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玖蘭当家

3、§ 第二章•治愈 §

　　朽木府内。
　　白哉正在书房审批挤压如山的文件。蓝染叛变后，由于自己身受重伤，在四番队的医院休养了很长时间，而六番队的副队长阿散井恋次也受伤在治疗，致使这段时间的政务无人料理。此时的府内，安静极了，只能听见白哉翻阅文件时发出的纸张声。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起身，走出了书房。这个时候是他每天习惯性的散步时间，他应该会来到花园的长廊，望望天空的月亮，或者看看眼前的大樱花树。而今天，他没有向花园的方向走去，右转去了那个之前他几乎只去过一两次的房间。门紧紧地关着，看上去这里的主人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感觉就像是这里从来没有人居住过一样。他伸出手，拉开了房门，打开了灯。眼前这个房间对他来说是那么的陌生。屋子不大，但是很整齐，很简单很朴素的陈设看不出这里是最上级大贵族府邸内的一间屋子。书桌上摆放着一个笔记本，书架上陈列着各种关于鬼道和剑术的书籍。虽然屋子很久没有人来过，但是各个角落依旧是一尘不染。白哉走了进去，来到书桌前，低头看看摆在上面的笔记本。扉页上说然写着几个大字‘朽木露琪亚’。然后他拿了起来，翻开第一页，只见一只硕大的兔子占满了整张纸，然后下方写道：‘此本为露琪亚私人物品，如有捡拾者请物归原主，切忌翻看里面的内容，违者斩杀！！！’看到此，白哉没有继续翻看，而是又放回了原处。嘴角略微上扬了一下。此时,忽听一个声音道：“谁？谁在那里！？”白哉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又恢复了往常的水平，以那一贯的表情——面无表情，回过身，望向门口处。一名服侍露琪亚的侍女见到白哉，立刻头也不敢抬地跪倒在地上连忙请罪：“朽木大人，小人不知大人会在小姐房间，以为是外人擅入，请大人饶恕。”白哉眼睛向下瞥了瞥地上这个战战兢兢的侍女，什么也没说，合上眼想到平日里自己是几乎不往这边来的，露琪亚的房间大概除了她自己和贴身伺候的人，就没有别人再来了。他睁开眼睛问道：“平日里，是你伺候小姐的，叫什么？”地上那个侍女依旧是难以平静受惊吓的心情，颤颤巍巍地回答：“回大人，小人名为莲静，一直服侍小姐。”多余的话不敢再说。其实她很想知道这些个日子以来，露琪亚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白哉没有多问，静静打量着眼前这个名为莲静的侍女。眉头一蹙，仿佛想到了什么。“莲静？”他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然后若有所思地问道：“进府很长时间了吧，在服侍小姐之前在哪里当差的？”白哉问道。莲静犹豫了一下小声地答复道：“回大人，小人在伺候小姐之前是服侍夫人的。”不管是‘绯真’二字还是‘夫人’二字，朽木府上上下下在这50年的时间里没有人敢再次提起过。因此莲静怯生生地回答完白哉的问题后就低下了头不敢抬起。白哉听到他的回答，心里一沉，果然，刚才就觉得这个人的名字耳熟，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原来她的名字是从绯真那里听到的，虽然提起的次数不多，但是绯真所说过的字字句句都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他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绕过她走出了房门。不知不觉中，他又来到了花园的长廊，望着中庭的那颗大樱花树。曾几何时，那里是棵白梅树，每每冬末春初便会开出洁白美丽的花朵，散发着幽幽的花香，是那么的熟悉。而就是这番熟悉的味道折磨着他在痛苦悲伤的记忆中反复挣扎，于是，他命人将府上所有的白梅全部换成了樱花。仿佛千本樱才能让他只想工作而非生活。自欺欺人吗？那50多年前的记忆从来没有因此而淡化过一丝一毫，因为那张神似的脸庞，在这之后会时常出现在他面前，虽然他刻意地抑制不去看，但是还是把他对她的思念和追忆再一层一层地加深，根深蒂固，难以忘却。白哉无奈地摇摇头，心里想到：绯真，怎么能？我怎么能那么想。她是你的妹妹，我们的妹妹。仿佛清醒了一般，他甩甩衣袖，大步离开了花园。

　　十三番队。
　　露琪亚在队舍待命，拿着笔开始连画带写地给现世的一护和魂写信。大致内容就是现在在尸魂界很安静，没有什么情况发生，叫他们不要担心。还不忘嘱托他们随时关注现世的情况，虽然那里有驻守的死神，但是还要多加留意。她想写以后还想回到现世和大家一起上学一起吃饭聊天，但是始终没有下笔，因为突然感觉这样的想法很荒唐。这次捡了条命回来，已是大大奢望了，怎么还能想随时去现世玩耍呢。何况，在双亟事件之后，她得到许可回到现世了结之前的工作，驻守一职被十三番队另外的死神接手了。浮竹想让她暂时回到尸魂界养好身体，彻彻底底地恢复，因为尸魂界有大量的灵子，可以帮助她恢复灵力。而现世浦原为她准备的那义骸是完全不会让她得到灵子的。她自己也不想再给白哉添麻烦，给朽木二字添上不该属于贵族领导者之外的因素了。朽木二字不单单是个姓氏，更多代表的是规则和条框，束缚和责任。想来在朽木府这近50年的日子，却不如半个多月在一护家壁橱里的生活更能让人回味。无奈，露琪亚也只能是这么想想了。正在想着种种事情，却被一阵咳嗽的声音打断了。她熟悉这声音，立刻站了起来，跑到门口迎接。
　　“浮竹队长。”露琪亚恭敬地叫道。
　　——咳咳，“啊，露琪亚。在队舍住的还习惯吗？”浮竹问道。
　　“是的，习惯。队长应该休息的才对，专程过来有重要的事情吧？”露琪亚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过来看看，从来不住队舍的露琪亚。”浮竹略带风趣的说道。“就算有任务我也不敢再派你去了。”
　　露琪亚低下头，仿佛承认错误一般的说：“对不起，浮竹队长，我…….”
　　浮竹笑着说：“想到哪里去了，我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是说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把身体养好，恢复灵力。以你现在的样子，别说让你去执行任务，就是估测对方的灵压都不准确了吧。所以，好好休息吧。我可不想十三番队这么损失个优秀队员啊。否则白哉也不会饶过我这个前辈的。”
　　露琪亚听后，原本低着的头更加低了，不让浮竹看到自己微微泛红的脸颊，回应道：“是，我会好好养好身体的，多些队长关心。”
　　“不过…”浮竹略有所思的说：“我倒不认为队舍适合你养伤。”
　　“诶？”露琪亚感到疑惑，抬起头看着浮竹。
　　“虽然我知道可能你并不愿意。但是，众所周知，尸魂界中灵子密度最高的地方除了中央四十六室就是你家了。朽木府邸聚集了大量的灵子，浓度很高。如果你能回家疗养，一定可以比在队里快10倍速度恢复的。而且，服侍你的人也很多。我暂时不会给你派加任务的，所以你也没有留在队里待命。”浮竹以建议的口吻说道。
　　露琪亚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只是点点头说：“嗯，我，我会考虑的。”其实，露琪亚又何尝不是想回到朽木府，可是，想到以前的日子又多少有些担心和压抑。要是没有之前的事情，回去顶多也就是和平常一样，孤独和压抑罢了。只是，当白哉为她挡下银那神枪之后，她再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面孔了，甚至也不知道还能否像以前那样默默地望着他那遥不可及的背影。
　　“那么，你考虑一下吧。我去对上看看。”浮竹打断了她默默地沉思。
　　露琪亚深鞠一躬，道：“是，队长走好，露琪亚会好好考虑的，劳烦队长操心了。”
　　浮竹转身离开，走向十三番队办公室。一路上，他想到自己给白哉的信件，想到为什么白哉这家伙迟迟没有回复自己。想到这兄妹二人，他淡淡一笑。
　　露琪亚在队舍，想着刚才浮竹对自己说的话。本来很努力恢复的一丝平静，此刻又开始翻腾。她不知道白哉的伤势恢复的怎样，自从双亟事件后，白哉由重症室转到普通病室后，她去看过一次大哥，然后她得到许可去现世移交任务。之后，回来一直在十三番队的队舍。她知道白哉已经出院，疗养也绝不会留在四番队，一定是在朽木府上。她当然也知道朽木府是灵子浓度最高的地方，大哥的伤应该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她没有勇气回去，或者也找不到理由去看望白哉。微风吹过，她发现自己在伫立很久了，然后又回到桌前，将那封写给一护和魂的信装入信封，放在了旁边。正如浮竹所说，现在的自己不要说执行任务了，对于身边熟悉的灵压已经感知力不强了。眼下，还是静下心来恢复的好。什么去现世，简直成了幻想。
　　浮竹感到了那个熟悉的灵压，脸上荡起一丝笑容。前脚刚刚迈进队长办公室的大门，就说道：“是来接朽木回去的吧。”
　　屋内等候片刻的白哉，看到浮竹进来，站了起来，回应道：“看到前辈的信件，觉得很是在理，所以打算接她回去。”虽然面对的是自己的前辈，但是那表情和声音依旧是像对待所有人一样的平等，冷漠不带丝毫表情。
　　浮竹心知就算不给他写那封信，白哉也知道朽木府才是露琪亚真真正正在适合不过的疗伤之所。只是，浮竹明白，面对白哉和露琪亚这二人，如果没有第三方给出台阶，他们宁愿自己把自己逼到绝路也不低头。所以，浮竹才以通知外加建议地给白哉写了那封信通知她露琪亚已经处理好现世的任务移交工作回到十三番队，并且暂时留在队舍待命。当然不忘建议白哉接她回府，原因就如他对露琪亚所说的。这是个浮竹给白哉的台阶，当然白哉会顺理成章的下来。
　　“今天就要接她回去吗？我看还是明后天吧，我刚从她那里回来，大致也跟她说了。让她考虑考虑吧，接受个过程。”浮竹说道。
　　“啊，是吗。我知道了，明后天我会让府上的人过来的。”白哉平静的说道。
　　这是浮竹给白哉的第二个台阶，他知道这二人面对面的话或许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更不用说回府了。所以，他才留下了刚才那句建议，也知道白哉一定会欣然同意。
　　“以她现在的灵力，是无法感到你的灵压的，所以她不会知道你现在在这里。所以，你也没有必要抑制自己的灵压了。”浮竹说道。
　　白哉点头以示明白，然后说道：“那么，我回队里了。前辈。”语毕便走到门口。
　　“白哉。”浮竹叫住了他。“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这份压力你自己承受不来，同时也会压得露琪亚喘不过气来。”
　　白哉停下脚步，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有说。然后，迈开脚步走出了十三番队。
　　白哉想到自己跟十三番队的不解之缘。当年成就自己和绯真的是十三番队的海燕，如今难道要浮竹来调解自己和露琪亚吗？当初将露琪亚安排到十三番队是先见之明吧。想到此，白哉眉头微蹙。

