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后》不吾宁

2、海棠1

　　正如楚云纪所料，不到一星期他就接到了曾局的电话，但在此之前他先接到了市中心医院的电话――
　　“请问您是神经外科14号床病人的家属吗？”
　　楚云纪短暂地思考了一下，他父母天南地北地跑，有时候小半年都见不到一回，爷爷奶奶也十分懂得享受生活，去了夏威夷岛度假，三天前还给他发了两老跳草裙舞的视频，其余的亲戚也大多不在本市，所以他很确定地回答：“不是。”
　　对面似乎有些抱歉，随着纸张翻页的声音又开了口，“可电话是这个没错啊？您是叫楚云纪吗？”
　　这会儿楚云纪终于想起了前天早上的事，“14号床的是不是前天上午送到你们医院的一位小姑娘？”这也不能怨他记性差，他本来以为那小姑娘的家属到了这事就算完了，送过去后他也没多待，谁知道电话还打到了他这儿来。
　　“是。您是楚云纪先生吗？”电话里又重复了一遍。
　　“我是。”楚云纪确认，等到他把电话挂了才知道那姑娘压根就没亲属过来，医院只得找到了他的电话。楚云纪赶到医院上楼时才微妙地觉察出一丝不寻常来，清水街不算大，住的也大多是些几十年的老邻居，平日里聊的也大多是些左邻右舍的琐事，那天早上那事在清水街算得上是少见，他以八卦传播的速度推论这事有点微妙。
　　楚云纪还是先找到了神经外科14号床，里面恰好有一位护士正在换药，楚云纪没出声，隔着门看了一眼，头上缠着纱布，再结合那天血淋淋倒在地上的场景，受伤是很严重的，可是病床前一个人也没有，家人没来也是真的。这时护士正好换好了药，转头就看到了他，“楚……”年轻的女护士发出一声惊呼，又连忙住了口，直到走出病房才压低了声音开口，“您就是楚先生吧？”
　　护士自称姓林，楚云纪这才知道这不久前就是打电话的那位，他点头，又问，“她没有任何家属来吗？”
　　林护士摇头，也是为这事很苦恼，“病人送来的时候身上没有手机，也找不到其他的联系方式，就只有打到您哪里去了。”
　　“那就先带我去见她的主治医生吧，至于她家人的事我下午再去一趟。”楚云纪虽然这样说但楚云纪也没有太大把握，两天两夜的时间还没有知道消息，他觉得这姑娘不是清水街的人，但别处的人又偏偏在清水街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已经觉得很不寻常了，再加上何秋棠的事以及清水街的火灾，他更加觉得不对劲，呼了口气，他又摇摇头，希望只是自己想多了。
　　林护士带楚云纪去见14号床病人的主治医生，进去前小声提醒道，“齐医生虽然严厉了一些，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你好好解释就行了。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
　　“你是14号床病人的家属吗？”老先生语气严肃稍带严厉。
　　这当然不是，但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于是他保守地点了点头，“你们这些大人是干什么的，这小姑娘受这么重的伤也没来个人照顾？”
　　楚云纪也没法反驳，“那她的伤怎么样了？”
　　“现在倒是着急了？小伙子长得不错，就是只顾着找女朋友忘记自己妹妹了吧？”齐医生看了楚云纪一眼，楚云纪真的冤，这妹妹是子虚乌有的，女朋友更是没影的事，但现在也只能闭嘴，还好那医生没再谈这事，拿出片子来，递过去前先问了句，“这你看得懂吗？”
　　“不懂。”这话半真半假，他母亲是医生，他简单的是懂一点，再复杂一点就不清楚了，比如这个，就是一知半解了。
　　“简单点来说，就是脑后受伤，伤口基本上没有问题了，慢慢恢复就好，主要是受伤带来的后遗症，暂时也不太清楚，严重点没醒就是植物人，轻点醒了估计也有诸如记忆紊乱或者暂时失忆的问题。”齐医生说得平静，楚云纪却听得胆战心惊，植物人？又被医生叮嘱了几句后出了办公室，心想这些医生真是见多不怪啊，转而想了想自己见过的比这些更残酷的事情，耸了耸肩后又去了一趟病房，可在门口就遇到了正要进去的护士。
　　“你回来了啊？”林护士先开口问道，“齐医生没为难你吧？他就是脾气不好，其实人很好的。”
　　“我知道。”楚云纪回答得很敷衍，又问，“她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林护士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了，还有点担心，叹了口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呢？”她年纪也不算大，不过才刚参加工作几年，每当看到这些关乎生命的事还做不到那么平静，可那些已经工作许多年的同事又有几个能做到真正平静呢？她又对楚云纪开口，“你先回去吧，她醒了我会通知你的，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先联系上她的家人。”这么个姑娘，比她也小不了多少，孤零零地躺在这病房里真是让人怪难受的。
　　楚云纪点头，“那有事打给我。”他心想着先去一趟清水街，可恰在这时他接到了曾局的电话。
　　第一句当然是无可避免的寒暄，楚云纪随便打发了过去，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那边也忍不住笑了，“你这小子，是不是就只对这些案子感兴趣啊。不过也确实出了事，半个月前何秋棠那个案子已经引起上级高度重视，现决定由你们刑警大队专门负责。”
　　“是。”楚云纪应得快，正要说一下自己归队的事，对方恰好也说起这件事，“你伤既然好了就归队吧。”这时对方又接了一个电话，挂了又对楚云纪开口，“现在你去一趟中心车站，去接两个人，他们的联系方式我待会发给你。”
　　于是还差几条街就到警察局的楚云纪只好开往中心车站，心想，“柯向行，方绣织？哪儿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