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越之曲》冰冽炫熵

25、第二十五章 马场

　　马车停了下来。应该，是到地方了。
　　还真的没有骗白诚，这地方，确实还挺远的，行了快有一个半时辰了才到。
　　但白诚一动也不动，主要原因，在于柳星彩睡着了，而且，还是靠着他睡着的。
　　听外面的声响，似乎人不少，估计是来接他们的，他们俩没有动静，外面的人也没有来惊扰，秩序井然的等着。
　　柳星彩半路就睡着了，头靠过来的时候白诚酥了半边身子，竟然生出了些微的恼怒，以为柳星彩在开玩笑，转头一看，睡得正香。
　　“嗨……”白诚暗暗叹气，自己这反应也太强烈了。
　　他从来都是看见柳星彩精神万分，活力十足的样子，没见过柳星彩困倦之姿。那么神采飞扬的人，睡着了也是这么的安静祥和，白诚便不想唤他起来了，让他就这么一直靠着自己睡着。
　　顺便，视线明目张胆的停留在柳星彩的脸上，勾勒着他的轮廓。到了目的地，也不想动。
　　对于他的这种心理，没法解释他便不解释，他只是觉得，能够这样看着柳星彩，就很好，不能深究。
　　柳星彩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白诚素白的衣物，迷茫了一下眼前是什么之后，他猛地坐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靠着白诚就睡着了。
　　这两天他都在想心思，睡得确实不太好。
　　“瑞瑄，我睡着了……”
　　“嗯。”白诚也坐了起来。
　　“这是……已经到了？！”柳星彩看窗外景色，马车竟然没在动，不知道睡了多久，“你怎么不喊我？”
　　“刚到一会儿。”
　　柳星彩抹了抹自己的脸，说：“那我们走吧。”掀开门帘，带着白诚下了马车。
　　这里不知是一处什么馆子，上书“云月馆”。他们一下车，那些等候的人马上忙碌起来。有人上来迎接，带他们上了三楼。
　　“景熠，这里到底是？”
　　柳星彩没有回答，从后面推着白诚的肩膀，把他推进了最中间的那间房里。
　　一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扇开着的大窗，外面的风景透过这扇窗尽收眼底。
　　蓝天白云之下，远处草地接天，绿树成荫，隐约有一条河流经树林之中，汇入更远处一个湖。往前走两步，视野就更大了，能看见靠近一点的地方是一排排整齐的树木，应该是人为种植的，分割出一块块面积不一的绿地，边上建着大小不同的房舍，房舍旁边大多都有或大或小，或圆或椭圆的围栏。
　　看到此处，白诚也不用再问了，答案很明显，下面一整个谷底都是马场。围栏里或者围栏外，都有不少马儿或奔跑或吃草，估计那些房舍，也都是安置马儿的地方。而他们所在的这处是建在一个山壁的顶端，地势比其他地方都要高，所以虽然是三楼，视野却是极佳。
　　“怎么样？很开阔吧？”
　　“嗯。很开阔。”
　　“这里是柳家在临苏的马场，目之所及，都是马场的范围。不过说是马场，也不光只有马在这里。”
　　“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呢？”说完这个，柳星彩停顿了一下，然后凑到白诚耳边接着说，“明天告诉你。”
　　白诚往旁边让了让身子：“明天？！”
　　“是啊，这里这么远，好容易来一趟呢，我带你好好玩玩。”
　　“可是……”
　　“别可是啦，等品鉴会结束，就该期末了，我到时候回金宁去过暑假了，想带你来都不可能啦。他们几个可都来过，就差你。”
　　“他要回金宁去过暑假的啊……”白诚默默有些遗憾。
　　“瑞瑄？”
　　“啊……可我确实没准备……”回过神来。
　　“有我啊！”柳星彩一把把他捞进怀里，勾肩搭背，笑笑闹闹，私心满满。
　　“嗯。”有柳星彩，就好了。
　　“一会儿就差不多吃午饭了，午饭后我带你出去走走，晚一点太阳没那么烈了，我们再去跑马。”
　　“好。”