　　六番队。
　　——咚咚，两声敲在队长办公室的门上。
　　“进来。”白哉无起伏的声音吐出两个字。
　　一个一头红发，面目嚣张的人走了进来。“队长，您找我？”阿散井恋次试探性地问道。
　　“啊，去问问队里还没有空置的队舍。”白哉平静地吩咐。
　　“有，不过，队长问这个做什么呢，莫非有新人要来队里吗？”恋次继续问。
　　“去找一间，打扫干净。”白哉并没有回答恋次的问题，而是继续吩咐道。
　　恋次回应：“是，我这就去办。”心想，既然是白哉亲自吩咐的，入住的人大概也不是普通人。但是，究竟不知道是何人，也不敢再继续问下去。
　　“那么，没事你退下吧。”白哉低下头开始批阅文件。
　　恋次走出办公室，带上门。然后直奔队舍区，张罗打扫队舍去了。

　　翌日。
　　走廊上吵吵闹闹两个声音打断了正端坐在窗前思考的露琪亚。听声音就知道是小椿仙太郎和虎彻清音。
　　“明明是浮竹队长让我来通知朽木的，你来凑什么热闹。”仙太郎对着清音吼道。
　　“你不知道露琪亚住的地方是女部吗，你来算什么呀，再说你我都是第三席，理应是一样的职责。”清音反驳道。
　　露琪亚在屋里已经听得很清楚了，他们来是为了找她的。于是，从椅子上起身，走到门口，向外望去，果然是那两个边吵边跑的一路向她房间跑过来。
　　“喂，朽木！”仙太郎抢先叫道。
　　“露、露琪亚！”清音上气不接下气地也叫道。
　　“诶？什么事情，你们这么着急？”露琪亚显得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那个，那个……”清音依旧没有恢复平静，喘着粗气。
　　仙太郎抢过话题，“什么那个那个的，就是，你家里的人来接你了。”
　　“诶？我家里的人？大哥？”露琪亚很是吃惊，提到家里的人第一反应就是白哉，闪念一想怎么可能，他怎么会专门跑来接她。
　　“不是朽木队长，是一大群人，貌似有你家的老管家还有个叫莲静的说是奉了朽木队长之命来接你回朽木府的。”清音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浮竹队长让我来通知你，他们就在队舍大门外。”仙太郎说。
　　“哦，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看看。”露琪亚虽然还没有完全醒过味来，但是很机械地回应了仙太郎和清音。
　　她走出房间，来的队舍大门前，远远就看见朽木府老管家上村和自己的贴身女仆莲静静候。走近看到他们身后跟着一左一右两队跟班以及备好的专属于朽木府邸的马车。排场外人看似很大，其实作为朽木家也不算大。但是这也着实让露琪亚吃了一惊。环顾四周，自己不知道如何是好。
　　“露琪亚小姐，我们是奉少爷之命接你回府的。”老管家说道。他是一个和白哉的爷爷差不多年纪的人，从小看着白哉长大，所以即便现在白哉是朽木家族堂堂正正的当家，他也不以‘大人’来称谓他，而是一贯的以‘少爷’之称来称谓。
　　“小姐，好长时间都没有见到小姐了，莲静真是担心您。”管家身边的女仆见到露琪亚后激动的说道。
　　露琪亚怔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嗯，我，知道了。我先回去收拾一下，你们，在这里，先稍等一下。”只言片语，此时的露琪亚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下意识地说出了这样不连贯的几个词语。
　　管家点点头吩咐那些跟班的随从：“你们跟随小姐去收拾东西。”
　　一对人跟在露琪亚身后，走进了队舍。一路上，时不时会有十三番队的队员向他们偷偷看过来，小小的议论些什么。到了队舍门口，露琪亚想起还是应该去和浮竹队长说一声。还没等决定，只见浮竹早已向自己走来。
　　“看来考虑清楚了。之后要好好养伤，队里若有重要的事情会通知你，没有你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这是命令。”浮竹对露琪亚说道。
　　露琪亚深鞠一躬说：“是，属下领命，谢谢队长关心。”
　　“去收拾东西吧，想必早有在队舍长住的打算一定运过来不少的东西吧，呵呵。”浮竹猜测道。
　　露琪亚微微一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收拾好就回家吧，我要回队了。希望下次见你的时候就是我原来的优秀健康的队员了。”浮竹说完转身走远了。
　　“是！”露琪亚干脆利落地答道，目送队长消失在视线之外。
　　整理好东西，露琪亚再次回到队舍大门。上了马车，管家打理好一切，一行人踏上了回府的行程。
　　露琪亚一路上心情并不平静，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白哉。多想无益，干脆撇开一切思绪，一切等到见到再说吧。她自己这样安慰自己。坐在她对面的莲静看出了她的不安，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陪在露琪亚身边，一切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只是这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主人才好，她给露琪亚讲着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府上发生的一些事情，一些只不过很琐屑很无关紧要的小事儿，这些根本激不起露琪亚的任何兴趣。但是她依旧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因为太长时间没有见到自己期盼的主人，太长时间没有这样说过话了。
　　马车停了下来。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可此时却又显得那么陌生。露琪亚不知道白哉现在是否在府内，但是早晚她都要见到兄长大人，要向他请安说明近期的情况的。没有多想，她走下马车，站在大门正前方，看着华丽的大门上方硕大地刻着‘朽木’二字，心里顿感陌生，想起50年前自己第一次被带到这大门前时的情景，也是众目睽睽之下，心有余悸。怎么会有这种感觉？这里是自己的家，再怎么说这里是家。露琪亚停止了回忆，一脚迈进大门，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途径花园的时候，驻足，看了看那颗大樱花树。熟悉的感觉又渐渐地侵回她的身体，这课大樱花树自从她进入朽木府那天就一直陪着她，从那么矮小细弱的树苗到现在这样的参天而立。露琪亚的每件事情这棵樱花树都曾见证过，每每遇到困惑、伤心和无奈，露琪亚总喜欢自己一个人坐在樱花树的枝杈上，靠着它雄壮的树干，像荡秋千一样晃着那一双赤脚。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远离了朽木府上的束缚，才能找回了年少时在流魂街的童趣。她莞尔一笑，继续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府上的人见露琪亚回来都各自奔走相告说小姐回来了，仿佛沉寂许久的朽木府顿时有了些灵气。路过白哉书房的时候，露琪亚偏过头看见书房的门紧闭，现在无法感受灵压的她也就不知道白哉到底是否在屋里像往常一样伏案疾书。没有停下来，继续走着。
　　终于站在了阔别已久的自己的房间面前。门一直没有锁，推开。里面的所有东西都以原来的面目摆在她面前。没有丝毫的尘土，就像她一刻也没离开过一样。
　　“莲静，谢谢你一直坚持清扫这屋子。”露琪亚见到一尘不染的房间就知道虽然自己很长时间没有回来过，但是莲静一直在像每天一样例行地保持着屋子的整洁。
　　“没，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莲静这么做的时候才能感觉小姐不曾离开过。这是莲静每天最喜欢干的，每天边收拾屋子边想着小姐此刻在做什么。”女仆说道，略显受宠若惊的样子。
　　露琪亚听后心里暖暖的，原来自己不曾那么孤独，原来也有人惦念着自己。她看着莲静不好意思的样子，冲她微微笑了笑。莲静也以笑回应着露琪亚。
　　随从们将露琪亚从队舍带回来的东西收拾好就被露琪亚吩咐下去了。莲静则一直在一旁陪着露琪亚，等候她下达命令似的。露琪亚看着摸着屋子里属于她的一切。来到书桌前，拿起自己的笔记本翻开，猛然间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翻页的时候，夹杂在书页之间的淡淡的桔梗香气扑面而来。这个熟悉的味道，只有在他身上才能闻到，那个专属于朽木白哉的桔梗香气。露琪亚顿时愣在了原地，心里顿时翻云覆雨起来，难道他曾经来过自己的房间？不可能。从她进府的这将近50年间，他除了自己进府当天来过这里问自己是否有什么别的需要以外根本再也没踏进过这房间半步，甚至连这周围他也未曾涉及。怎么可能他会来自己的房间，又怎么可能他会拿起她的东西，他没有任何理由，她也想不到任何理由。
　　看着露琪亚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动静，莲静问道：“小姐？有什么不妥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回过神来，露琪亚尽量平静自己的心情，想了想还是没问白哉是否来过这里。“没什么，就是很久没回来，感觉，呃，感觉有些新奇。”她搪塞的说道。
　　看着露琪亚有些避而不答遮掩自己的心情，莲静不好再问下去。“小姐想吃些什么？我吩咐厨房给小姐备晚膳。”莲静换了个话题。
　　“一切随主膳吧，没有必要为我一人单做，按照平时的来做就好了。”露琪亚说道。
　　“好的，我下去吩咐厨房备膳了。”说完，莲静退出了房间。
　　露琪亚的目光又回到了她那个散发着淡淡桔梗清香的本子上。任思绪蔓延展开……

