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星光》红眼

4、缪斯

　　沙发椅，实木桌，两个墨镜一前一后搭在桌子上，一块布朗尼蛋糕放在正中间，俞则鸢托着腮把玩着汤勺，她的对面空空如也，于是俞则鸢不断抬头向外张望，等着即将到来的人，填满面前、心里的空缺。
　　没让她等太久，一个披散长发的年轻女郎走进这处隐蔽的咖啡厅，逡巡目光看到角落里的俞则鸢，笔直地走了过来。
　　年龄女郎薄施粉黛，长着一张东西难辨的清丽面孔，皮肤白皙柔滑，像个洋娃娃，更像一只走失的精灵。
　　这样的精致独处时或许能吸引目光无数，但当她落座沙发，与身前的俞则鸢一对比，便显得内敛起来，即便是娱乐圈诸多美人，也不是人人都敢把自己的脸与俞则鸢那张美到惊艳的面孔放在一起。俞则鸢倏然绽放的笑颜，是任何颜色都遮不住，盖不住的光。
　　“妹妹！”
　　俞则鸢小声欢呼了一声，像小孩一样手掌轻拍了一下桌子，“我都等你好久了。”
　　苏苑迎着俞则鸢伸过来的手，把自己的双手放在俞则鸢掌心，轻声解释，“瓦尼有很多想法，模特来晚了。”
　　“你们在尝试新设计？瓦尼竟然没找我，说好的我是他的缪斯呢？”
　　“他想，我没答应，他都用你多少次了，只有你那么好脾气，随叫随到的。”
　　“我不忙嘛。”面对着妹妹的俞则鸢哪里有半分顶级明星的模样，随性又自在，情绪外露，巧笑嫣兮，那双漩涡似的深蓝色的眼睛里只有自家妹妹，怎么也看不够。
　　“这样吗，”苏苑微蹙着眉，思索着说，“瓦尼最新的设计系列，他跟我提过一次，想跟你签约。”
　　却看到俞则鸢未作任何犹豫，轻轻摇头，只是这个动作在她对自己的妹妹做来，没有半点坚决，只剩下柔软。
　　“瓦尼的签约最短两年，你跟他的合同只剩下一年了。”俞则鸢顿了顿，笑盈盈地看着苏苑，带着点撒娇般说：“说好的嘛，我要等你的工作室，哪能签那么长的约。现在瓦尼拿你签我，到时候瓦尼再拿我来挽留你，美死他。”
　　身高一米七九，体重却不到60公斤的俞则鸢，曾被点评拥有一身百年难得一见的媚骨，以及放在模特界都百里挑一的身材比例，瓦尼就曾在记者面前说他的缪斯是俞则鸢，说她是上帝可怜设计师苦无灵感之苦，百年才送来一枚的绝品。
　　苏苑笑起来，情丝在睫毛间跳动，“我那间还未搭起一砖一瓦的设计工作室，先签上了这世上最美的演员。”
　　“嘘，”俞则鸢做出个小声的手势，神色却飞扬得意，“阿苑乖，这么不要脸皮的话别被别人听到了，等回家你再说给我听。”
　　苏苑把桌上的布朗尼蛋糕往俞则鸢面前推了推，俞则鸢已经戒美食许久了，却乖乖握住勺子剜了蛋糕送进嘴里，苏苑静静看着，等到俞则鸢吃了一小半，拿纸巾擦擦嘴，她掏出手机，把镜头对向自家姐姐。俞则鸢微垂了眼帘，嘴角还有没收的笑意，毫不介意妹妹把自己放进相框。
　　隐私？
　　不存在的，妹妹想怎么拍，就怎么拍。
　　“吃完饭回家？”
　　“好，芷素呢。”
　　“她去挑婚纱了，说这次不要我们陪，这是她第九次挑婚纱了吧……姐姐？”
　　“第八次，可怜的亚戴尔。”
　　“他说没事，说反正花的都是他在你这儿赚的钱。”
　　“说起来就可恨，他做我的经纪人，偷偷摸摸拐走了我妹妹，我竟然是在他俩谈了恋爱快一年后才发现！”
　　“那一年你陪我读书去了嘛，芷素也不敢告诉你，她知道你肯定不开心。”
　　“亚戴尔怎么可能配得上芷素……算了，都要订婚了，我不能再这样说了……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难以置信，芷素怎么会忍受一个三十岁还不会打领带的男人，对，他三十岁了，足足比芷素大六岁！苍天啊……”
　　“姐姐，你确定你不是在吃醋吗。”
　　“等你谈恋爱的那一天，你就会知道我真正吃起醋来是什么样子了。”
　　“……真可怕。”
　　吃完晚餐，一共也就是分享了一块布朗尼蛋糕，一盘沙拉，以及各自一杯清水，尔后俞则鸢把桌上新买的墨镜戴到苏苑的鼻梁上，满意地瞅了瞅俏皮风与妹妹颜值的搭配程度……其实俏皮风更适合生活上的俞则鸢才对，起身的俞则鸢比苏苑高半个头，一米七三的苏苑如果再穿上高跟鞋，大部分时候都是她俯视旁人，只有走在姐姐身边时，会回归到多年来在俞则鸢身旁惯有的小女孩的模样。
　　结账的漂亮服务员对俞则鸢和苏苑的美貌视若无睹，推门而出时，咖啡店走颓废风的中年老板连头都没抬。
　　或许是因为这座城市里有国民爱戴的女王、居住了太多名门贵胄，生活在这里的人对来来往往的人背后的光环视若无睹、不甚在意，在无声无息中对所有人的隐私给予了最大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