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扬演义》獒獒呆不

5、第四回 张季初石沟救人 四兄弟孟城相会

　　把酒问月明，
　　醉言匆匆行。
　　总是春光好，
　　却把逝水惊！
　　话说时光匆匆，皇子公主如何成长，我们暂且不提，只知晓已过二十载春秋。
　　灵州城属西北边陲小城，莫看城池虽小，可这里却是国家边塞之地，北有外寇，西有强敌，因此成怀宗隋靖派重兵把守，且每隔10年，便指派朝中最具实力的将领来此驻扎，一是保卫边塞，二则不想让某一位将军长久居于边塞，这样对于有功于国家的将领不公平。
　　而今年，恰逢朝中元老张毅该来此地，就前些日子，张毅拖家带口的来到了灵州，与上任边塞将军交过军令后便定居于此了。总共需十年，现如今才刚刚开始。
　　张毅乃是朝中老臣，且早些年间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当初东边国家来犯，张毅领命率领大军，经过整整三年的鏖战，将敌人打退，且让敌国签订了永不敢犯的条约。怀宗封张毅为平东大将军，世袭罔替。
　　张毅唯有一独子，年方二十，名唤张灵，字季初。家中所有人甚是疼爱，张灵也同样懂事听话，从小习武从文，各类文学典故历史文化耳熟能详，张毅所授的一套“润梅化雪枪法”亦是熟记于心且练得境界颇高，有时张毅与之对练，稍有疏忽便败在儿子的枪下。
　　这“润梅化雪枪”虽然名字很是温柔，但是舞将起来，呼呼生风、动作行云流水，甚是好看，但其威力无穷，看似毫无破绽，每出一枪，好似手中的毛笔，轻轻一点看似柔软，实则威猛，人肉若是被点上一点，轻则皮开肉绽，重则直接一个窟窿。
　　张灵每日早间读书，下午练枪。自打来了这灵州城中，他也从未恃着自己的本事欺负旁人，反之平日里闲下来出门总是很热心的帮帮城中生活困难的人。来灵州城没多久，城里的百姓也都知道平东将军的公子是个很善良很热心的人。私下里百姓总议论他的好，而且都很尊敬他。
　　张毅平日里忙于公事，自此也很少管张灵，因为二十年来，他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肯定不会出什么事。张灵也乖巧，只是有一件事让他老爹头疼着急，那便是张灵都二十了，却未娶妻，按常理来说，二十岁的男子，孩子都该有两三岁了。
　　可偏偏张灵自己不着急，张毅每日里要是念叨起来，便是没完没了。要说张灵长得，那是白净小生，身材威武，满面春风，且性格又好。上门说亲的媒婆把他家的门槛都快踏破了，可是张灵自己就是不愿意。张毅也不是那封建的人，他不愿强迫儿子，想着儿子该自己找个两厢情愿的归宿，便一直未催。
　　话说这日，张灵带着身边的卫士想去附近的山中打猎，家里好久没有吃过野味了，他也想今日闲暇，打几只野鹿什么的带回家给父亲母亲换换口味。说着话，一行人便来到了城外的埌山之上。
　　埌山是个很大的山，连绵几千里地，一般人从来不深入埌山，因为早先有人进去后便再没出来过，也就只有一些猎户和猎人在埌山山脚谋生。一是张灵借着自己的一身本事和手中的银枪，胆子大，二是随从手下众多，也没什么大碍。他便放心的去了埌山。
　　这埌山之上丛林很深、杂草很乱，且行至深处山道也险，但野鹿，野狍子也多。张灵想这次多带几只回来分给城中困难的百姓。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便进了埌山。前面的小道边，野兔野鸡挺多，张灵顺手射了几只，随从的人全部装进袋子里。慢慢的往里走，便能听得耳边狼嚎虎啸之声。虽然可怕，但是张灵不怕，因为在这之前，财豺狼虎豹在他眼里，也就是一道菜肴。