　　晚餐时刻。露琪亚来到饭厅，餐桌的主座上却没看见朽木白哉的身影。整张桌子被丰富的饭菜填的慢慢的，却只有一套餐具。
　　“兄长大人呢？”露琪亚问管家。
　　“少爷说队里的事物紧急，不回来吃晚餐了。”管家答道。
　　露琪亚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各行各色的食物，有些诧异。虽说朽木家的三餐决不是敷衍了事，谁也不敢马虎地准备。可是像这样的饭菜，露琪亚还是头一回见到，好像是特意安排的。
　　“这是朽木大人吩咐的。”莲静边说边把一份菜单递到露琪亚手中。“本来我想吩咐厨房给小姐做些平时爱吃的甜点。但是厨房的人说小姐这些天的一日三餐已经被订好了，一切都是朽木大人订下的，所以我们只得照做，不敢疏忽。”
　　露琪亚看了看手里的菜单，八九不离十，这些都是药膳。
　　“是少爷的意思，他这样做是想让小姐的身体快快恢复。”管家补充道。虽然白哉只是吩咐按照菜单料理露琪亚的饭菜，但是并没有说明用意。管家却心知肚明白哉的所思所想。
　　露琪亚夹起盘中的菜肴，放入嘴里，早已感受不到菜品的真正滋味，充斥她那樱桃小嘴的全是甜甜的味道。顿时，心里也感到暖暖的。
　　晚膳过后，露琪亚来到花园。这是她第一次晚餐过后来这里，因为这里是白哉每天晚餐过后必来的地方，为了不和白哉撞上，所以她总是在别的时间来和樱花树进行心灵的交谈。这个时候了，她还没有听到任何白哉回府的消息，所以这才来到花园散心。站在长廊，抬头即是一轮明亮的圆月，月下散发的幽白月光打应着粉中带白的樱花，显得那么美丽。原来这么美，所以大哥才会每天来到这里。露琪亚这样想着。还是因为绯真姐姐曾经在这里留下的气息呢？她又这样疑惑着。怎么感觉那颗樱花树是姐姐的气息所在呢，所有的事情，高兴的、伤心的，通通向你诉说，就像是冥冥之中姐姐在那里倾听一样。露琪亚对绯真没有任何印象，在她的印象里，绯真只不过是别人嘴里说出来的朽木白哉最深爱的妻子，是个善解人意的当家夫人，是个和她长相极像的美丽女子。除此以外，一切一无所知。但是，血浓于水，一定有什么地方是她自血液深处与生俱来就该了解的，她们一定有什么地方是相互联系的，是来自内心的共鸣的。是什么呢？露琪亚还没有发现。望着那颗大樱花树，想到，姐姐你此时在哪里。
　　良久之后，一阵凉凉的风吹了起来。露琪亚仿佛如梦初醒，原来自己站在这里已经那么久了。一直没有大哥回府的消息，所以她将在白哉来此之前要回房的想法早早抛到了脑后。不过，已经很晚了，风都起了凉意，也该回去了。她再次望了望天上那轮明月，不知下次再见到又是什么时候了。回房的路上，再次路过白哉的书房，和白天的时候一样，书房的门依旧是紧闭着。不像有动过的迹象，屋里黑暗一片。以前这个时候屋里应该是泛出幽暗灯光的。看来大哥真的还没有回来，露琪亚想着。回到自己的房间，无事可做，于是拿出了基本关于鬼道的书翻了起来。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合上了书。夜色更加浓郁了，可是依旧没有白哉回府的消息。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期盼能见到或者仅仅知道白哉回来，可是不管是屋外还是屋内，都是那番属于夜的寂静。空坐在书桌前，等待着，等待着，然后不知不觉地她趴在了桌上，甜甜地进入了梦乡。莲静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之前露琪亚看书的时候莲静被她吩咐下去休息了，可是多少还是有些担心露琪亚，所以还是来看看。见到在书桌前入睡的露琪亚，她一时也不知到如何是好，叫醒她不忍心，可是自己一个小小身躯也抱不动她，虽然露琪亚同样是娇小的身躯。思来想去，最后，莲静还是拿来了一件唐风的厚衣服披在了露琪亚的身上，然后离去了。

　　六番队。
　　夜同样是那么的深。队长办公室里，朽木白哉放下手中的茶杯，还在微微地冒着热气。整理完当天的文件，他将头后仰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饭吃了吧，该睡了吧，想着朽木府中那个良久未见的妹妹。桌上的茶已凉，睁开眼睛，起身。走出了番队办公室。
　　向着六番队队舍的方向走去。虽然自己是六番队的队长，可是队舍区自己没有来过，是如此的陌生。依稀看见零零散散的灯光，大部分人已经睡了。那些人不会想到，今晚还有不知今晚过后的多少个夜晚，他们之中会出现个贵族入住队舍，还是自己敬畏的队长。迈进队舍大门，他向恋次的房间走去。之前吩咐他找间空置的队舍并且打扫一下，终究不知道到底是哪一间。而恋次也不知道这间队舍究竟是谁要来住，于是一直没敢睡，生怕队长带着个不知名的路人甲突然出现面前。感到熟悉而强劲的灵压，恋次突然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一个激灵完全清醒了过来。他前脚迈进恋次房间的门槛，同时，他立刻站了起来。
　　“队长！？”虽然之前想到可能白哉会来，但是恋次还是稍显吃惊。“这么晚，您还没有回府？”
　　“之前让你找的队舍呢？是哪一间？”白哉平平的语气问道。
　　“就在最后一间。”恋次边说边指向走廊的尽头。四顾寻找着自己认为的路人甲。但是看来看去眼前只有朽木白哉一个人而已。
　　“是吗…,我知道了。”白哉一副了然的样子。转身，前脚踏出房间，就被恋次的话叫停了。
　　“队长，难道，您打算，住队舍？”恋次试探性的问道。
　　“有什么不妥吗？”白哉蹙眉，反问道。
　　“啊？嗯，没，没什么。这是队舍的钥匙。”恋次惊讶万分，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拿起桌子上的钥匙递给白哉。
　　“不用了。”白哉简单的说道。只是睡睡觉而已，钥匙大可不必要。
　　“可是，队长…”恋次还想再说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
　　“休息吧，不要误了明早的晨训。”白哉撂下这样一句话，甩袖走出了恋次的房间。
　　留在原地的恋次瞠目结舌的样子还是没有醒过味来，白哉却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从来没有住过队舍的白哉，确切说从来没有在朽木府以外的任何地方留宿过的白哉，此时在一间不足白府自己那间卧室四分之一大的屋子里静静地坐着。这还算是队舍里的豪华间呢。没有贴身的仆人伺候备茶，没有管家的例行汇报，也没有那小小的熟悉的灵压在屋外晃荡。夜色笼罩了整个队舍，一切是那么安静，死寂一般。那段早已结束的历史再一次钻进了白哉的心里，追忆往昔，他和绯真，绯真和他。却不知道怎么一股孤独和寂寞感席卷而来。眉头一蹙，难道绯真已经从心里慢慢离他而去了吗？为何这么寂寞。是要彻彻底底的接受她的离开了么。思绪始终理不清，他也睡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向了整个尸魂界。
　　趴在书桌上的露琪亚被门外的一阵责备声吵醒了。
　　“你怎么能在小姐还没就寝之前自己就先下去了呢，你应该在门外侯着，这规矩难得这么多年来还不知道吗？”管家的声音。
　　“是莲静的疏忽，以后一定注意，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怯生生的声音真是莲静。
　　露琪亚坐起身，撑住身体的双臂已经发麻了。没顾上多想，就走出门外想要看看是什么情况。
　　“小姐起来了。”管家看到露琪亚，没有再理会莲静。
　　“不要责难她了，是我自己昨天吩咐她先行退下的。”露琪亚为莲静开脱着。
　　“是，只是，这件事要是让少爷知道了不知要怎么责怪我们呢。”管家很是无奈。
　　看来大哥是一宿未归，否则现在早就知道了，也轮不到管家在这里责备莲静了。露琪亚这样想到，然后对他们说：“既然大哥没有回来就不会知道的。”
　　“谢谢小姐原谅。”二人回应。

