避呢?和我在一起没有你想得那么难,我们对彼此都很了解,相处起来也很合拍,以前就是这样啊。至于你担心的同性恋的事,我希望生活顺风顺水,但从不害怕遇到问题。我会和你一起规避风险,解决难事。华年,别害怕,勇敢点,给我个机会,咱们试一试好吗?”
“不,你不了解我,十几年改变了很多事。”白华年狠狠地挥开了他的手,然后右手按着左手腕,咄咄逼人地冲他吼:“停留在过去执迷不悟的你,早晚会后悔。别那么自信,其他人都后悔了,你不会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