　　吃完了饭，柳星彩说：“走吧，我带你去走走。”
　　“好。”
　　莫名有种违和感在柳星彩心里腾起来，到底哪里奇怪也说不上来，一直到他们下了楼，外面骄阳似火，白诚一声都没吭就跟着柳星彩走了出去，柳星彩才突然发现，这种违和感来源于白诚过分的乖顺。
　　这里可是马场诶，白诚不是不善于骑马吗？怎么一点儿不愿意的感觉也没有？
　　不过现在气氛这么好，柳星彩才不会自己破坏掉呢，让其他人都退下去准备后续的事宜，自己带着白诚从云月馆的侧边下了一条小路。
　　柳星彩先下，转过身，朝白诚伸出手：“这条路风景比较好，也比较凉快，但是真不好走，来吧，我带着你。”
　　白诚看了一眼盘旋向下的小路，又看了一眼柳星彩的手，最后，伸出自己的手，抓住了柳星彩的手腕。
　　柳星彩也没有说什么，合起手掌，反握住白诚的手腕，带他下山。
　　这条小路，是沿着云月馆所在的峭壁人工修筑的步道，妙处在于一路下去既可以俯瞰整个马场，又可以近距离感受山体，有些地方还会有溪流冲出，风景独好，而且这会儿正好背阳，乘着阴凉慢慢走下去，很有意趣。
　　正因为是沿着峭壁开凿，小路上多有一些透过山体流下的水，略有湿滑，也确实不太好走。
　　“害怕吗？瑞瑄？”不知是因为步道修在峭壁上，还是因为这次心情格外不同，柳星彩的心跳有些快。
　　白诚想回答“不害怕”，可他的脉搏柳星彩握得到，所以他回答“有点儿。”
　　柳星彩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白诚，朝他笑笑，把他的手腕握得紧了一点，说出一句：“别害怕啊，你就是掉下去了，我也陪着你。”
　　白诚没有说话，柳星彩却笑得更厉害了点儿：“你怎么还更害怕了呢！心跳变这么快！我开玩笑的！”
　　转过身去继续走，说着：“这路我都走过多少次了，摔一跤有可能，掉下去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有我在，你想摔跤也是不可能的！”柳星彩还是担心白诚害怕，连这种可能也否定的同时手又握得更紧了一些。
　　“嗯，我知道的。”白诚也把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两个人就这样握着对方的手腕，一直走到了谷底，直到柳星彩觉得实在是没有理由再继续牵着了，才放开了白诚。
　　“走，换衣服。”拍拍白诚的肩膀，带他进了旁边的休息处。
　　给白诚留下了凌霜等人在一旁服侍，柳星彩进了旁边的隔间。
　　这隔间里有好几套不同的戎装，白诚有点无从下手，凌霜便跟他解释：“白公子，这五套戎装都是专门给您准备的，是我家公子参考自己的身量和您上次在柳星阁换下的衣服，准备了五种不同的大小而已，您选择最贴身舒适的就好。”
　　“原来如此。凌霜姑娘，我自己换衣服就好，不用麻烦。”
　　“是，那小的们就到外面候着，有任何需要您就唤我。”
　　等凌霜他们出去了，白诚轻轻抚了抚这些戎装，才开始试穿，等他穿好，柳星彩早就出来等着他了。
　　“久等了，景熠。”白诚赶紧走到他的身边。
　　“这么热的天，你穿得这么严谨做什么？”柳星彩也不客气，直接上手解了白诚上衣领口的那两颗扣子，接着帮他整了整衣领，露出更多的脖子和一点点锁骨。还伸手摸了摸他的腰身和裤腿，保证衣服大小确实是合适的。最后抓过他的袖子，给他又绑了绑袖口。这才满意了，带着他出了休息处。
　　一连动作做得是十分自然，弄得白诚是十分害羞，旁人是万分惊讶，柳星彩自己是万分满意。
　　踏上了马场，白诚也顾不得一直害羞下去了，这会儿他才开始犯难——骑马这件事，对他来说仍然是个难题，现在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场地的那头远远能看见有人从马舍牵了两匹马放进了围栏。柳星彩朝着那边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只听见一声明亮的嘶鸣，鸣霆朝着这边全速奔了过来，很快就到了柳星彩的面前停了下来，踢了踢自己的蹄子，喷了喷鼻息，表明：“你终于舍得来了！”
　　柳星彩也知道自己有段时间没骑着鸣霆撒丫子狂奔了，马术课对于鸣霆来说那是小打小闹，于是拉过它的缰绳，拍拍它的脸，安抚它的情绪。
　　跟在鸣霆后面过来的，是一匹枣红色的小马。说它“小”是因为它的块头确实没有鸣霆那么高大，但速度却并没有比鸣霆慢多少，而且，停得也没有鸣霆那么急，一派的从容不迫。
　　马倌上去牵了小红马的缰绳，慢慢把它带到围栏边，柳星彩也把自己手中的缰绳扔给旁边的另一个马倌，回身把还在后面犯难的白诚往前拉了拉，带着他朝着小红马走过去：“瑞瑄，你的马，我给你安排好了。”
　　从马倌手里把缰绳拿了过来，又直接塞到了白诚手里，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白诚应付不了这匹小红马：“快摸摸它，快。”还带头摸了摸这小红马的脸。
　　鸣霆本来就不满意柳星彩老久不带它“撒野”，一来还抚摸别的马，老大不乐意过来咬住了柳星彩的胳膊，吸引他的注意。闹得柳星彩只好一只手摸着鸣霆的脸，另一只手拍了拍白诚的肩膀，鼓励他和小红马交流。
　　白诚想起上次在西山猎场的时候，最开始也是抚摸着煦风来交流感情，鼓起勇气，摸上了小红马的脸，看着它温润的大眼睛，越看越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可是这匹马，他之前并没见过。
　　柳星彩在一旁完成了与鸣霆的“交流”和“安抚”，过来看白诚的情况。
　　他一过来，就看见白诚皱着眉头转过脸来，似乎遇到了问题。
　　“怎么了吗？”
　　“景熠，这匹马……”
　　“嗯？”
　　“这匹马，好像……好像煦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