　　“什么什么，真的是啊，那真的是队长啊。”六番队队舍内此时聚集着好几拨人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是的，就是他们看到了自己的队长此时住在六番队队舍，和他们一样，住在这普普通通的队舍。他们惊讶之余倒不如说是受宠若惊，他堂堂一个贵族中的贵族居然和他们这几流之辈同住一个屋檐下。
　　“难道是体恤民情？”有一些声音在议论猜测着。
　　“喂，你么几个，聚在一起叨叨叨叨什么啊，看看现在几点了，知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啊！！！”远远看见一个束着红发的人朝他们一边大吼一边走过来。
　　“是，我们这就集合去，阿散井副队长！实在抱歉！”几个人深鞠一躬，承认完错误，立刻跑到队舍门前集合了。
　　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怕是已经吵到队长了。他下意识向白哉那间房屋望了望。没有看见人，回过头猛然间吓了一跳，白哉此刻站在恋次旁边，眼睛略向下瞥了一眼恋次。
　　“队，队，队长！？”恋次惊魂未定，结结巴巴地说出了这个词。队长的瞬步实在厉害啊，他这样想着，没敢说出来。
　　“去晨训吧，告诉他们口风严实点儿。”以那没有语气的语气吩咐恋次，然后，径直走出了队舍大门，走向六番队。门口早已整合好的队伍一直目送他走远。

　　无聊的午后。没有任务也还是闲不下心来，露琪亚这样想到。漫无目的地在整个朽木府里闲逛，最终还是来到了那棵樱花树下。下一秒，她已经坐在了那宽大的枝杈上，背靠着那粗壮的树干。这个高度足以使她望到朽木府外的景色，一切是那么的清晰。她想着此时大家都在干什么，大哥应该在处理公务吧、十三番队的大家也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吧、一护他们在上课吧……自己实在是无聊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真不如现在出现个虚和自己大打一场。好久都没有见到大哥了，从之前的畏惧到现在忽然有点儿想见，可是见到后该怎么办呢？同样的是沉寂，这点她自己比谁都清楚，可是就算这样为什么自己还是有那么种渴望想要见到他呢？思来想去，依着树干的头歪了一下，睡意席卷而来，刚刚还是略带疑惑的小脸此时已经是一片宁静了，温暖的午后，她睡了过去。
　　滴嗒滴嗒……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夕阳西下，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她被府上的各种的嘈杂人声所惊醒。睁开眼睛，满院已被落日的暗红笼罩了。微风已经略带凉意了，顿时清醒了。为什么这么吵？露琪亚像是没有了意识一样，身子一歪，顺势从这高高的树枝上划了下去
　　“啊啊啊！”下意识地喊了出来，然后重重摔在了地上。
　　“小姐！！！”府上的人听见露琪亚的叫声从四处奔向花园，一边跑过来一边向其他人喊道：“小姐在花园，找到小姐了！”原来，这一下午，全府上下哗然是因为找不到露琪亚的踪影了。直到她的叫声才让全府的人松了口气知道了她的去向，等等，不能说松了口气，因为此时他们全都看见了半躺在在地上的露琪亚，周围还散落着一些零零散散的樱花瓣。可想，她是从树上摔下来了。
　　“小姐，你，你没事吧？”莲静见到此状慌了神儿，连忙跑向露琪亚。
　　露琪亚这么一摔算是完完全全地清醒了。“我，没事。”说着就要从地上站起来，可是刚刚一用劲儿，她又坐到了地上。脚扭伤了。一丝痛苦的表情在她脸上滑过，但只是短短一瞬。然后，她仿佛是有些害羞地笑了笑。自己堂堂一个死神，竟然会从树上掉下来还扭伤了脚，真是不好意思啊，她自己这样想到，略感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尴尬。
　　“快，快拿药箱过来。”莲静对其他下人说道。
　　“等等，你们先把小姐抱回房间。药箱拿到小姐房里去。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准备晚餐。”管家一声令下，所有人散开。莲静和另一名仆人将露琪亚抬回了房里。
　　“小姐可真是吓死莲静了。一下午都找不到小姐已经让我吓得快晕过去了，然后现在小姐又伤到了脚。莲静真是该死，没有在小姐身边伺候着。”莲静小心地给露琪亚处理着扭伤。
　　“呵呵，没什么，你不要太往心里去了，是我太大意了。”露琪亚不想他们都把自己的事归咎于他们的疏忽，分明就是自己不小心。
　　“小姐心地真是善良，我真是上辈子积德了，遇到的都是像小姐这样心地温柔善良的人。莲静微笑着对露琪亚说道。
　　“哪里哪里啊，说的我反而不好意思了呢。”露琪亚笑了笑。
　　“这点跟夫人真像。”莲静不由所想地说了句。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露琪亚听到了‘夫人’二字，以为自己是在幻听，想要求证莲静刚才说的话。
　　意识到自己的话也许是禁忌，莲静赶忙摆摆手说：“没，没什么，我随便说说的。”
　　露琪亚见到她有意的回避，也没好在继续追问。但是她很清楚她刚才确实说到了夫人怎么样，自己的的确确是听到了。
　　“好了，扭伤已经处理好了。不要乱动啊，我先把这些东西收回去，在到厨房把晚餐拿过来。小姐先休息休息吧，有什么事吩咐他们去做。我很快就回来。”莲静一边说到一边指向门外守候的两男两女四名仆人。然后，收好东西快速迈出了房间。
　　由于不能去饭厅吃饭了，露琪亚还是不知道白哉到底回没回朽木府。一边吃着她的特定晚餐，一边想着什么。
　　“呐，莲静。”露琪亚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然后决定在心里思来想去的问题还是问问她吧。
　　“怎么啦，小姐，饭菜不合口吗？”莲静猜测地说道。
　　“我记得我来府上的时候你已经在这里了。”露琪亚说道。
　　“嗯，是啊，我在朽木府确实比小姐在的时间长。已经快70年了。”莲静回应。
　　“那么，你见过绯真夫人吗？哦不，我的姐姐，嗯，还是夫人吧，呃…”露琪亚问道，顿时感到各种称谓离她都是那么遥远。
　　莲静被露琪亚这一突如其来的问题怔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这个问题自从绯真去世后已经不成文地成为了府上的禁忌话题。没有人敢提起。
　　“莲静不出声，那一定是见过吧。”露琪亚对莲静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因为从她进府以来，除了管家曾经也是唯一一次告诉过她绯真夫人和自己长得很像以外，再也没有听过任何人谈论过任何关于夫人的话题。
　　莲静听完露琪亚的猜测，点了点头。
　　“算了，不说了，既然这么让你为难，真是不好意思。”露琪亚打算就此结束话题。却被莲静接上了话，莲静看到眼前这个朴实可爱又善良的女孩儿，实在抗拒不了她的请愿。
　　“其实。”莲静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其实，夫人生前一直是由我伺候的。”
　　听到这个答复，露琪亚瞪大了双眼，没曾想原来服侍自己这么多年，几乎天天见面的人，竟然是姐姐的侍女，她和姐姐竟然每天看着的是同一个人。
　　“在朽木大人把小姐接到府上来之后，管家让我照顾小姐。当我第一次见到小姐的时候，真的以为夫人回来了呢。你们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后来才知道管家让我伺候小姐是因为管家从大人那里得知您是夫人的妹妹，说不定有些习惯秉性是相似的，因为我之前伺候夫人，所以就让我继续照顾小姐了。”莲静说道。
　　“原来。怪不得莲静对我是那么细心的伺候呢。”露琪亚说道。
　　“在我刚刚伺候小姐的时候，我总是在想自己面前的到底是绯真夫人还是露琪亚小姐。因为小姐的性格要刚毅，夫人的性格很柔婉，所以渐渐的我知道自己现在侍奉的是露琪亚小姐。不过，小姐和夫人都是那么善解人意，都是很好的人呢。”莲静一脸幸福的说道。
　　“姐姐是个怎样的人呢？”露琪亚随口问道。因为她从来对绯真一无所知，而每每想到白哉对绯真那么的一往情深，就越发想要了解绯真，可是却无从了解。
　　“夫人真的是很好的人呢。从我进府到现在，见到朽木大人那么开心那么幸福的表情只是在有夫人陪伴的短短五年的时间里。”莲静说道。
　　露琪亚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脑海里构想着绯真和白哉在一起的影像。
　　“小姐该不会是因为当年夫人……”说到一半，莲静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说遗弃吗？还是？
　　露琪亚知道她想说什么，连忙摇摇头解释：“怎么会，我不会怪姐姐的。如果她不这么做或许我们双双都活不下去了。”
　　见到露琪亚不是那么追究和在意，莲静刚刚那紧张的表情舒缓开来。她继续说：“其实，在夫人进府的五年里，每天每的，不管什么样子的天气，她都会瞒着大人去流魂街找露琪亚小姐。她怕自己的做法会给朽木家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说都没告诉，也不说到底在找什么，到底再找谁，每次出府也绝不让任何下人跟随。”说到这儿，莲静略显难过的停了停，然后继续说道：“如果我们能替夫人分担些忧愁该多好，倘若她不顾及朽木家的荣誉，告诉朽木大人自己再找你，以朽木大人的权势别说在流魂街的戌吊找人，就是整个尸魂界也不成问题的。这样，她就不会把自己本来就不好的身体拖垮了。”莲静说完，沉默着。隐隐地可以看见她眼中的闪闪泪滴在眼眶处打转儿。
　　露琪亚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不过，上天有眼，小姐还是被找到了。见到小姐，就想见到夫人一样，这点儿我们都很安慰。”莲静继续说道，拭去眼周的泪水，挂上了一丝微笑。“所以，小姐不要轻易离开朽木府了，前段时间，我们都担心死了，想要劝阻朽木大人但又不敢。”
　　“不会了，我不会再做出那么离谱的事儿了。我再不会离开这里了。”露琪亚说道。突然，她想到要是大哥能对自己说出这番话该多好。不禁笑了笑。
　　“还有，其实朽木大人对小姐也是很关心的。”莲静说道。
　　“哎？”露琪亚感到些惊讶，怎么又说到了大哥。难不成她看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吗。
　　“记得，小姐被队里派去现世执行任务的时候，某日见到浮竹队长来到府上。是朽木大人让他来的，大人好像是想劝浮竹大人收回任务命令，但是被浮竹队长驳回了。他想要小姐锻炼些基本的实战能力，可是大人不想小姐离开府上去现世。后来小姐在现世出了状况，逾期未归，瀞灵廷下达命令要十番队带回小姐，却被大人拦下了。后来传来了总队长的信件，大人连羽织也没顾上穿拿起桌上的斩魂刀就冲出了府邸，并让我们去六番队通知阿散井副队长去越界门。再后来大人就把小姐带回来了，只是，没有带回府上。听他们说总队给大人的信件上说如果再阻拦他们去现世带人，就将以叛乱处置，并且在现世就处死小姐。无奈，大人只得亲自将小姐带回，并且关在了自己番队的牢里。可是，这之后大人每次回府都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脸上的表情绝非是平时那样。我们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事，只是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不过，还好，小姐现在平安无事，一切又恢复了正常。”莲静说完长舒了一口气。
　　这是露琪亚回来之后首次听到事情的详细过程。本来她不打算弄清楚这其中的所以然了，也本想弄不清了，因为白哉是不会详尽的从头到尾向她说明白的。而其他人对此一无所知，加之蓝染等人叛乱，已经是一团糟了。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形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地如此详尽。
　　“一下子对小姐说了这么多，小姐千万不要和别人说，否则莲静就算有10条命也不够用了。”莲静补充道。
　　“放心吧，我不会说的。”露琪亚答应道。此时的她心里满满的全是幸福的感觉。
　　“对了，前几天，朽木大人还到小姐的房间来过。”莲静说道。“虽然不知道干什么，当时正好我路过以为是闲人误闯，还大声喊了句，真是吓死我了。好在大人没有怪罪。”说着便不好意思起来。
　　“是吗……”露琪亚随声附和着。其实她早知道他来过自己的房间，看着那个略带桔梗清香的本子，她心中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证实。
　　风轻起，带起樱花飘起飞向上空，与月色相互映衬，又是一个美丽的夜晚，只是那个往常的赏月之人还是没有出现在那蜿蜒的长廊之上。

