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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易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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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易装
面对着这罕见的连环奇案,县衙门着实应付不来了,手忙脚乱地便将案情扔给了神捕司。
于是,诸葛正我书房里那巨大的地图下,少了神侯背着手凝望的身影,多了四个少年围在桌旁议案。
“这是什么卷宗啊,这么长?!”追命絮絮叨叨地抓起县衙送来的口供。
“去宜春院问回的口供。”表情凝重的铁手长长出了一口气,“我已经看了,大多是姑娘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抱怨,没什么实际内容。”
“这么长的玩意儿你居然都看完了?哎,不对,去宜春院问口供我怎么不知道!!”追命“腾”就站了起来,面向无情,“这问的什么乱七八糟看来很有必要再录一次,大师兄!”
无情身子没有动,还维持着十指交叉的思考姿势,只是轻抬了眼皮,“不用了,我已经让银剑去宜春院提人证到神捕司。”
追命不满地哼了一声,颇有些愤愤地坐下,死瘸子,去不了花楼也不让别人去,还以为能借查案多看两眼漂亮姑娘……想到这里,瞥了瞥身边置身事外一般自顾自擦剑的冷血,嘴角上翘,这家伙,估计连花柳之地是什么也不知道。
半个时辰之后,银剑将张妈妈一案的第一人证带到了神捕司的前厅里。
宜春院的这个红牌,自进了大厅便一下扑在地毯上哭了个昏天暗地,“求大人们给民女们的张妈妈报仇啊!”,两行泪水顺着粉嫩的脸颊往下淌,姑娘梨花带雨的模样让追命几乎是瞬间就心生了怜悯,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就要扶面前哭天抢地的女子起身。
“这位姑娘,你起来说话起来说话,还有那个……芳名啊?”
一语既出,让屋子里面过半的小捕快都低了头。
无情轻轻挑起一条眉毛,铁手也露出窘迫神色,只有冷血,低头维持着双手抱臂的姿势以及那万年不变的表情。
“小女子叫桃花……”风尘女子举手投足都带着魅惑,领口根本没合上,雪白的脖颈在桃红色领边儿的遮掩下若隐若现,她一边攀住追命的手,一边千娇百媚地转动腰肢起了身。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冷血此时稍稍抬起了头,目光停驻于黏在追命身边的女子身上,同样进了他眼帘的,还有他三师兄此时此刻那张怜香惜玉的表情,不易察觉,冷血的眉头轻轻一皱。
追命还在忙着安抚刚刚止住泪水的人证,“我最见不得姑娘哭……桃花啊,那天你看到什么了?”
总算是心里还记挂着案子的事情。
“张妈妈前天中午还和我们说话逗趣呢,哪里知道戌时小女子再去房里找她,就怎么喊也没有人应了,找来人把门弄开,啊!那一地都是血啊……”她开始哭得更凶。
细细盘问过来,四人几乎同时觉察到蹊跷之处,满地的血,但是没有脚印,凶手是如何在杀张妈妈的时候不让满地的鲜血沾到鞋上,又是如何取走眼睛……
无情陷入沉思,直觉告诉他,这次遇上的人可能非常不一般,除了用惯常的杀人手法和两个受害者都是5旬的老妇人,留下的线索少的出奇,甚至无人能知,他是否已经达到目的。
线索,哪怕多一条线索,都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不能打草惊蛇,于是易装彻查成了上策,而这易容乔装的事情,全神捕司上下都知晓追三爷最为拿手。
“追命,你和冷血去现场四下走访,不要暴露身份。”细细思量过后,无情边发话边转动轮椅,身后的铁手也起了身。
去宜春院倒是合了追命的心意,只不过,要是带上冷血……“我一个人就成啊,干嘛还得带这个没血性的面瘫,难道你担心我遇上贼人应付不来?你也太小看……”
无情根本没有转过头,“不是担心你进了宜春院遇上贼人出不来,倒是很担心你自己不想出来。”
一句话当下引得追命愤愤,呸,瘸子嘴里吐不出好话!
“你呢?啥也不干学世叔坐镇啊?”
无情没有说话,燕窝的轮子碾过地面,发出轻微声响,身后的铁手将卷宗揣入怀中,“我们下午去验尸。”
撇撇嘴,追命眼神儿上挑,哼,验个尸也这么嚣张。
这一次易装,不单要查宜春院,也要走趟李子巷,就是那算命的婆子所住的街道。
房间里,追命为了乔装准备起来。他将头冠束高,头发弄得油光可鉴,换了身儿花里胡哨的长衫,然后走到镜前开始打量自己的成果,“啧啧,真是扮什么像什么,只不过,好像还是哪里正经了点儿……我这张俊俏的脸啊……”,他单手抚上自己的脸颊,瞥了瞥身边靠在床棱上的冷血,转过身,“冷血,你来看,觉得怎么着才能再嫖客一些。”
半靠在床边休息的冷血抬眼,见身前三师兄一身的装扮流里流气,任他在山野林间成长过诸多岁月,一看这身打扮,也知道大抵就是平日游手好闲、惹是生非的纨绔子弟,只是细细向那眉眼望去……却突然想起平日练功时,贴身向着自己进攻的他那利落的腿脚以及难得认真的表情。一张白皙俊俏的脸的主人,此时正笑嘻嘻地望着自己,露出一对儿虎牙,而当日墓前那仓皇收起忧伤的眼,这时候也弯弯眯起似含桃花。
冷血没有移开目光,如果觉得好看,他便会一直看。
过了一会儿,追命发觉冷血只是盯着他的脸看,视线不动也不说话,眉头轻轻皱起来,“喂……你当看姑娘呐,说话啊,怎么还盯着?”,旋即一拍脑门,怎么就忘了,这家伙没去过花楼,哪知嫖客是什么样的。
“噗,忘了你没去过花楼,罢了罢了。”追命笑出声来,自上而下打量冷血的面庞,“啧啧,保镖打手长相,不用化妆,换套衣服就成。”嬉笑间,冷血脸上那一道疤痕进了追命的眼,如果没有这一道伤,如果不是无父无母孤独于林间长大,说不定现在的冷血会是个步履生风、俊朗英挺的翩翩少年。
只是……只是那样的话,便不会有今天的冷血,便不会有那啸出剑气的断剑和那炯炯而深邃的眼。
如此想着,目光就不禁上移,落到冷血的双目上,对上了深似湖水的瞳仁。
心头一震。
来不及想是为什么,追命当下慌了,赶紧咳了一下转过身。
重新回到镜前,他抬手往左脸颊上放了块黑色泥巴,一压,白皙的脸上便多出一颗黑痣。
“你喜欢看?”靠在床棱上的少年突然发问,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他半面表情,“喜欢看像桃花那样的?”
喜欢?看?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像手里的案子一样让追命摸不着头脑,又惊又叹。
“我只是爱喝花酒啊,你想想,那么多漂亮姑娘围着你……”慌乱间笑着打趣,追命尝试着转开话题,然而没由来的心跳却让他的心沉下,以后,是万万不能再这么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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