　　直至晌午，太阳快要西下，张灵才带着手下从埌山深处往回走，收获是真不少，跟随的马队驮的满满的全是各种野味。张灵很是开心，今日不仅打猎打得开心，而且食物也多，回城可以给百姓们多多的分一分了。
　　峰回路转，一行人走到了石沟，石沟便是有一条石头的沟壕，因此得名，眼看再有五六里地便出了山，张灵忽觉得身后凉风嗖嗖，杀气重重，但仔细一感觉，这杀气好像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张灵正慢慢的搜寻着这股子杀气的来源。远处小道“咵哒哒”奔来一匹快马。张灵定睛一看，马上之人英气风发，一袭蓝袍，胯下一匹白马，甚是好看，相比自己的坐骑，这小红马却是相形见绌了。
　　马上之人不停地催着马儿，白马亦察觉到主人的紧张神情，放开四蹄，拼命的奔跑着。张灵忽然感觉到那股杀气越来越近了，就是奔着眼前这骑马之人。眼看骑马之人并不像坏人，张灵心下一思，此番需救下此人。说话间，他也催马往那股杀气之间赶去。
　　突然，耳边箭响，“嗖”的一声从旁边树林深处射出一支冰冷的羽箭，直楞楞地冲着骑马的人飞去。张灵眼看不对，横起银枪，顺着来箭的地方一挥，飞行中的羽箭被他用银枪打落在地。
　　而此时骑马之人也察觉到了羽箭的来袭，使劲一勒马缰绳，白马一声鸣叫，前蹄抬在空中，便停了下来。而就在此时，林中一声哨响，顺势冲出了七八个人，他们全部身着黑衣，且蒙着脸面，不想让人看出真面目。
　　这七八个人从林中跳出来，将张灵和骑马之人围在了中间。张灵暗叫一声“来得好！”便横起了银枪。这些蒙面人也并不是善茬，手中刀明晃晃的闪着。张灵却并不害怕。他怕的是这些人不来呢。
　　蒙面人也不说话，领头的一位一声令下，七八个人便都冲向了张灵，张灵不慌不忙，也并未让手下的人来帮忙，他兀自左拆右挡，瞬间化解了七八人的合围之势。只见他“手中银枪虎虎生风，银光避日左挑右刺。”霎时间七八个人应接不暇，那领头之人赶忙下命撤退，一时间，所有蒙面人全部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张灵也并未去追，因为他知道埌山之中很容易迷路。打退了蒙面人，那骑白马之人来到张灵面前，深深作了一揖说道：“今日感谢侠士相救，否则我这条命算是交给他们了！”
　　张灵也下了马，向那人回礼说道：“仁兄客气了，我看你也不向坏人，便出手相救，小小事情不足挂齿！”
　　那人微微一笑，看起来神情并没有方才那么紧张了，继续说：“侠士看来小事一桩，可在下的性命至此，在下必定要重谢侠士。我方才所骑之马名唤‘烟照雪花骢’，就赠予侠士，以谢救命之恩，望侠士不要推脱，一定收下。”
　　看来此人赠马之心已定，张灵不收也不行，便同意了，再者张灵也却是喜爱此马。那人也看得出，便做了个顺水人情。
　　反之，张灵便将自己的小红马给了那人，那人还要赶路，需要脚力。那人也欣然接受，两下说定，便骑着小红马走了，没走几步，那人又打马返回了，“方才着急赶路，忘记问侠士姓名，以便我记在心中，日夜感念。”
　　张灵明白，但是他也不愿意别人记他的好，便只告诉他的字，对着那人说道：“在下季初！”说罢两人相互抱拳，便相对离开了，远处只传来一句话“小红马日后定会还你的！”
　　张灵笑了笑，也没在意，便领着手下往城里走去。
　　此事已休，张灵回到城中分发野味这些不表。灵州辖区内有座小城，叫作孟城。孟城是个民风很强悍的地方。当初怀宗因喜得龙子龙女而大赦天下的时候，孟城的人从牢房里出来的就有二三十个，全是因为打架滋事被关进去的，轻则判个一二年，重则判个十年八年的都有。不过大多数都是重判，因为此地人打架，没有下手轻的。