　　此时那个赏月之人在瀞灵廷六番队的院子里望着这轮明月。月是同样的月，人是同样的人，只是地点不同，只是心境不同。两天没有回府了，也没有任何关于府上的消息。大概是相安无事，这或许也是最好的事了，朽木白哉这样想着。先前一起有一起惊心动魄的事情，一起有一起让人为难的事情，在这过去的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仍然历历在目，仿佛一切如昨天发生的一样。多少个夜里，他被同样的噩梦惊醒：他眼看着露琪亚丧命于双亟之上，看见绯真痛苦的脸上洒满了泪水。好在这一切只是梦，好在现在一切在慢慢回到正轨。是吗？正轨吗？什么才是正轨呢？真的希望回到正轨吗？一系列的问题萦绕在白哉的脑海。闭上双眼，轻轻地叹了口气。心里凌乱不堪，心情难以平静。此时的他突然感到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分担他的痛苦的倾听者。无奈，睁开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孤身一人了。多少有些寂寞呢。
　　一天又这么过去了。很是漫长啊，白哉一边向队舍走去一边这样想。这样一直下去吗？还能维持多久？无数的问题再一次冲上心头。队舍恋次房间的灯还亮着，定是因为队长还未归所以没敢先休息吧。白哉向恋次的房间走近，感动熟悉的灵压，恋次慌忙起身。白哉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稍微吩咐了一下第二天的任务，就让他休息了。然后，自己回到房间，努力的不去乱想，睡去，这一天这样结束了，一切看似那么波澜不惊。

　　尽管曾经白哉吩咐过恋次让队里的人口风严一些，但是堂堂朽木当家住队舍这件事情还是传到了瀞灵廷一些人的耳朵里。
　　“呵呵，这两个人也真是会曲解我的意思啊。”浮竹坐在十三番队的办公室里，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队长？”仙太郎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哈，没什么。你是听谁说六番队长这几天住队舍的？”浮竹问道，并不是不相信，只是想确认一下。以那两个人的作风，这件事不是做不出来的。
　　“好多人都在说啊，六番队队员说的。现在好多人都知道了。”仙太郎回答。
　　“吩咐下边队员不要到处传些不相关的事。”浮竹突然略显严肃的对仙太郎说道。
　　“啊？哦，我知道了。”仙太郎本以为队长会对此事表现出兴趣，没想到反倒被制止了。他扫完地就从浮竹的办公室出去了。
　　“呀咧呀咧，这二人到底要怎么样啊？真像当年白哉和绯真。怎么自己的问题总需要别人来指路呢？”浮竹自言自语地说着。

