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风风火火_

103、第 103 章

　　在白华年之后，嘉文的总裁还有几个重量嘉宾先后出场，又颁出几个重要奖项。他们鼓励作者继续创作，并回顾了嘉文十几年的风风雨雨，取得的成绩，遇到的困难。

　　白华年和阿修都是嘉文的老作者了，是这段历史的见证者，听他们讲话听得很认真，阿修忍不住唏嘘道：“嘉文当年就是个小破站，三天两头服务器崩溃。我也就是随便写写，写着写着竟写了这么多年，哪知道以后我会坐在这里呢。”

　　这番话比他在台上讲的感言真诚多了，白华年听了也不免触动，跟着说：“嘉文改变了我的人生，要不然，我可能还在洗盘子呢。”

　　阿修笑了笑，说：“那我可能在修车吧。”

　　季晓峰作为当前热播剧的男主，也在稍后登台。主持人喊到他的名字，他还没上台，看台的一楼二楼就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欢呼声，巨大的声场几乎要把艺术中心的顶棚掀开，让孤陋寡闻的枫桥作者对于季晓峰的人气有了个直观认识。

　　不过这震撼没持续多久，白华年和阿修就被自个五脏庙罢工的声音更加强烈地震撼了。

　　阿修压着声音说：“艹，还没结束啊，我没吃饭就来了。”

　　白华年也饿了，他还以为一个小时就能结束，正好跟闻锦出去吃个饭，没想到现在都九点了。

　　阿修在兜里摸了摸，忽然惊喜地说：“我闺女的水果糖还有两块，你吃不吃？”

　　“吃。”

　　白华年和阿修偷偷摸摸地剥开了糖纸，飞快地把糖塞到嘴里。

　　甘甜的味道在嘴里渐渐蔓延开，熨帖了饥饿的细胞们，白华年舔舔唇，还是草莓味的。

　　这时，台上的季晓峰在感谢嘉文，感谢作者枫桥写出这么好看的书，镜头很贴心地转向了枫桥的位置，把枫桥作者的脸投在了转播屏上，枫桥鼓起的腮帮子，阿修咬碎糖块时用力的表情，在高清镜头下无所遁形。

　　阿修从身边人偷偷笑他的样子里，后知后觉地了解到他们刚被拍了，而白华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注意力就没放到过正经地方，视线越过人山人海，正费力地寻找闻锦的后脑勺。

　　阿修打开读者发给他的直播截图，只想骂娘。他转头看看一脸茫然的白华年，说道：“枫桥，我发现了，你这个人就是有毒。”

　　白华年持续茫然：“怎么了？”

　　阿修叹气：“算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阿修不敢再做别的了，收起所有的小动作，认真地看着台上。

　　季晓峰演唱了《大将军》的主题曲，邝恒上台时提到了他正在拍摄阿修的书改编的剧本，也提到了阿修。镜头这次也很贴心，没有再给阿修镜头，然后庆典差不多就结束了。

　　退场时秩序有点混乱，看台上好像有人吵起来了，好多人卡在楼上下不来。在舞台前面的座位还算好，vip席的座位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来引导退场，白华年看到闻锦和几个人一起起身，准备从舞台后面离开。许印也一直注意那边的动向，看到他们要走了，顾不得礼貌，挤开身边的人，匆匆忙忙地跟了上去。

　　阿修啧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许总监也不容易啊。”

　　白华年欲言又止地看看他。

　　他们两个跟在人们后面，排队往前走，十几分钟后终于重见天日，阿修伸了个懒腰，回头对白华年说：“可算出来了，参加个活动怎么比在家里码字还累。”

　　白华年也是又累又饿，而且他出了很多汗，现在渴的能喝下两吨水。

　　他问阿修什么时候回北京，阿修说明天白天跟老婆孩子在南明玩玩，晚上就走了。

　　在北京的时候，阿修请白华年吃过饭，或许是看他在这群人里算年轻的，平常很照顾他，所以于情于理，白华年这时都该请回来的。

　　于是白华年说：“我请你吃饭吧。”

　　阿修爽快地说道：“走着。”

　　白华年给闻锦发消息，让他先回去，正巧闻锦也给他发了消息，说要应酬一下，也算是不谋而合了。

　　两个人都饿了，就没挑多有名的地方，在附近找了个口碑不错的私房菜馆。阿修没意见，也没客气，菜单拿上来后就先点了条三斤的鱼，准备好好吃一顿。白华年指了两个本地菜，又让服务员推荐了一个，凑足了四菜一汤。

　　这顿饭吃完时间快十一点，阿修打了车离开，白华年站在饭店门口给闻锦发消息，问他在哪里。

　　闻锦直接给白华年拨了电话，接通后第一句话就是问白华年在哪里。

　　白华年看看左右，报了地址。

　　闻锦说他马上过去，挂了电话，然后对前面的人说：“在前面路口停一下吧，我去见个朋友。”

　　许印看看闻锦，对代驾说：“送闻总过去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闻锦转了转手腕的表，和缓地笑道：“那就麻烦许总监了。”

　　许印说：“闻总太客气了，能跟闻总认识，是我的荣幸。”

　　闻锦笑而不语。

　　许印又悄悄打量着闻锦，心里止不住想，真年轻啊，还不到三十岁，几乎是白手起家，建立了自己的帝国，在这个拼爹拼后台拼资本的年代，他几乎算是个神话了。

　　许印和提香实体店里追星爱八卦的店员不同，也和接待他们的工作人员不同，他是在财经杂志和新闻上见到闻锦的，某些地方提香还会被作为成功的商业案例，在课堂上讲给学生们听。

