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JOJO]乌鸦小姐喜欢动物》找不到火

64、你也曾经梦见过（九）

　　米斯达把克罗丽扛在肩上，他卖力地单手扶着她的腰，一脚把面前的门踹开。糟糕，太卖力了，门框上的合页裂了一段，木门眼看着就要往下掉。对不起啊布加拉提，干脆回头重新装修一遍吧，大家不都是时不时会翻新家具什么的吗？他也会来帮忙好好刷墙的。

　　“哇！！米斯达！！！”身后传来纳兰迦大喊大叫的跳脚声音：“狡猾！！好狡猾！！抱着小姐就跑也太狡猾了吧！！！阿帕基那么重，根本不是我能拖得动的嘛！！！”

　　开玩笑，他一米七九，阿帕基一米八八，如果绿豆扛不动茄子，那番茄也扛不动茄子啊。选择性忽略了纳兰迦的话，像是偷了什么抱枕或者大洋娃娃，米斯达扛着克罗丽就溜之大吉。出了大门就是银色月光映照的石板路，他谨慎地靠着旁边居民楼的墙面前进，在拐角停了下来。小姐依旧睡得很沉，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还在他的肩膀上慢慢地往下滑。太轻了，他把她推回原来的位置，抱紧了她的腰。按理说，扶着屁|股会比较好使力。不过她会生气，所以算了，等她醒了再说。

　　“混蛋米斯达……红色菠萝脑袋……耳朵里塞了杂草。”像是粗俗的码头搬运工一样，纳兰迦一边骂骂咧咧、把骂他的话当作用力搬运的号子使，一边吃力地连扛带拖地把阿帕基背了过来。虽然总算赶了上来，但他记得中间有个小台阶。果然，纳兰迦很快就停了下来，在那边喘了一会儿气，又对他大喊：“米斯达，你也过来帮帮忙嘛！”

　　“哟，你不是做得到嘛纳兰迦。”他抽空往纳兰迦那边看了一眼：“真厉害真厉害，但我可不能过来帮你的忙，要是拖着阿帕基——”

　　米斯达冷静地把枪口怼了出去：“——那我不就不能射击了吗？”

　　回应他的子弹的是别的子弹，空中炸开了六个火星。不对不少，刚好六发。‘性感手|枪’叽叽喳喳地回到他身边，7号和5号爬上他的肩膀，对着他的耳朵吵吵闹闹：

　　“是左轮手|枪，米斯达！”

　　“前面只有一个人！他也用左轮手|枪！”

　　“是瞄准的能力！米斯达！他的子弹会瞄准！瞄准的是克罗丽！”

　　还没说完，7号就开始暴打5号：“不要抢我的话！明明是我先发现的！”

　　“好了好了不要再打了。”他连忙拦住两个小不点，准备把呜呜呜大哭的5号派出去：“和我类似的能力是吧？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今天真是不走运的一天。”

　　“米斯达——！”奋力背着阿帕基艰难前进的纳兰迦还在大喊：“跟我换——！枪的能力的话，我的‘航空史密斯’也能射击，对面和你都只能射六发子弹，我的‘枪’要比你的枪|子|弹多多了——！！”

　　“哈？子弹再多射不准又有什么用啊。”米斯达难得地咋舌一下，顺势一歪头往弹巢里装满子弹：“子弹挡不掉就完蛋了，你还是安心背着阿帕基吧。话说回来，福葛还没到吗？”

　　“他说——”纳兰迦狼狈地把糊到他脖子上的阿帕基的长发拨到一边去。哇，平时有型有款的阿帕基被他乱七八糟地背着，现在看起来有点像是漏气瘫倒的紫色充气跳舞人：“——就差一条街了——呜啊阿帕基的头发好滑好香，现在卡进领子里了根本扣不出来好痒好痒。”

　　……阿帕基醒了他们就死定了，死法可能是因为买太多高级洗发水和高级摩斯而穷死。米斯达转过头去，在的正对面的墙上，是一扇嵌入墙里的紧闭小窗。窗户上贴的不是玻璃，而是镜子。他们老早就收买了这间屋的租客，单独买下了这扇窗户。对着镜面的反光，米斯达一边确认对方的位置，一边拍了拍肩膀上悄无声息的克罗丽。

　　“小姐，不要睡了。”举起枪，他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们还要一起去看电影来着，票我都买好了。那种重映老片的电影票，是不能退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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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帕基站在雾中。