　　和煦的阳光洒向整个庭院。
　　“阿散井副队长！？你怎么会？”大门处的守卫看到恋次，有些吃惊。
　　“啊，是队长让我来取公文的。”恋次解释道。
　　“可是，队长为什么不回来？他从来没让人来替自己来府上取东西的。”守卫依旧是一副茫然的样子。
　　“是吗，可是他的的确确是让我来朽木府，他的书房，来取公文，他自己在队里忙的不可开交。怎么？你有疑问吗？还是怀疑我怎么样？”恋次稍显不满地反问。
　　门外不敢再吱声。
　　“喂，你好歹有点儿自知之明，这里好歹是朽木府，不要弄得好像是私闯民宅一样！”露琪亚此时站在恋次不远处的正前方，大声地喝道。
　　“呦，露琪亚，好久不见啊。伤势恢复的怎么样啊？”恋次此时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丝毫每对露琪亚的职责有任何反应。
　　“哎，这是本性难改。”露琪亚小声地念道。“正在恢复，但是还没有完全恢复灵力，伤势已经不要紧了。”
　　“哈，那太好了。对了，队长的书房在哪里啊？我要去拿文件。”说着他跑到露琪亚身边，伸手拽住她的胳膊，想要她带他去白哉的书房。
　　“啊！”露琪亚叫了一声，跌倒在地上。
　　“喂，你没事吧？怎么，灵力没恢复不至于连站都站不稳了吧。”恋次半带讽刺地嘲笑摔在地上的露琪亚。
　　露琪亚的手下意识放到了脚踝处。左手撑着地，努力地站了起来。她顺手指向了白哉的书房说道：“嗯，在那边。大哥的书房。你自己过去吧。”她那原本扭伤的脚此时又被二次伤到，估计是承受不了她身体的负荷了，勉勉强强能站在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你到底怎么了？”恋次想到倘若是以往，露琪亚应该会二话不说带他一起去而不是简单指个方向自己留在原地。他注意到刚才坐在地上的露琪亚护着自己的脚踝。于是，没等露琪亚回答，就顺势弯下腰查看她脚踝处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手抓住她的脚踝，明显感到肿起了一大块。
　　“恋次你干什么！？”露琪亚想要躲开他，可是不争气的脚根本动不了。
　　“这是，怎么回事？”恋次问道。
　　“没什么，不小心摔的。”露琪亚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满不在乎地说着。
　　“不小心摔的？怎么这么严重？”恋次继续追问。
　　“很严重么？没有了，你快去那东西吧。否则回去又要挨批了。”露琪亚想要赶快把恋次打发走。
　　“不严重你怎么都动不了呢？你走一个我看看。”恋次说道。
　　“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命令我了，我为什么要走啊，我就是不想陪你去大哥的书房。又不是我来拿文件的。”露琪亚反驳道，心里想着这个恋次今天怎么这么难缠。
　　恋次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露琪亚。对峙。
　　露琪亚实在没有办法了，想到走就走一两步或许不成问题，得赶紧把他打发走。她迈出那只扭伤的脚，悬在空中，落下，刚要吃力，突然一个踉跄，差一点跪地。恋次从旁边拉住了她。
　　不用说了，露琪亚的伤到底是否严重，恋次已经很清楚了。
　　“我先送你回房，然后再去拿文件。”说着他抱起露琪亚向她的房间走去。
　　将她放在椅子上，恋次说：“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但是至少应该在房里好好休养的，干嘛跑到外面去呢？”
　　“还不是因为你私闯民宅啊。”露琪亚愤愤地说。
　　“什么叫私闯民宅啊，我这是公事公办。”恋次反驳。
　　“对了，大哥为什么不回来？”露琪亚问道。
　　“队长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再说队长现在被各种公务缠身，忙的死去活来的。”恋次回答。
　　“哦，好吧。”显然露琪亚对这个回答并不是很满意，可是恋次又怎么能给出她所想的答案呢。
　　“啊，我得赶紧拿上文件归队了，都这个时候了，再不回去我就惨了。”恋次突然想到正事，然后转身跑出了露琪亚的房间。
　　“喂，恋次！”露琪亚想要叫住他，告诉他不要把她受伤的事告诉白哉，可是此时恋次早就一溜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六番队的办公室里，那个人低头批阅着文件。
　　“队长，文件拿来了。”恋次手拿着几份文件走进了办公室大门。
　　“放在那边吧。”白哉头也没抬，没有语调的平平吐出几个字。
　　恋次走到桌前，轻轻放下了文件。
　　“怎么，还有别的事吗？”见恋次没有离开的打算，白哉加了一句。
　　“嗯，嗯，那个……”恋次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露琪亚受伤的事情告诉白哉，因为总觉得像是多事，而且凭着这么多年对露琪亚和白哉的了解，估计白哉也不会当回事。反倒落个自己管闲事似的。
　　刚想说没什么事，准备退下的时候，不想白哉抬起了头说：“不要支支吾吾的，说吧。”
　　这下不说也得说了。恋次看着白哉，然后结结巴巴地说：“嗯，我去您府上拿文件的时候碰到露琪亚了。”
　　“就这个事吗？”白哉果然是一副于自己毫不相关的样子。
　　“她，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受伤了。脚踝的伤看着挺严重，没法走动。”恋次终于把事情的要点说出来了。他等着白哉那句漠不关心地带出一句‘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然后准备离开。可是，白哉并没有那么说，取而代之的是沉默以及略带愁容的蹙眉。这下恋次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眼前陷入沉寂的队长。
　　一只地狱蝴蝶飞了进来传唤各队队长到一番总队开会。白哉起身，拿起千本樱别在腰间，走出了六番队。恋次这才离开原地。从来没见过队长那般神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疑问留在心中，他向队里走去。

　　傍晚的落日余晖透过窗子斜射进露琪亚的小屋。光线渐渐暗了下来，她放下手上的书，不像前几天那样期待或者徘徊白哉的回归了。这几天没有那样的压力，不用去想怎么面对大哥，一切都是悠然自得，这样子挺好。虽然难免有时候会有那么一丝怅然划过。
　　莲静来给露琪亚准备晚膳的事了。她先是端进来几盘菜肴，然后把露琪亚的餐桌摆好，一并将几个碟子摆在桌上。
　　“小姐先用膳吧。莲静去厨房为小姐准备汤去。”她将筷子缕好递到露琪亚手中。
　　露琪亚一边吃着饭菜，一边想到了前几日在十三番队写给一护的信还没有寄出。真不知道那些家伙们在干什么，不过至少比自己快乐。自己在这里闷的要疯了。摇摇头，怎么又想到现世了呢？真如一个月前恋次去现世抓她时所说的一样，自己在现世呆的时间太长了吗？怎么越发像人类了呢？可是，那份和大家情谊确实让露琪亚快乐了不少，每次想到这些她都会不禁的微笑，心里也是美美的。是不是应该多写一些什么给他们记过去。屋门被推开了，莲静来送汤了，她这样想着。
　　“呐，莲静，帮我把桌子上的信和笔拿过来吧。那离我太远了，我够不到。”露琪亚将饭桌上的碗推到一旁，留出空地打算接着写信。
　　没有听到莲静的回应，但是信已经递到了她的身边。
　　余光瞥了一下，那不是莲静的手。那只手要大一些，而且显得很有力。沿着白皙的手顺着胳膊的方向瞥过头，露琪亚惊讶地愣在了那里。
　　“白哉……大哥……？”露琪亚此时不敢确定自己看见的到底是幻影还是实实在在的朽木白哉。她想起身行礼，不料刚刚用劲，脚踝处钻心的疼痛就使她的身体下沉了。
　　白哉一把手将她挎住，这才没有倒地。他和她对视了数秒，此时的露琪亚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个她许久未见的大哥。这一刻她之前想过无数的假设，没想到来的如此突然，让她猝不及防。是暖色红霞的映衬吗？此时白哉脸上的表情并不是以往那样的苍白冷漠。
　　白哉将露琪亚扶到椅子上。然后将还握在他手中的信和笔递给露琪亚。依旧没有过多的话语。
　　沉默沉默，二人除了平日的公务就只剩下沉默了。露琪亚你倒是说话呀，你不是一直想问大哥的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么？怎么现在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呢？白哉你也说话啊，你不是想知道露琪亚为什么之前不回府而在队舍吗，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露琪亚现在的脚踝会受伤吗，怎么见到她自己就像是得了失语症一样呢？
　　这静默之中，足以能听到莲静向房间一步步走近的脚步声，这才是莲静来送汤了。她走到门口，见到白哉和露琪亚二人在房间，连忙将汤放到饭桌上，跪在地上给白哉行礼。
　　“不知大人回府，小人失礼了。”莲静说道。
　　“免礼吧。”白哉低低的声音说道。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是，谢大人。”莲静回应，然后站起身来。“小姐，这是厨房刚刚准备出来的滋补汤，莲静放到这里了。大人，莲静这就去厨房吩咐给大人准备晚膳。”
　　“不必了，你去再备一副碗筷来就行了。”白哉谈谈地吩咐道。
　　“可是，这……”莲静犹豫了一下。
　　“不要让我再重复一遍了。”白哉补上了一句。
　　“是，莲静这就去拿。”说完小跑着离开了房间。不多时候，拿来了白哉专用的碗筷。
　　“大人，小姐，是否还有其他吩咐？”莲静问道。
　　“你先退下吧。”白哉说道。
　　莲静行了礼然后离开了露琪亚的房间。
　　白哉和露琪亚对坐在饭桌两侧，默默的二人各自夹着菜。静静的能听见屋外时而归巢的鸟的叫声。
　　“兄长大人为何今天回来？有什么要事吗？”还是露琪亚先打开了话题，如果这能算是个话题。因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憋出了这么个问题抛出。
　　白哉并没有直接解释原因。“你的脚伤是怎么回事？”他不顾露琪亚的提问直接将话题转向了她。
　　可恶的恋次，露琪亚想到，要不是他说的就不至于有现在她和大哥的尴尬处境了。
　　“到底怎么回事？”白哉见露琪亚没有回答又问了一遍。
　　“其实，没什么的。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露琪亚不想把事情太过详细地讲述给白哉。
　　“不小心摔的这么严重吗？”白哉半信半疑地问道。
　　“嗯，就是不小心扭到了，没有那么严重，不劳大哥挂心。”露琪亚毕恭毕敬地回复，不曾想此时她的三言两语是打发不了白哉的。
　　“在哪儿摔的？”白哉继续追问。
　　“在，花园。”露琪亚回答，面对白哉的追问，她一句都搪塞不过去，平日里没见大哥这样地关心过自己，甚至连自己死了也许大哥只会一贯的皱下眉头而已。
　　“你又爬到树上去了？”白哉一语切中关键。
　　露琪亚一脸惊讶：“兄长大人怎么知道我在树上？”她不知道自己的每个习惯其实都被白哉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不知道多少个午后，他见她在那颗他和她都很喜爱的大樱花树上静默地望着远方。
　　“终于是掉下来了吧。”白哉又一次命中要害，他没等露琪亚抛出问题，继续说道：“下人们怎么不在你边上跟着？”语气略带责备的味道。
　　“他们不知道我在哪儿。这不怪他们。是我自己太大意了。”露琪亚赶忙给不相关的人开脱。
　　白哉脸上的紧绷的表情稍稍舒缓了一些。“下次不要这样了，多少有些大家闺秀的样子。”
　　“是，兄长大人。”露琪亚毕恭毕敬地回应。她此时还处于一种做梦的感觉之中，大哥何时这么注意过自己，何时开始留意这些他所谓琐屑的事情？她还是不敢正视白哉，低头看着目光斜上方白哉搭在桌上的手。
　　“有什么疑问吗？”看出露琪亚的一脸茫然，白哉突然问道。
　　“不不，没设么，呃，那个。兄长大人今天怎么不去饭厅用膳呢？”露琪亚脑子里一闪，这样一个问题便从嘴里溜了出来。想要收回这几个字，为时已晚。她只是低着头，等待着他未知的回答或者沉默。
　　“不麻烦了，因为我马上要回队里的。”白哉平平地说道。
　　“是吗，原来兄长大人还是要回去的啊。”露琪亚淡淡地小声说道，仿佛那一丝语气中略带着几分不舍。

