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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   「什麼?吸血呀!」女人咬牙切齒地怒吼,「不過是在這間破醫院待了十幾天就要收我兩百六十萬?」她一副見鬼地盯著手上的帳單。
      甜甜眨著漂亮的大眼睛,歪著頭,一臉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無辜樣子。「大哥說姐姐住的是最高級的總統病房,一天要二十萬。」
      「二十萬!坑人呀!」斷了一條腿的女人差點沒從床上跳起來。
      甜甜環抱著一袋牛皮紙袋,腦子浮出著大哥交代她的話,大哥說,如果當姐姐很生氣的時候就要把這一袋東西交給她,甜甜疑惑地想著。她還記得當時大哥的眼神怪怪的,就像Discovery裡面餓了很久在浮冰上等海豹的北極熊。
      「媽的,住五星級大飯店也沒這麼貴,這裡馬桶是鑲金還是鑲鑽?姓應的你居然不顧同學情誼,只不過斷了一條腿,而且還是為了保護你的寶貝妹妹從二樓摔下來!王八蛋,有沒有良心呀!兩百六十萬!我賺十輩子都還不出來!奸人!虧你當了這家醫院的院長,還這麼有錢,連你的貧窮同學也要坑!」女人越罵越氣,撕爛了那張貴到嚇死人的帳單,揚手來個天女散花。「你這個豬頭殺千刀的應、天、斌!」
      怎麼樣才算很生氣呢?
      當她吼出我名字的時候。
      大哥是這樣回答的。
      這樣就是很生氣,甜甜暗自點點頭,趕緊把牛皮紙袋遞給女人。
      「這又是什麼?」她抽出裡面的厚厚文件,邊看嘴角還不時抽蓄著,不敢置信那個姓應的傢伙居然會沒良心到這種地步。
      「甜甜,」女人忽然抬起頭來,那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很陰險。「你那個又酷又有錢的大哥人現在在哪裡?」
      「院長室。」甜甜歪著頭想,其實大哥很窮的。
      「很好,」掀開被子,女人扭動著身體下床,順手抄起放在床頭旁必備的水果刀。「你完了,應天斌!我非把你剁成十八塊不可!」
      只見女人拖著打著石膏的左腳一跛一跛地跑出病房,殺氣騰騰地往院長室殺去,嘴裡還不忘詛咒著。
      看著她如同一陣旋風般衝出去,甜甜眨眨眼,然後格格地笑了起來。
      ++++ ++++ ++++
      「應天斌!」憑藉著一股無人能敵的殺氣,女人怒氣衝衝地飆進院長室,「你說!這是什麼?」她把牛皮紙袋摔在董事長桌上。
      正在辦公的男人鎮定地放下手邊的公務,瞥了一眼桌上的紙袋冷冷地開口:「合約。」
      女人瞪大了眼,「屁啦!還合約咧!」,她像個瘋子般拿著上面還黏著幾百年前蘋果皮的水果刀揮舞著,「這叫賣身契、賣身契!你懂不懂呀!還有!你不覺得對一個老同學所求二百六十萬的醫藥費是敲詐嗎?」
      嗚……她女人怎麼這麼倒楣呀!認識了應天斌真是她一生的不幸呀!
      醫學院同窗七年的那段日子可說是水深火熱,應天斌簡直把她當女僕看待,不僅要料理三餐、做家事,還要幫他做報告、查資料,有事情還必須隨傳隨到,做這麼多,她連聲謝謝都沒聽過,這些她都認了,誰叫應天斌是替她出七年學費的恩人呢?
      好不容易醫學院畢業卻找不到工作,開玩笑,現在經濟不景氣,就連在一間離島醫院當一個小小小醫師還得打通各個管道,前前後後要進獻一百五十萬!媽呀!她窮到口袋沒三毛錢,哪來那麼多閑錢關說!這樣前後折騰了一年,又被房東趕出來,當她萬念俱灰準備去睡垃圾堆的時候,有人伸出那溫暖的雙手幫了她一個大忙。
      他,應天斌,用那如天神般難得的溫柔嗓音說:住我家,當我妹妹全天候的專屬醫生。
      就如同乾渴的旅人遇到綠洲般,女人差點沒留下感激涕零的眼淚,二話不說馬上就答應了。
      沒想到,這才是日後夢魘的開始。
      什麼專屬醫師!簡直是廉價的台傭嘛!