　　孟城这地方，基本人人都会点拳脚，且都不弱，因此，孟城有个习俗，每个月的十五日，都会在城中举办擂台赛，谁要是赢了，奖励五两银子。而孟城的人，每天都勤练拳脚，都想为这五两银子拼一拼。由于人们的拳脚之法参差不齐，且有人有时练得勤，有人有时练得稍松懈一点，所以几乎每月的胜者都是不同的人。
　　但是最近城中不知从哪里来了个奇人，此人生长八尺，看起来很是精壮，身上却无半点肥肉，脸上有些许的胡茬子，但此人很爱干净，穿衣打扮从来都是白净，虽一身黑衣，但无半点污垢。每次打擂之后，立马换身干净的衣服，看起来不像文弱书生，但却有书生的气质。
　　说是奇人，那是因为没人知道此人的姓名，从哪里来，到孟城干什么，且自此人来了孟城之后，这擂主便再也没有易过主，不管城中的人再怎么勤奋练习，等到打擂那天，还是会被他轻而易举的打败。而这人他好似又没有家，自从来到孟城之后，便租了房子住了下来，不走了，每月拿了擂主的奖金之后也不见他怎么花销。
　　话说今日又到了十五，擂台再次开启，一些城里的人都开始跃跃欲试，想要打败这人，奖金似乎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都想打败这人，证明自己的实力。
　　情况依旧不出所料，这人齐刷刷的打败了所有来挑战他的人，主持人连着问了两声，还有人上台挑战吗，台下鸦雀无声，按照惯例，连问三声无人挑战，便把奖金给他了。可当主持人喊第三声的时候，台下有人应声了。“我来试试！”这声音重如洪钟，穿透力极强。
　　人们往台下望去，只见台下有两个人，生面孔，并不是城中之人，其中一人身高九尺，面目黝黑，脸上很干净，没有一丝胡子，看起来和他的面相很不和谐，胳膊及长，都快垂到膝盖，走起路来步子跨出去相当常人的两步。另一人较为瘦小，甚至比常人更瘦弱，看起来病恹恹的，但此人眼睛很是犀利，看人就像能看透你的心底，让人不敢和他对眼超过两秒，看起来很是精干。
　　听声音，肯定是那高个之人发出的，声音未必，只见他一提身形，“腾”的一声稳稳地站在了台上。擂台下的木架子都晃了一晃。
　　台上那奇人定睛一瞧，上来个又黑又大又壮的人，但他心里也并没有怯意，便抬眼问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那人看了看那奇人，打了个哈哈道：“兄弟，如若你打败了我，我兄弟二人都将姓名告诉你。”说完指了指台下病恹恹的瘦子。
　　那奇人也再不搭话，两人同时向前冲去，便战在了一起。只见台上尘土飞扬，身体碰撞声不断，两人身形之快，台下的人都快看不清楚了，全部张着嘴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有人悄悄议论，要是这奇人用现在这手法和我们对打，估计我们连一招都吃不下来。旁边的人都纷纷点头。只有那病恹恹的瘦子托着下巴，看的津津有味。
　　话说两人拆招对招打了有几百个回合，仍然不分胜负。且不说他二位在擂台上你死我活的拼着。张灵今日领了父亲张毅的军令，来孟城视察民情。今日里，他并未带一兵一卒，只身一人来到了孟城。城门口的卫兵都认识他，见他骑着白马到来，纷纷下跪迎接。张灵进城之后，很是奇怪，因为除了城门口的卫兵，进了城后，似乎城中没有一人，静悄悄的。但仔细一听，似乎城中呼喊声，喝彩声不断。
　　于是，张灵便打马往城中赶去，来到城中，便见到城中擂台之上尘土飞扬，两彪形大汉在台上打斗不已，且看得出来，台上两人都是高手。张灵饶有兴趣的坐在马上观看着，同样看的津津有味，而且还勾起了他的兴趣，他也想上台跟这两人比拼比拼，越看越有意思。
