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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花房 ...

  •   “柳星彩,你刚说你要参加今年的联合院庆?”徐亚没想到柳星彩会参与这一类的学生活动。
      “是啊,比试音律。”柳星彩靠在书案上生无可恋。
      “音律?你要弹琴啊?那愁什么,肯定你第一了。”徐亚揉揉鼻子,似乎觉得这个结果很是无聊。
      “可不一定。”柳星彩眨了眨眼睛,有点头大。
      “怎么不一定?我们这一辈里面,还有人比你更会弹琴的么?”
      “因为是合奏,还是与白公子合奏。”柳星彩扶额。
      “白公子?不会是白瑞瑄吧?”徐亚一拍大腿,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就他那个高冷的样子,你能和他合作得好吗?”
      “那怎么办,前几日院长亲自到我这阁子里来问我愿不愿意参赛,我一听是音律,就答应了,结果他告诉我比试是合奏,还问我愿不愿意与他选定之人共鸣,我总不能说不愿意吧?”
      “然后呢?就变成了你要和白瑞瑄合奏了?”
      “嗯,我一说我愿意,院长就笑眯眯地说,等春假结束,一开学他就去找白家公子告知此事。我想了想论弹琴,腾越里还有哪个白家公子弹得还行?我想反悔都来不及……”柳星彩也学徐亚揉了揉鼻子,但表达的意思,可不是无聊,而是为难得紧。
      “哈哈哈哈,你小子也有今天,让你不问问清楚,看你怎么撞‘冰山’,哈哈哈哈……”徐亚不厚道地笑了。
      “我是让你来做客的,不是让你来笑我的!”柳星彩抓起案边放着的一本书,朝着站在书房中间笑得正欢的徐亚就砸过去,奈何一点儿威慑力也没有,倒像是在发自己的脾气。
      “哈哈哈哈,你气也没用,还是想想怎么解决问题吧,柳大少爷,哈哈哈哈……”徐亚一点儿也不怕柳星彩。
      柳星彩看着笑得没个正形的徐亚,心想,事已至此,只能好好与白诚合作,撞‘冰山’就撞吧,自己努力一点,和‘冰山’成为朋友不就好了。
      (攻君已出场,嘿嘿)

      ——四月,春意盎然,学期伊始。
      白诚在腾越书院的花房之中,对着刚刚盛开的牡丹默默叹气,倒不是杜丹花开的不好,只是他心里有点为难。
      “年末四大书院联名院庆,今年定下来的方向是较量音律,经过抽签,决定进行乐器合奏的比试。”院长上午亲自找到他,告知他此事,“我已与各个老师商议,定下你与柳景熠柳公子合奏琴曲。”
      四大书院,指的是太光、腾越、石景、盛源这四个盛名在外的书院,其中,除了太光书院位于京城金宁,腾越、石景、盛源都在临苏。
      若要说这四大书院与太学体系下的书院有什么差异,太学的学生偏向入仕,学费国家补贴,相对低廉,寒门学子众多;而四大书院偏向从商,学生多是商贾子嗣,或是立志进退于各大商贾之人。学费比起太学高了不止一点半点,除非极其优秀能被选为“勤杂生”,才可能免费入学。
      每年,在四大书院求学的名门子弟,多会为书院提供或多或少的“献金”,也有自书院建立之初起,年年都为书院提供献金的顶级名门。
      当然,四大书院教养出的学生,也可以选择入仕,其中也不乏科举高中,位居要职之辈。
      而所谓的“联名院庆”,指的是每年在冬至之前的一次比试,每年在春季确定一个方向,各个书院派出参赛者进行比试,优胜的书院将获得在门口挂上荣徽的权利。
      虽说四大书院似乎早已不需要这样的虚名,但若能获此殊荣,全书院都面上有光,毕竟自己的书院在这一年技高一筹,所以每年各书院对联名院庆的比试还是十分重视的。
      白诚万万没想到书院会安排他和柳星彩合奏。毕竟每个学期终考之时,他都以微弱优势压着柳星彩成为年级第一,别说合作,隐隐是一种竞争之姿。
      对于这个决定,白诚的第一反应是想要拒绝,可院长的用词是“已与老师商议”、“定下”,却是不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答应是答应下来了,自己却不知该怎么开始这场合作,只想躲到花房里,可到了花房,还是只能对着花儿叹气。