      除了照顧甜甜外,她還得身兼管家、女傭、煮飯婆,打理應家兩兄妹的日常生活。早上五點叫應大爺起床,然後準備早餐,準七點揮手送走瘟神後,接著必須叫醒甜甜打點一切送她去上學。
      應天葳,小名甜甜,今年二十,對於吸收知識方面則是沒有任何障礙,可是心靈卻停留在八歲左右,有心臟方面的毛病。喜歡穿粉紅色蕾絲洋裝,頭上打著兩個大大的蝴蝶結,手中抱著應天斌送她的兔子娃娃,碰到人第一個反應就是露出一個純真的笑容,然後滿嘴哥哥、姐姐的亂叫,通常在這時候必須給她一顆她最愛的牛奶糖才能使她那種「人來瘋」的個性靜下來。
      由於小時後接受特別教育,所以遲了兩年上大學,今年才正式成為新鮮人,而她的任務就是全天照顧這個如小孩般的甜甜。當她真正了解這個任務的性質以後不禁悲嘆,想當年她也是醫學院第一名畢業的學生,如今居然淪落成一名安親班保母,不過她倒是很喜歡如天使般純潔可愛的甜甜,所以這份工作倒也勝任愉快。
      五點甜甜上完課後,安安全全的把她接回家。七點,應天斌到家,八點開飯,九點好不容易哄甜甜上床睡覺,之後還得洗碗洗衣放洗澡水,一直忙忙忙忙忙到十二點,煮完宵夜給應天斌享用後,才能好好回到她自己的房間睡覺。
      隔天一樣,準時五點起床。
      媽呀!這是什麼生活!簡直是家庭主婦的寫照嘛!
      她是一個醫生!不是台傭!這已經嚴重威脅到她身為醫生的尊嚴!
      不過每個月看到戶頭裡面的五萬元進帳讓她硬生生把牢騷吞回肚子裡,畢竟這年頭工作不好找,應天斌肯請她就算不錯了。
      為了那五萬元,她可是盡責的保護到甜甜不受同材欺負而被那些不良大學生從二樓推下去,天可憐見她還為此斷了一條腿。
      沒有感謝她就算了,居然敢向她漫天所求醫藥費!
      女人瞪著沒有表情的應天斌,她嘴角隱隱抽蓄著。
      嘖嘖!兩百六十萬呀!可不是兩百六十元!
      「喂!告訴你,我可不是自願要住在總統病房的!要我付錢是絕對不可能的!」女人睜圓了杏眼,挑高眉毛,仰著下巴,試著讓自己看起來像吃完麵不付錢的小流氓。
      「醫院爆滿沒有房間,只好讓你住那邊。」醫院生意興隆,最近傷亡事件特別多。
      女人忍住想吐血的衝動,試著和他講道理:「你可以隨便把我丟在三人房那種健保付費的病房,不然睡臨時病床也可以,沒有必要讓我住那麼高級的房間。」
      「住都住了。」言下之意就是強迫中獎,一定要付錢就是了。
      媽的!應天斌!算你狠!「就算是總統病房,一個晚上二十萬也太貴了吧!」
      「普通總統病房也滿了,妳住的那種是最高級的。」應天斌沒有溫度地回答。
      說是最高級的總統病房一點也不為過,裝潢擺飾一點也不輸大飯店,主要醫療設備例如:EKG(心電圖)、EEG(腦波圖)、EMG(肌電圖)等等是一應聚全,為了因應大人物繁忙的公務,病房內還有視訊系統、個人電腦,全天候三位醫生五位護士伺候著,要什麼有什麼,簡直是來度假。
      可是,她只不是斷了一條腿、一條腿而已,又不是病危,需要住到那種一晚二十萬的最高級總統病房嗎?