　　最终张灵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手痒，从马背上跳起，直接跳到擂台之上，想要参与其中。台上两人感觉有人上了擂台便停了手，互相一推便分开了身形。台下人们看见了张灵，便倒地下拜。前文说过，张灵对百姓很是热心，百姓也都念着他的好。见他上了擂台，自然都纷纷下拜。
　　台上两人不知所措，站也不是跪也不是，便分开后两人动也不动的看着。张灵马上让人们都起来，继续比武，并且告诉大家他也要参与其中。台下的人们自然知道张灵的本事，都说这下有好看的了。可台上两人却不知怎的是好了。
　　于是张灵说话了：“二位兄台，在下适才在台下看二位打斗，都是高手，看得手痒，也想试试，可望二位兄台同意否？”台上两位也都知道这位是平东将军的公子，便回道：“张公子既然想要参与，我二人岂有不让之理，请吧！”因为张灵手持银枪，那两位同样也在武器架选择了自己顺手的兵器，那奇人选了一条长棍，而那黑壮之人拿了一对铜锤，看似有千斤之余。
　　话音刚落，三人也并未再寒暄，便战到了一起。台下的瘦子与开始的神情不一样了，此刻他眉头紧锁，像是为台上的黑脸大汉担心。三人在台上打得昏天黑地，台下的观众看得津津有味。
　　只见，张灵手中银枪左挑油右刺，耍开枪花虎虎生风，毕竟张家“润梅花雪枪法”名不虚传，而那两人也不是简单之人，那奇人耍开棍子密不透风，似乎形成一道滚墙，时而横扫猛击，时而前后翻飞，平常的木棍在他手中耍的犹如游龙一般。而那黑壮大汉手持铜锤，看似笨重无比，而一对铜锤在他手中，却似纸糊的一般，他耍的轻灵，但每次的碰撞，台下的观众也能看见，就算是石头，也能顷刻间砸为齑粉。
　　原本三人各自为战，可看热闹的人们慢慢发现，那奇人和那黑壮汉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合攻张灵，此前的张灵只使出了三成的功力，而此刻的他，明眼人能看的出，已经拿出了六分力来对付二人，战斗酣畅凌琳，台下观众更是眼神迷离，他们却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擂台赛。
　　三人又连续打斗了一个时辰之后，忽然间就此分开了。那奇人和那黑脸大汉气喘吁吁，额头稍有汗珠冒出。张灵面带微笑，在一边立着看着两人。
　　那奇人和那黑脸大汉双双抱拳，对着张灵说道：“我二人今天甘拜下风，今天我二人合力围攻张公子，都拿不下，且张公子屡占上风，我二人应接不暇，是我们败了！”说完此话，台下一阵喝彩惊呼。张灵也故作谦虚：“二位兄台不必客气，以二位的武功，这天底下怕是能超过二位的不出二十余位。”说完，三人互相打个哈哈。台下的瘦子此时也松了口气。
　　此时那黑脸大汉说话了：“按照之前的约定，我输了，便告知我兄弟二人的姓名，我叫作闫严，我那位瘦子兄弟叫作赵飞，他并不会拳脚，但是他的头脑却是聪明的世间少有，我们都是京城人，原本是要去关外寻个营生，路过此地，见有此擂台和这位奇人高手兄弟，便决定上台来打打擂。”
　　那奇人也同样自报家门，他叫作魏立，字子玉。原本是幽州人士，只因在家中时剿了一帮土匪的老窝，后官匪相帮，诬告他杀人，他便逃到了此处，暂无定所，便留了下来。
　　张灵一听，这几位都是有本事的人，且人品又都不错。几个人找了城中最大的饭馆，坐在一起边吃饭边聊，越说越投机。张灵便提议，让他们三人随后都跟自己回到灵州城，先在城中谋一份差事，后续再慢慢安顿。
　　多余的话不表，饭后张灵视察完工作后四人便返回了灵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