　　暖红的晚霞渐渐退去，天空披上了幽蓝的夜色。并不浓重。白哉起身，欲出府归队，却被身后一个小小的声音叫住了：“兄长大人不去花园赏赏月再回去吗？已有好几日兄长大人不曾这个时候在花园散步了呢。”
　　白哉站在原地，背对着露琪亚。闭上双眼，微微上扬的嘴角说了句：“你怎么知道？”
　　就像白哉一直都知道露琪亚喜呆坐在樱花树上，而露琪亚不知道白哉知道一样，原来露琪亚一直都知道白哉喜欢晚膳后留在花园赏景，而白哉却不知道露琪亚对此早已熟知。这二人各自的习惯，原来彼此都已了解，但是彼此又装作概不知晓。
　　“我只是在想兄长大人整日为要务繁忙，应该偶尔闲暇休息一下。并无其他意思的，兄长大人若要回队也必是任务紧急，露琪亚恭送兄长大人。”感觉到自己先前的话或许有些不妥，露琪亚赶忙加上了这句。
　　“不，我会去的。”白哉走出屋子，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留下露琪亚一个人呆呆在原地，脸上荡起一丝微笑。

　　一天、两天……然后一周过去了。
　　白哉又在办公室处理着繁杂的公务，一篇一篇翻阅着堆积如山的文件。
　　端起茶杯，他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已是下午了，不知不觉中时间过的真快。他这样着想，将茶杯放到鼻梁下方，轻轻闻了闻茶叶的清香。倏地，他感动了一种熟悉的味道迎面扑来。淡淡的，暖暖的，顿时使他的疲倦烟消云散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时的幻觉，重新直坐起来，两眼盯着手中这杯好冒着热气的茶。为了证实那熟悉的味道不是幻觉，他将茶杯放到嘴边，轻轻的抿了一小口。肆意飘香的清新顺着嘴角滑进心里，没错，是那个熟悉的味道。很久很久没有品到这熟悉的茶香了。他再次喝了一口茶，闭上眼睛，陶醉在这满心欢喜之中。
　　杯子里的水从满满一杯到半杯再到一滴不剩。慢慢享受着这杯茶带给他的安逸和抚慰，就像是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去他的疲倦一般。一杯茶的时间过去。他才如梦初醒。才想起来去探究这心里早有定数的泡茶之人。
　　“恋次，过来一下。”白哉电话打向隔壁的副队长办公室。
　　片刻间，恋次就出现在了白哉眼前。
　　“队长，什么事吩咐？”恋次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队里今天谁来过了？”白哉直截了当地问道。
　　恋次一脸疑惑，愣了数秒之后，回答：“没有啊，除了今天预约的人，就是队员了，没有谁来过啊。”
　　“是吗。”见到恋次一脸无辜的样子，白哉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看了看空空的杯子。“你去给我再端杯茶过来。”
　　“是，队长。”恋次接过茶杯准备离。
　　“还要之前那种。”就在恋次即将迈出大门之时，白哉加上了一句。
　　之前？哪种？恋次本已是疑惑重重了，这下被白哉的吩咐彻底弄得晕头转向了。不管那么多，先去看看情况再说。不就是一杯茶吗，先前从茶室端了一杯出来，和往常一样送到队长办公室桌上。没有什么特别啊，每次准备好的茶都会放到特定的位置，什么叫之前哪种啊？他一边想着一边向番队茶室走去。还未到茶室门口，他就听到里面叮叮当当的有些动静。呵呵，正巧问问之前准备的是什么茶，他心里暗暗想到。
　　“啊？！”见到茶室里的身影，他不禁大叫了一声。吓得里面的人差点把水泼到他身上。
　　“嘘~~~~~~~”里面那个人一边手势示意不要大声说话以免虚张声势，一面赶紧把恋次拽到茶室，关上门。
　　“露，露琪亚？”恋次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她。
　　“跟你说小声点儿，拜托。”露琪亚一脸无奈地看着恋次。
　　“你想要吓死我的话不如直接拿袖白雪冻死我来的直接。”恋次说道。
　　露琪亚一脚踢到恋次腿上：“你就不能好好的说句话么？”
　　“哎呦~~~~”恋次疼得又叫了一下。
　　露琪亚赶忙捂住他的嘴。见四周没有异样，才舒了口气。
　　“看来你的扭伤是完全恢复了啊，脚劲十足啊。”恋次笑着说道。
　　“切，料到你就会这么说。”露琪亚没好气地说道。
　　“不过，你不老实在家呆着，跑队里来干嘛？不去十三番队还跑到我们队里来了？”恋次问道。
　　“我去过十三番队了。拿了些东西，本来打算回去了。可是既然都到瀞灵廷了，就顺便过来了。”露琪亚答道。
　　“我就是想问你来我们队干嘛啊，难不成是想我了，哈哈哈哈。”恋次开玩笑地说道。
　　露琪亚黑线，然后准备再给恋次的腿上留下自己的脚印，然后看见恋次已经做好了大叫的准备，进而放弃了原想的攻击。“我，就是，没事，反正，呃……”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喂，你到底想什么呢？”看见露琪亚突然愣住，恋次捶了一下她的头。
　　——咔嚓，手里拿着的茶壶突然滑落到地上。夹杂着茶叶的水撒向四处。
　　“啊啊啊，这下麻烦了，你见到我不用这么激动吧！”恋次被这突然的情况吓了一跳。
　　“白哉…大哥….”露琪亚回过神而来。
　　恋次突然转过头，只见白哉威严凛凛地立在茶室门口。顿时，立刻站好。“队长，她，这个我之前不知道露琪亚在这儿，所以您的问题……”他想解释刚才在办公里自己对白哉问题的回答。
　　“我知道。我就是想看看吩咐你那杯茶为什么这么半天还不见你回去。”白哉平平地说。
　　“对不起，队长，是我耽搁了。”恋次说道，心里想，分明只是几分钟的功夫，自己就和露琪亚说了三五句话而已，怎么就半天工夫了。
　　“恋次，你先回办公室去吧。”白哉说道。
　　“是，队长。”恋次回应，然后从白哉身边走过，退出了茶室。
　　白哉上前了两步，露琪亚微微地退后了半步。此时，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露琪亚不敢吱声，头斜向下看着地面。心里很乱，想着接下来如何应对白哉的质问或者指责。
　　“为什么从家里出来了？”一个冷冷的声音。
　　“那个，我去队里拿一些东西。”露琪亚小心翼翼地回答。
　　“这里是六番队。”白哉特意强调了一下‘六’字。
　　“是，已经去过十三番队了。”露琪亚说道。
　　“那为什么不回家？”白哉继续以其冷漠的声音追问。
　　“因为时间尚早，所以就过来了。”露琪亚怯生生地说。
　　“做什么？”白哉的问题直接明了。
　　一时间，露琪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静默。
　　“回去吧。”白哉见露琪亚半天说不出话来，直接丢下这么一句以命令口吻说出的话，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因为很长时间不见大哥，嗯，不见兄长大人回府。所以……”露琪亚不知哪里来了这番勇气冲着白哉即将离开的背影回答了刚才还难以开口的问题。
　　白哉果然还是停下了脚步。站在门口。“所以来这里给我沏茶吗？”白哉问道，语气依旧是那么平平淡淡，但心里却是有种异样的感觉，一丝温暖还未遍及全身，又被他狠狠的强压了下去。还是不能接受吗，还是不敢接受。
　　“不是的，不，是……”露琪亚突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一统胡言乱语起来。
　　“你到底要说什么？”白哉挑了挑眉头，微微侧过身看了一眼露琪亚。“那这里原来的人去了哪里？”
　　“他们有别的事情。”露琪亚顾不上圆场，直接说出了这么个牵强的理由。
　　“别的事情吗？这里的人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沏茶。”白哉说道。
　　露琪亚不知道下面还能说什么了。正当想着如何回话的时候。远远跑来两个人，那是原本这里专门伺候茶水的队员。
　　“朽木队长！？”见到自家队长出现在茶室门口很是惊讶。
　　看见这二人手上大包小包拿着各种东西，白哉没有顾上职责他们的擅自离岗，而是略带好奇的问道：“你们手上的是什么东西？”