      当白诚对着牡丹叹息之时,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也进到了花房之中,而且朝他走了过来。
      等到他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的时候,就发现柳星彩站在他的面前,对着他微微笑着,阳光透过花房的屋顶照在柳星彩脸上,格外的灿烂。
      柳星彩是来解决问题的。
      正如他春假时就想好了的那般,要和白诚好好合作,第一步,就是需要让两个人关系不要那么生分。
      今早他一来,就去巡课监(管理课程的地方),查询自己与白诚的选课结果,巡课监很快就为他准备好了课程表,他一看,两个人的课程都以必修为主,选修为辅,细看却全无交集。
      选修课程自己选了马术和弓道这两门武道类课程,而白诚没有选任何武道;文道方面,本以为白诚会和自己一样选琴课,结果白诚没选,而是选了书道和绘画。
      必修课程内容倒是一致,但两人选的主讲都不相同,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空余下来没课的时间重合还是较多的。
      既然课程不在一起上,那么上课时熟稔起来的可能就不大了,自己只能想别的办法搭搭话。这就需要先了解白诚日常出入之所。
      柳星彩的办法总是比较多的,虽然他过往从没有留意过白诚经常去哪里,但是嘛,总会有人留意到。
      白家乃临苏名门,且白诚自进入腾越以来常是年级第一,在同辈之中相当有名。
      只是白诚的性格过于端庄持重,面容也很是端正严肃,日常表情甚少,寡言少语,导致他虽然肤色极白,眉眼颇深,唇红齿白,身材恰到好处,一副天生美貌,但总是看起来高贵清冷,生人勿近。是以,徐亚才叫他“冰山”。
      对这样出挑的人物,总是会有人关注的。
      他午间在观星楼(腾越学生食堂)三楼设茶,利用自己腾越学生总长的身份请了中三级到高五级所有级长、经长还有斋长(类似班委会成员)美其名曰召开集体会议。
      会后气氛轻松愉快,大家纷纷交流着春假见闻,好不热闹。柳星彩趁机挑起关于白诚的话题,不一会儿就了解到了更多白诚的事情。
      比如说,白诚的妹妹白诺春假期间又在辰星楼高价购得寒风所作的字画一幅,白诚春假期间出席了别家的宴会,那家的小姐好像对白诚有点好感之类的轶闻趣事。
      从这些零散的信息中,能总结出三点:
      一是除了各名家公开宴请或者学生集体出游这种相对正式或半正式的场合之外,白诚几乎是不与人私下玩乐饮宴的,不管是喝酒、饮茶还是骑马、射箭,这几年几乎没人成功请到过他,他也甚少私底下去别人家做客,但他酒量不差,在出席过的各类宴会聚会中无人见他醉过;
      二是白诚上课之余,练琴种花这两件事做得比较多,偶尔也习字练画,但仅停留在完成作业的程度上,或有与其能交谈上几句的人,话题大多也与琴技或花草有关;
      三是大家对他的印象很是一致。说好听点他是高贵清冷,端方雅正,说不好听点就是自命清高,无法接近。仰慕他风骨的人只能对其远观,而很多名门子弟见他性格疏离,关注之余并不想与其有深入的交往,白家说到底也仅仅是名门之末,势力限于临苏,没有什么非要攀附的必要。所以白诚常常独来独往,身边没什么友人相伴。
      说白了,还是没有跳脱“冰山”这一形象,只是知道了这“冰山”喜欢弹琴和园艺罢了。
      柳星彩想了想,就看下午先在哪里找到他了。若是琴房,就开门见山,若是花房,就虚与委蛇。
      于是乎,就出现了柳星彩在花房里找到了白诚的这一幕。
      柳星彩以前没有来过花房,一进来只觉得铺面一阵花草的芬芳和泥土的清新。
      说起来他并没有刻意遮掩自己的到来,但他看白诚转过身后脸上的表情,好像是刚刚才发现自己进来了一般,微微地透出一个“惊”字。
      弄得柳星彩有点尴尬,一贯挂在嘴角的标志性微笑也微妙地僵了一僵,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保持这个表情。
