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玩》Heating

11、第 11 章

　　高考查分当天，郭伟民从上午开始，就一直神经质地给林之竹发短信，像是行将就木之人的哀嚎。

　　郭伟民：我完了，这下我是真的完了……
　　郭伟民：你今晚来我家吧，来帮我收尸。

　　竹子：别担心，你爸妈应该对你的分数有心理准备，不至于把你打死。
　　郭伟民：风凉话……风凉话……说什么风凉话……

　　林之竹同情了郭伟民三秒钟，习惯性地点进和Plus的聊天框。

　　竹子：叶老板，今天有点儿事，就不打啦？

　　连着打了这么多天的游戏，林之竹自己都觉得得缓缓，他下午打算出门逛逛，买点吃的回家，看看动漫，然后晚上9点50时准时登录网站查分。
　　Plus没有立刻回复，林之竹换了一身白色卫衣，拿着钥匙和手机就出门了，其实他也没有什么目的地，就是在城里瞎转悠，想想这还是高考之后，他第一次这么悠闲自在地出门闲逛，读高中的时候，好像每天都在赶路，匆匆忙忙地从家里赶到学校，又或是早上匆匆忙忙地从宿舍赶到食堂吃早餐。

　　C城的夏天是无比闷热的，连着几天没有下过雨，林之竹顶着烈日走在路边，走了几分钟就觉得脸颊发烫，吐出的呼吸都是燥热的，他想到以前上国际中学时，学校对面有一家很好吃的冰粉店，冰粉店的生意非常好，老板只在夏天开张，其他时间就歇业休息，居然也赚得盆满钵满。

　　想到这家冰粉店，林之竹也回忆起店里的招牌红糖冰粉那清甜爽口的味道，自高一转学到三中后，他就再也没有去那附近逛逛了。
　　现在闲来无事，林之竹干脆朝最近的地铁站走去，打算去找找看那家冰粉店是否还营业。

　　说起来，从国际学校转学之前，林之竹从来没有坐过地铁或是公交，因为以前家里都是好多辆车换着开，他去哪里都有司机送，不然就直接打车出行，同学之间还会有一个共通的概念——只有穷人才会搭地铁或是公交。
　　后来转去三中，家里所有的豪车都变卖了，林爸换了一辆二手大众代步，林之竹也被迫学着怎么搭乘公共交通，搭乘地铁的次数多了，他反而发现地铁的好处来，其中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堵车，而坐汽车的话，哪怕再名贵的豪车在该堵车的时候，照样也只能堵在路上。

　　国际中学位于C城的南边，是全市出名的贵族学校，有钱才能上几乎成了这个学校的代名词，而每到上下学接送学生的时段，校门口的那段路上更是豪车云集，甚至专门有网络主播蹲守在这里拍摄这些接送小孩的豪车。
　　暑假期间，国际中学的马路上安安静静的，只偶尔有一两辆开过，校园里也没有学生，学校门岗里只有一个坐着打哈欠的年轻安保。

　　林之竹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下，觉得这个学校一点儿没变，还是那种土豪城堡风的建筑，绿化做得很好，花镜里不乏名贵花草，只是在烈日下显得有些蔫耷耷的。

　　门岗里值班的年轻安保看到有人站在门口，站起来望向林之竹，林之竹冲他笑了笑，没说话，径直走了。

　　他想起以前上学时的笑话，班里有同学信誓旦旦，说门口值班的安保大哥也是要看颜值的，年轻帅气的才能在安装了空调的门岗室里值班，工作很轻松，如果你是个胖的、老的或是丑的，那就倒霉了，只能被安排去干搬运桌椅的体力活，或者直接发配边疆（监控室）永远不见天日。
　　该同学最后严肃地得出结论：这是个看脸的世界。

　　但当时林之竹想的是，如果能去监控室上班，真是让人羡慕，坐在门岗值班一点也不幸福，因为领导随时要经过大门，但是领导可不会平白无故往监控室跑。
　　他当时把这个想法和方卫一说，方卫立刻无比赞同，并表示他的思想境界非常前卫，值得他认真学习。

　　因为方卫的梦想就是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目前梦想实现了一半，因为他是富二代，但他爸妈非要他上进，不允许他混吃等死。

　　林之竹穿过马路来到街对面，以前的那家红糖冰粉店居然真的还开着，半秃头的老板坐在门口懒洋洋地吹空调，可能因为正午太热，店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林之竹掀开透明的门帘走进店里。

　　“老板，一碗红糖冰粉。”

　　“好勒。”老板应声，从椅子里站起来走进后厨，不一会儿就端出了一碗用白色瓷碗盛着的冰粉，透明的冰粉上淋着赤褐色的红糖水，上面零零碎碎地撒了一些醪糟，没有乱七八糟的配料，但是就让人很难忘怀的清爽味道。

　　老板把冰粉放到桌上，他盯着林之竹看了一会儿，突然道：“你以前是不是这儿的学生？看着好面熟。”

　　林之竹笑了一下：“我中学在这儿读过。”

　　老板一拍大腿：“我说呢，我就记得你，你以前是不是爱打篮球，打完球一群男生就来这儿吃冰粉，一群半大小子还学大人轮流请客。”

　　林之竹这下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因为老板确实说得没错，以前在中学篮球校队，每次训练完他就和一群队友来这儿吃冰粉，几个男生一起吹牛聊球星吐槽老师，好不热闹。

　　老板继续道：“我对你有印象的，好多来我这儿的客人，小女孩，都知道你，以前你还有个小跟班，你走哪儿他跟到哪儿，个儿挺高的，你们俩都长得高，我印象特别深刻。”

　　林之竹一愣：“小跟班？”

　　“就有点儿瘦，个儿比你还高点。”老板用手比划起来，他手抬到脑袋上，仿佛他口中的那个“小跟班”有两米高，“特别爱看书，你和其他人聊天，他就坐在边上看书，看的全英文的，我开店这么多年了，就见过一个在冰粉店里看外文书的小孩儿。”

　　爱看书……英文……
　　老板这样一说，林之竹马上就回忆起来了：“对的，那是我一起打篮球的队友，他当时好像刚才国外回来没多久。”
　　老板恍然：“哦，原来如此。”

　　中学时代的记忆里，林之竹对于骆嘉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因为他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看英文书籍，不爱讲话，虽然因为个子高被选进了篮球校队，但也只是替补，永远在坐冷板凳，和林之竹这种球队里的主力队员不是一个圈子的。
　　但每次校队训练，骆嘉都还是准时参加，跟着做一些基本的热身动作后，就坐到角落去了，球队里其他人觉得他孤傲，不爱和他玩，只有林之竹会在打比赛缺人的时候，主动邀请骆嘉加入，骆嘉也不会拒绝。

　　训练完，一群关系好的队友就约着去街对面吃冰粉解暑，不知道为什么骆嘉也要跟着来。
　　有队友小声抱怨：“好烦，为什么他也要跟着来，跟他又不熟，他不会看人脸色吗？”
　　立刻就有人附和：“就是，他贴过来，也没人和他讲话。”

　　他们一群人围在一起说话，林之竹站在队友中间，正在把篮球放进球包里，而骆嘉远远地站在另一边，孤零零的，显得格格不入。
　　林之竹看了一眼骆嘉，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刚刚抱怨的队友，低声说：“他要来就来嘛，冰粉店又不是你家开的，再说今天请客哈。”

　　说完，他冲骆嘉喊了一声：“骆嘉，今天吃冰粉我请客，随便点。”
　　还没来得及等骆嘉的回应，其他队友就跳起来，簇拥着林之竹朝冰粉店走去，留下骆嘉一个人远远地缀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