　　没顾上看露琪亚使眼色，他们如实的回答了白哉的问题：“这，这是小叶清茶。是露琪亚，哦不，是朽木小姐吩咐我们去买的。因为种类太多，所以全都买回来了。”
　　露琪亚见此状况，心想，这下事情变复杂了。她无奈但又不能制止这两个人继续说下去。直到他们把她交待的事情一点不剩地全都告诉了白哉。
　　小叶清茶。那是白哉最喜欢的茶叶，也是在朽木府内，这50年来，每天露琪亚为白哉沏的茶。只是在队里，没有人知道他唯独偏爱小叶清茶，而他一向不曾提起，虽然是贵族之首，但是过分的苛刻讲究他从来没有过，因此，队上的茶全都是经瀞灵廷统一为各队配置的。他也从来没有挑剔过什么。正是由于此原因，所以今天在办公室喝到的茶，只是闻一闻便可知道这不是平日里的茶，沏茶的人想必也不是平日里的人。
　　白哉听过二人的解释之后，转过身看着露琪亚。而露琪亚此时头更加低了。
　　“跟我去办公室。”白哉对露琪亚说，或许更像是命令，然后转身离去。
　　露琪亚跟在他身后，样子简直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等待接受教训一样。一路上，他们谁也没说话，就是这样她默默地跟着他，就想在府内一样，她永远跟在他的背影之下，默默地望着。
　　还未到白哉的办公室，一阵熟悉的灵压就让白哉刚刚舒展的眉头又蹙到了一起。当然，露琪亚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什么也不知晓。
　　“啊，白哉，可等到你了。工作时间不在办公室可真不是你的作风啊。”浮竹此时正在屋里坐着等候白哉。
　　露琪亚听到自家队长熟悉的声音后，从白哉身后探出了头。
　　“呦，朽木还没回去呀。哈哈，正好，你去队里帮我把仙太郎叫来，突然想到有些东西一会儿让他帮我拿回去。你不介意吧？”浮竹没顾上看白哉那一脸无奈及不欢迎的表情，冲着他身后的露琪亚说道。
　　“怎么回，我这就去队里找仙太郎过来，队长！”露琪亚的话语终于不是那样怯生生了，而是像其他队员接到命令一样的充满干劲，声音也干脆利落了许多。她像浮竹回礼表示明白，然后匆匆离开了六番队。
　　“你是故意支开她的吧，浮竹队长，你到底要干什么？”白哉终于发问了，语气里透着少许的不满。
　　“啊，白哉，你这语气怎么也听不出是在对前辈说话啊。”
　　“……”白哉的眉头皱的更加的紧了，他没有说话。
　　“你说你也不是不聪明的人。怎么总是放不下那个架子呢？之前好不容易劝服露琪亚回家，你又跑出来了。”浮竹半开玩笑地说道。
　　“前辈要说的就是这件事吗？”白哉摆出一副完全和自己不相干的冷漠态度。
　　“当然不是。”没想到浮竹来了个全盘否认。“我要说的是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府？难道你没听到瀞灵廷的每个角落都有人在议论堂堂朽木当家，六番队队长住队舍这件事吗？”
　　“住在哪里是我的选择。我没听见就更加无所谓了。何况，最近队务繁忙，留在队里要更加方便一些。”白哉解释道。
　　“呀咧呀咧，还真是会给自己找理由。”浮竹一脸无奈的说道，心里想这顽固不化的万年冰山，看来单凭自己的说教已经是不管用了。
　　“前辈还有别的事吗？倘若没有，我要开始办公了，请前辈回队吧。”白哉显然已是千个万个不耐烦了，准备假借公务之名送客了。不料浮竹并没有就此结束的打算。
　　“你有没有想过露琪亚的想法。白哉。”浮竹说话的语气突然变得正式起来。
　　白哉依旧是没有说话。
　　“她今天假借去队里然后又跑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没有好好想一想吗？”浮竹将问题进一步明了化。“你把她自己一人仍在你那个硕大的朽木府，自己在队上半个月都不回去。她会怎么想？这和当时的初衷不一样吧。这和当时你在府上，她在队舍有什么区别啊？”
　　“当时的初衷本来就是要她恢复休养，因为府上的灵子浓度高。”白哉平平的反驳道。
　　“不错，当时的初衷的确有一点是出于这个原因的。可是单单仅凭这一点的话，我还不打算就此让露琪亚回去，让她休假呢。”浮竹说道。“白哉，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是不想回府因为你不想看见她，还是你怕她会看见你所以你不回去的？”
　　“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以不回答吗？”白哉想就此结束话题。
　　“你们就这么怕互相面对吗？”浮竹见白哉仍然不为之所动，显得有些着急了。“她不是绯真！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儿，她需要亲人的关爱。她失去了她那个亲人姐姐，而你是她哥哥。她现在唯一的亲人。只有你能给她别人所不能及的亲情，这也是绯真的愿望吧。可是你总是在回避什么？有什么不敢面对的？”浮竹本没想把‘绯真’拿出来说事，但是见到如此无动于衷的白哉，他一激动还是说了。
　　白哉不知道如何回应。
　　“那么，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她的感受。”浮竹稍稍恢复了平静。
　　白哉无语，也无力反驳，因为浮竹所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是深深说到了他的内心，句句在理。他想他的确不能抗拒，因为一旦他拒绝给予露琪亚关爱，那么他就违背了绯真的遗愿。他沉思着。
　　“队长！”远远听见仙太郎的声音，然后看见他和露琪亚一前一后两个身影朝着办公室小跑着过来。
　　“啊~朽木队长好！”见到屋里不光浮竹一人，仙太郎连忙鞠躬向白哉行礼。
　　“动作还真是快啊。”浮竹说道，恢复了平日里那温和的语调。
　　“是啊，听露琪亚说队长有事找我，所以我就用最快的速度过来了，要不是和清音争执了片刻本应能更早过来的。”仙太郎略带得意的口气说道。“啊，队长，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啊，哈哈，其实没什么事。那，白哉，我先回去了。”浮竹笑着说道。
　　“哦列？”一脸惊讶的仙太郎顿时不止如何是好。“这是怎么回事啊？露琪亚？”
　　没比仙太郎好哪儿去，露琪亚此时也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好了，仙太郎，走吧。”浮竹吩咐道，然后退出了白哉的办公室。
　　此刻，屋子里只有白哉和露琪亚两个人。露琪亚还在纳闷浮竹队长到底是在干嘛。
　　“如果我不回府，你是不是打算每天都来这里沏茶了？”白哉的问话突然吓了还在愣神的露琪亚。
　　“这个，嗯，反正露琪亚在家也无事可做。好久都没有给兄长大人斟过茶了。”露琪亚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你会每天都过来？”白哉反问道。
　　露琪亚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你的灵力恢复的怎么样了？”白哉问道。
　　“还没有完全恢复。”露琪亚只能照实回答。
　　“所以你不能出府。”白哉再次以命令的口吻对她说。
　　“是。”露琪亚虽然很想反驳，可是面对白哉，她只能顺从答应。
　　“时间不早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然后一起回去吧。”白哉说道。
　　“哎？”露琪亚惊讶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白哉，确定自己没有幻听。
　　“多好的茶还是在家喝起来比较适口。”白哉加了这么一句。
　　露琪亚确定她不是在做梦，也没有在幻听。他，兄长大人准备回府了，而且还是和她一起。顿时，她满心欢喜。或许是之前白哉的话语太过生硬，她最后那两句话则显得格外柔和。

　　夕阳西下，橘红的晚霞照在他和她的身上，暖暖的。双亟事件之后的伤势恢复了，心灵上的创伤也在慢慢地被抚平。就这样慢慢地被治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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