      如此一遭打乱了柳星彩在心里设计好的先自然地问好,然后亲切地询问,再者顺利地加入,最后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的计划,开口就是一句:“白兄,我是来找你的。”
      虚与委蛇,还没开始就宣告失败。
      白诚的“惊”字是实打实的。他刚刚心思飘忽,没发现有人进来,听到身后声响是为一惊,转身看见是柳星彩又加一惊,而他从未和柳星彩离得这么近,没有这样近距离感受过对方的容貌气质,是为第三惊,所以也就难得的在他脸上显露出了某种明显的情绪。
      和白诚不一样,柳星彩是一个非常受人追捧的人物。
      柳家官商结合,家族产业从京城金宁发散至全国,势力之大,不可小觑。
      柳星彩作为柳家家主独子,一人居于临苏,有着自己的独门院落“柳星阁”。
      而柳家便是年年都为腾越书院提供献金的顶级名门,且年年为名门之最。
      饶是地位如此之高,柳星彩为人却毫不倨傲,常以微笑示人,能记住他人所爱,又善于表达自己,加上他功课上文武双全,长相上英姿飒爽又风流倜傥,还经常请人宴饮吃茶,外出玩耍。
      所以,他在四大书院中都有不少朋友,书院内外都有不少人与其亲密玩闹。当腾越书院选举学生总长的时候,高票当选,无人能敌。
      白诚却总感柳星彩是哗众取宠之徒,加上成绩上优势甚微,白诚本就与他人保持的距离,在柳星彩这里又远了几分,更别说近距离观察他的外貌了。
      可白诚也不得不承认,柳星彩真是人中龙凤。
      只见柳星彩一双瞳孔生得颜色淡漠,本应给人一派疏离之感,可一双凤眼却没有那么杀伐果决,眼角不知是带着一抹机灵还是一抹魅惑还是一抹亲切,总透露出一丝笑意。配上他飞刺入鬓的眉毛和浓密的睫毛,倒是单靠这一对眉眼就把“英姿”和“风流”写了个遍,就别提他高挺的鼻梁和温润的唇齿了。
      论肤色柳星彩并不黑,但也不白,配上他精壮柔韧的身体,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包裹这富有男性气息躯体的却是华丽的衣衫,用的都是最名贵的料子,费的都是最复杂的工序,成的都是最高端的服装。他身上配饰也是极尽精致,整个人熠熠生辉而不恶俗,倒是把男性的野性和精致融合得恰到好处。
      又见他与白诚身高几乎一致,肩宽背直腰细腿长,阳光从花房顶端洒下一缕,照亮他的笑容和服饰。
      被他直直看进眼睛的白诚好似被刺了眼,一时语塞,只能听见柳星彩说出一句“白兄,我是来找你的”。
      白诚不会愚蠢到问柳星彩来找他做什么这种问题,但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实际上白诚对柳星彩的感觉硬要说出来的话,绝对算不上喜欢,要是可以选择,他一点儿也不想和柳星彩扯上关系。
      可惜没有选择。
      如果说白诚这个人和柳星彩比起来真的有什么地方更成熟的话,就是他强迫自己接受现实的能力实比柳星彩高出一截。所以惊完了,脸上就恢复了平静,倒是没有显示出一丝不耐。
      柳星彩说完那句话,哑然失笑,自己不是计划虚与委蛇的吗,这计划是被狗吃了吗?
      机智如他,断不会把这种想法写在脸上,看白诚恢复了平静的表情,相反牵了牵嘴角,略施一礼,顺着话锋接了下去。
      “院长说今年的联合院庆是我们二人合奏琴曲参赛,所以我来找你商议该如何准备。不过,你既已来此侍弄花草,不如我和你一起,等弄完了再商议不迟。”
      白诚以前在花房从没有见过柳星彩,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花房见到,听到柳星彩这么说,他犹豫了那么一下是和他侍弄花草,还是干脆移步琴室。
      可惜柳星彩没有给他更多犹豫的空间,在他回施一礼之后,就直接越过他拿起喷壶,准备喷洒。
      “不可。”白诚赶紧出言制止。
      “为何?”柳星彩觉得花草不都是需要适时浇水才能保持鲜艳的吗,怎么不能浇水呢?