　　编辑和媒体把闻锦夸上了天，说他是新时代的冒险家，有着年轻人的虎胆和拼劲，不守旧，勇创新。同时又有人觉得他是个谋略家，头脑清晰，在重大决策上从不失误，像一个经验丰富的优秀船长，驾驶着提香这艘巨船，沉着稳当地划过了互联网大河里一个个暗流漩涡。

　　而闻锦接受采访的时候，谦虚地称自己只是个学物理的，半路出家学了设计，其实也没学好，他的伙伴他的员工才是提香的支柱。提起投资人追加的三千万美金，闻锦的表情也很淡然，一手搭在扶手上，对着镜头说：“我们从不会让投资人失望，提香会给投资人最好的回报。”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前些年许印和朋友合资开火锅店，满怀抱负去经营，但他实在没什么天赋，搞来搞去把店搞黄了。第二次跟人开烤鱼店，他就不得不把经营权让给了别的朋友。但他心里还是不甘心的，他从小跟着舅舅，见识了许多成功的商人，还有在各自领域杰出的人物，他曾以为他也是其中一个。

　　可到头来，也只是个小小的总监，这里面还有舅舅的面子和推荐，他才能做到。在今天这样的酒席上，他就像个跑腿的似的，陪着闻总喝酒说话，不着痕迹地讨好着每一个人。

　　“许总监不舒服？”闻锦忽然问了一句，“看着脸色不怎么好。”

　　许印只好说有点头晕，闻锦点点头，说道：“许总监今晚喝得不少，菜都没吃几口。”

　　许印听他这么说，颇有点受宠若惊，难道闻总一直注意他？

　　代驾缓缓踩下刹车，车子停在了路边。许印还想跟闻锦凑凑近乎，闻锦却没有别的表示了，表情沉静地解下安全带。

　　许印也跟着解开安全带，心想我要不要下车帮忙开个车门什么的，然而他刚一动，闻锦忽然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声音低缓地说道：“许总监还是别下车了，我爱人恐怕不想看到你的脸，你会影响他的心情。”

　　许印吃惊地看着闻锦。

　　闻锦推开车门，长腿撑在地上，走了出去。

　　他扶着车门，远远地望了一眼，看到了站在饭馆门口的白华年。

　　白华年两手背在身后，仰望着头顶的天空，嘴里念念有词，头也跟着一点一点的，像在数星星。

　　闻锦微微笑了一下，继而低下头，对坐在车里呆若木鸡的许印说：“许总监好手段，玩舆论搞炒作穿小鞋，这一套熟得很。可很不巧，我也挺熟的，我还不跟我爱人一样喜欢息事宁人。许总监回家多喝点醒酒汤，顺便洗洗脑子吧。”

　　说完，闻锦砰一下关上了门，跨着很大的步子，朝白华年走过去。

　　离得近了，闻锦听出白华年说的话，果然在数星星。

　　白华年还没发现有人来了，仍旧抬头数，四颗，五颗，六颗，七颗……

　　他唇角带着笑，眼睛亮晶晶的，真是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

　　闻锦没说话，跟着白华年一起仰头看天空。

　　城市人造的灯光掩盖了很多星星的光芒，白华年认真地寻找着，最后只找到十一颗。他低下头晃了晃脖子，蓦地就看到了台阶下面不知道看了他多久的闻锦。

　　“你怎么也不出个声？”白华年惊喜地说道，脸上不自觉带上了甜蜜的笑容，笑着笑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事，又变得羞赧，抿着两片薄唇，脸颊慢慢地飞上两片浅红。

　　闻锦笑眯眯地注视着白华年，说：“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想多看一会儿。”

　　“还好吧。”白华年不自在地扯了扯领带，吃饭的时候他把领带扯松了，刚才又重新系了一次，但好像系的不太好。

　　闻锦摇摇头，走上台阶，替白华年重新打领带。

　　他的手指在白华年眼下娴熟地动作着，很快就打好了漂亮的结，又顺着领结摸到白华年的脖子，下巴，最后捧着他小巧精致的脸，否定了他的话：“不是还好，今晚的你格外漂亮。”

　　白华年垂下眼睫，状似不满地嘟囔着：“油嘴滑舌。”其实唇角翘得很高。

　　闻锦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你可饶了我吧，你要是再红着脸说这样的话，我怕我忍不住在这里要了你。”

　　“什么？”白华年震惊地睁大眼睛，四下环顾，就怕有人经过，听到闻锦当街开黄腔。

　　“别闹了。”白华年蹬蹬蹬走下台阶，头也不回地说，“我们回家吧。”

　　说完他先往前走，拿出手机打算打个车回去。走出几步，却发现闻锦没有跟上来，他回头一看，闻锦还站在原地。

　　白华年奇怪地问：“怎么还不走？”

　　闻锦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白华年注意到他的视线稍稍往后撇，像是在观察身后的人。

　　白华年正要问，闻锦忽然弯下腰，左手背到后腰，右手往前伸，问道：“今晚有幸跟枫桥老师手挽手回家吗？”

　　白华年静静地看了他几秒，噗嗤一乐，说：“别闹了，快走吧。”

　　闻锦把手又往前递了递。

　　白华年为难地左右看看，时间已经很晚了，作为一个没夜生活的城市，路上压根没几个人走了，身后的店铺也都关了。

　　好像牵一下手也没什么呢。

　　白华年走过去，把手放到闻锦手心里，说：“走吧。”

　　“好。”闻锦直起腰，自然而然地和白华年十指相扣，慢慢走过这段路。

　　不远处许印的车还停在原地，被一大从金边黄杨挡住了车身。

　　许印眼睛死死地盯着闻锦和白华年手牵手离去的背影，下巴的肌肉跟失控了似的，不住地哆嗦。

　　代驾从后视镜里看到客人的脸阵青阵白，心里有点怕怕的，小声问：“可以走了吗，先生？”

　　许印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愤怒地说：“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