　　他隐约记得，上一秒他还在沙发上坐着，然后眼皮子就越来越沉、越来越沉。不对，他不可以睡着。他想要给自己一下，但显然这不是他的意志力可以控制的，在他唤起足够的力量去对抗这种睡意之前，他已经被一阵钟表的滴答声送入沉眠中。

　　讽刺的是，这可能是他最近睡眠质量最高的时刻。

　　前路朦胧而灰暗，但除了向前，似乎也没有其他路可走。替身叫不出来，但阿帕基并不害怕，甚至心情都不为这种暗示不详的未知雾气所动。就和怕死一样，畏惧危险是一种人与生俱来的本能，但他已经不再拥有这种本能了。既然来了，那就看看是什么鬼东西在等着他吧。这么想着，他向着面前的雾气迈步，笔直地走入了雾中。

　　但走着走着，雾气就开始散开了。很快，眼前就出现了一条长椅。

　　长椅上坐着一个男人。

　　长椅是那种最普通的、丑笨黑铁做的公园长椅。长椅后面的公园他认得，不久前克罗丽还带着他过来散过步。但那个男人，他并不认得。那人褐发蓝眼，有点雀斑，面相很年轻，正往地上撒着从法棍上掰下来的面包屑来喂鸽子，然后又笨拙而狼狈地挥舞着手里的法棍来驱赶要停在他肩头拉屎的鸽子。是敌人吗？看起来似乎是个傻X。阿帕基活动活动手腕，直接走过去，两脚就把人踢到地上。和阿帕基预想的一样，在一地乱飞的白鸽和鸽子毛中，这人哇哇大叫起来，虽然试图抵抗，但一两下就被他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喂。”在差点把人打歇菜前，阿帕基抓着男人的衣领摇了摇：“这是哪儿？你是谁？”

　　男人显然被打得有点懵，他什么都没说，过了几秒才慢慢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晃晃悠悠地递到他面前。

　　照片上有个他认识的人，是克罗丽。虽然是她，但并不是平日里他熟悉的样子。她一头打卷的金色短发，眼睛是透澈浅淡的天蓝。这明显是一张留念用的合影，她看向镜头，身边的人笑得傻乎乎的，肩上披着一件稍微有点小的女式裸色皮夹克。

　　“我是——”男人吞了吞口水，好一会儿才鼻青脸肿地说出话来：“我是杰克，是克罗丽的朋友，照片后面写着我的名字。”

　　阿帕基眯了眯眼睛，但他还是接过照片，同时也随手把男人扔到一边。在男人的咳嗽声中，他翻过照片，发现照片后面的确有几行油性笔写的娟秀小字：‘克罗丽&杰克 创队的第一天星期三于公园摄’。

　　“咳咳咳。”杰克艰难地爬上长椅，坐下来长舒一口气：“眼睛变色、头发变色是能力移植手术带来的副作用。她加入穿越者组织之前，一直是金发蓝眼。”

　　“她最开始是因为我才加入穿越者组织的，也是因为我才带上项圈的。你打了就打了吧，作为队友，我至少欠她这个。”说着，他拍了拍他身边的座位：“坐下吧，我们聊聊。”

　　…………什么？聊什么呢？有什么好聊的呢？阿帕基只是瞟了这个人一眼，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的能力已经没有了，你知道吗？”

　　身后忽然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因为这消息所蕴含的意思，阿帕基本能地回头望去。那个男人坐在长椅上，他正注视着他，看上去平静极了。

　　“她现在留下来，只是因为你们而已。”

　　他恒定而安静地看着他，像是只在讲今天的天气。

　　“但是，最后她都会离开的。”

　　他说。

　　“因为她就是那种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脚步的人。”

　　……………………好吧，行吧，也许是吧，但这和他有关系吗？阿帕基转过头去，继续直直向前走去。前面是雾，这里都是雾，走了一会儿，视野清明了起来，他往没有雾的地方走去，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还是那个公园，还是那个长椅，但长椅上的人已经变了模样，一个鸦黑卷发的女人坐在那里，她抬起头，向他露出一双黑曜石一样清透瑰丽的黑眼睛。

　　“阿帕基。”她对他说话，跟他打招呼，喊他的名字：“你在那里做什么？过来陪我聊聊天吧。”

　　“……”阿帕基停在那里，他停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冷静地说：“……你不是克罗丽吧？”

　　“？我是克罗丽啊。”‘克罗丽’歪了歪头，随着‘她’的动作，‘她’小巧耳垂上垂落的红桃耳坠像黑暗中的火星一样扎眼地晃来晃去：“只不过不是那个真实存在、能跑能跳的克罗丽而已。”