      “牡丹花在开花期间不可向叶片和花朵洒水,会缩短牡丹花的花期。”将柳星彩手中的水壶一手接了过来,白诚赶紧把它放到了一边。
      “那该如何?”柳星彩是真的不懂。
      “要增加施肥,还要适度遮荫。”白诚顺口就回答道。
      “好。”
      “这是,准备和我一起施肥和遮荫?”白诚暗想,不禁后悔刚才没有直接说移步琴室。
      可事已至此,再说出来就有些嫌恶柳星彩不懂花艺的意思了,只能先侍弄牡丹。
      于是,白诚专心致志地侍弄起牡丹来,柳星彩就一直跟在他身后,学他的样子给另一排牡丹施肥,不时问他一两个问题,保证自己没有做错。
      两排牡丹一一弄完,白诚一身素白一尘不染,柳星彩的衣服下摆已然沾满泥土,新手和高手的差异一眼即知。
      白诚沿着来路一一检查过去,柳星彩负责的牡丹竟然每一株都施肥施得像模像样,几乎挑不出错处来。
      原本以为柳星彩会随意做做,不懂装懂,做错了若是自己指出来,也会用“随意嘛,何必这么认真”来敷衍过去,结果柳星彩一路很是坦然,不懂就问,并不怕自己笑话他一点儿也不懂,倒和印象中的性格不大一样。
      再等他抬头一看,柳星彩脸上带着几道黑色痕迹,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一点儿也不自知。
      柳星彩呢,一路认认真真跟着白诚施肥,为了不做错,一直在仔细观察白诚施肥的细节,同时感叹白诚真是一丝不苟,施肥施得有条不紊,煞是好看,看看自己,乱七八糟。一缕发丝飘到脸上,想也不想伸手扒开,连在自己脸上留下了泥土的印迹也不知道。
      白诚难得的有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想笑,他克制住这份笑意,转身提来一桶清水。
      柳星彩还以为是要给牡丹浇水,准备接过去,结果白诚用瓢舀起来一瓢,把自己的手冲洗干净,然后对柳星彩说:“洗手。”他才领悟过来,上前把自己的手给洗干净了。
      手还微湿,就觉得脸上有点不舒服,拿手背抹了抹,这下可好,几道泥印直接变成了一片泥浆。
      柳星彩还是不自知,又朝白诚笑笑,白诚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张白布,用水浸湿了之后拧拧干,把柳星彩的手腕抓了过来,把他手背上的零星泥土擦了干净。
      正当柳星彩很疑惑刚洗干净的手背上怎么会有土的时候,就看到白诚抬起了手,那雪白的棉布就触到了自己的脸上,冰冰凉凉,他才明白过来,手背上的土来源于哪里。
      白诚擦得轻柔而认真,一丝取笑都没有,连视线都没有和柳星彩交汇,只看着柳星彩脸上被弄脏了的那一块,而柳星彩的视线落在了白诚脸上,或者更确切地说,落在了白诚的眼睛上。
      看着白诚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脸上,给自己轻柔地擦拭掉污渍,和印象的冰冷不同,意外的有点温柔?柳星彩突然的,难为情了,然后呢,耳朵红了。
      这红除了因着这意外的温柔,还有一些对自己满脸泥浆的不好意思。
      白诚给他擦干净了那块泥渍,发现柳星彩的耳朵竟然红了,没想到柳星彩一贯龙章凤姿,服侍者众,却会因为被自己擦了擦脸不好意思?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将白布用清水打理干净,挂到了花房一角。
      柳星彩趁着这个功夫赶紧检查自己身上,看到了衣摆的泥土,觉得这衣服是需要换一身了。
      “罢了,我们去琴室。”白诚说。
      “你先去吧,我去换一身衣服。”柳星彩转身迅速出了花房,连告辞的礼节都省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新手启航,欢迎各位提出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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