　　“……”像是被人反复捉弄，阿帕基不由得愈发烦躁起来，他厌恶地咋了咋舌：“那为什么你在这里？”

　　“…………”‘她’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才慢慢微笑起来：“也许你应该问问你自己。”

　　像是被谁变成了烛台，他觉得心里满是焦躁、警戒、丧气和一种不清不楚的暧昧怒气，情绪火舌一样地燎烧在他的胸腔里。因为那种怒火，阿帕基险恶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要离开。但是和刚才一样，走了一圈，他又回到了一样的位置。‘克罗丽’还坐在那里，‘她’还在微笑，用‘她’那双猫一样的眼睛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像是他在表演什么新奇的节目，十分值得收看似的。‘她’总是这样，一副比别人都聪明好几倍的样子，随便看看别人，就好像看透了别人。明明脑子不好使，什么都没搞明白。

　　“……”阿帕基实在没忍住，找茬一样地骂了‘她’一句：“看什么看。”

　　“看你啊。”‘她’相当理直气壮地回答，理所应当似地扶着下巴继续看他：“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在自己身上找不到走出迷雾的答案，那答案当然就在我身上。那我自然就得看着你，看你什么时候过来找我搭话。加油啊，你不跟我说话，谜题是没办法解出来的。”

　　“……”像是被人抓住了痛脚，火上心头，阿帕基眯起眼睛：“……你觉得你比我聪明吗？”

　　“……”这下‘克罗丽’的表情甚至变得微妙起来了，‘她’用词非常礼貌，口吻却软和和善地几乎像是在哄小孩子：“你当然最聪明了。”

　　“不过，虽然你很聪明，但我们也得赶赶时间。”似乎是坐久了，‘她’开始活动自己的手脚。没等他回答，‘她’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样吧，我还欠乔鲁诺一个故事的结尾。作为给你指路的回报，你可以把这个结尾转告给他吗？”

　　“通过地球的坐标，不断夺取其他地球资源的穿越者星球，很快就遇到了新的问题。人们不再相信他人，排除异己、弱肉强食、互相折磨、欺辱霸凌，都成为了生活里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只要是没有好处，任何人都能轻易地背叛朋友或者家人，出卖身边任何一个人。哪怕资源非常充足，犯罪率也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无意义的恶意竞争最终拖慢了社会的整体发展。因此，为了星球的发展，穿越者组织最终做了一个决定：他们借用了一个超能力者的能力，让所有人忘记了包括流浪地球计划在内的所有往事。”

　　“当然，这也是很多很多年以后，组织用来抹去我名字的能力。”

　　“忘记一切的同时，借用其他地球的资源，穿越者组织制作了虚假的太阳系。于是，一夜之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人们又回到了生活在太阳系里的美好生活中。这生活非常平凡、有些无知、有些自欺欺人，可是也有自己的温暖和快乐。就这样，建立在他人的不幸和悲伤上，穿越者星球的故事，从太阳系开始，又结束在了‘太阳系’里。”

　　“细想起来，很久以前，人类中有些流浪的古老氏族有食尸的习俗（necrophagie）。对他们来说，死人并无人格，只是完成某项活动的工具，通过利用死人来获得利益则是一种再合理不过的社会化行为。听说意大利大部分人都是天主教教|徒，那么，就用《旧约》的一句话来结束这个故事吧。”

　　“‘这太阳底下，从来就没有过新鲜事（There is no new thing under the sun）。’”

　　说完，‘她’抬起头，十分平和地看向阿帕基：“……就这样，可以帮我传个话吗？”

　　“……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到了这个时候，阿帕基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虽然并没有为难人的想法，他还是贯彻了自己的风格：“我不喜欢那个小子，我一个字都不想跟他多说，你难道不知道吗？”

　　似乎是想到了他会这么说，‘克罗丽’居然笑起来了，‘她’甚至对他眨眨眼睛：“我知道。”

　　接着，‘她’轻轻挥了挥手，另一边的迷雾像是被风吹开似地散去，让出一条灰蒙蒙的路。

　　“去吧。”‘她’对他说：“她在那里。”

　　最后看了‘她’一眼，阿帕基头也不回地、向着那条灰蒙蒙的路跑去。道路也许灰暗，但是幸好，他并不害怕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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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咕咕咕咕咕
2、习俗那边参考了《忧郁的热带》
下次更新是在8月30号~
哇，这个月也快到末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