      「付不出錢就簽合約,」應天斌推了推鼻樑上的金框眼鏡,從牛皮紙袋抽出一疊紙,上面放著一隻鋼筆,「看完合約簽這裡,」他翻到最後一頁指著上面的一個簽名處。
      女人一手撐著著桌子穩住只靠一隻腿站立的身子,另一手握緊水果刀,克制自己不要揮過去,臉上還裝出僵硬的笑臉。
      「我說應天斌呀!你我同窗七年,相煎何太急?今天你當了院長飛黃騰達就睜一隻眼閉一眼不要算我房錢了,你說好不好呀?」
      「不好,公事公辦。」頓了一下,從頭到尾冷靜無比的他終於露出一絲疑惑問:「誰告訴你我當了院長的?」
      「大家都這麼說呀!」還想否認呀!
      應天斌嘲諷道:「歐陽企業的醫院院長你覺得會給姓應的當嗎?」
      「不會。」家族企業父傳子,子傳孫,怎麼也輪不到外人來接手。
      「那就是了。」
      「可是你怎麼會坐在院長室裡?」
      「歐陽雪心血來潮去度假,我是代理的。」歐陽雪是這家醫院的院長,歐陽企業第四代唯一繼承者,也是應天斌和女人醫學院七年的同學。
      那個任性的女人,女人嘀咕著,不屑的撇撇嘴。「就算她去度假,醫院的事務是交給副院長管理,怎麼可能輪到你。」
      「拜託我是因為她看副院長不順眼。」
      任性的理由。
      反正這醫院是歐陽老爺子送歐陽雪的畢業禮物,在這裡歐陽雪就像天神一樣,她最大。畢業後,招攬所有同學到新醫院工作,所以這家醫院的醫生絕大部分女人都認識,也因為自學生時代就和歐陽雪這個任性千金大小姐不合,所以她才決定自己找工作。
      住到她的醫院已經是破例了,如今欠下大筆醫藥費也不是她願意的,為什麼還不出錢來就要強迫她簽下賣身契在醫院工作還債?
      還兩年?一天她都受不了了!誰知道她會被死對頭歐陽雪欺負成什麼德行呀!
      要她在歐陽雪底下做事?門都沒有。
      「合約。」
      「不簽。」死都不簽。
      「你知道我簽下去會怎麼樣嗎?」她拿著水果刀指著那份惹人厭的合約,一跛一跛退離幾步,好像上面有什麼病毒似的。「等那個千金大小姐回來我就會被折磨死好不好!」
      應天斌連眉毛都沒皺一下,顯然不當一回事。
      「你不顧同學情誼就算了,那甜甜怎麼辦?」
      「我本來打算請另外的看護。」
      女人什麼都沒聽到,只注意到「另外的」三個字。
      她心想,這個另外的女人是不是也要住進應家當看護房客?像她一樣除了照顧甜甜以外,還得做台傭嗎?還得每天幫應天斌準備他喜歡的熱可可宵夜嗎?還得每天早上幫應天斌打領帶嗎?還得站在門口像個新婚妻子一樣傻傻的揮手道再見嗎?
      她絕對不准!
      也沒細想自己異樣的情緒,只是光是想到有別的女人接手她的位子,一股不明的怒氣就從心裡冒出來。
      「不過,」注意到女人一臉惡狠狠想殺人的模樣,應天斌推了推眼鏡,垂下眼眸。「我決定讓甜甜休學到醫院接受治療,也比較能就近照顧。」
      「什麼?休學?」她一跛一跛的上前幾步,揪著應天斌的白袍領子大吼,亮晃晃的水果刀就在他脖子處擱著。「你不能!」
      「我是她的監護人,有權這麼做。」應家父母在前年因為車禍去世,由於甜甜是禁置產人,所以監護人理所當然變成她的哥哥。
      「甜甜很喜歡學校,這樣她會很傷心的。」
      「有那種會推人下樓的同學我不放心。」應天斌語氣又降了幾度。
      「可是……」也有很好的同學呀!
      「這事情就這麼決定了,其他事情回家再說。」他霸道的下了結論,拔開領子上的手拿走危險的水果刀,然後塞入鋼筆。「還債,簽合約。」
      「我不簽。」
      「妳非得簽不可。」
      女人大吼:「不簽就是不簽!」
      「簽!」應天斌那兩潭深邃的眸子鎖住女人,直直地像是想看進她的心湖。
      她一震,咬著下唇,負氣把鋼筆往桌上一丟,扭頭一拐一拐地往外走。
      應天斌這個大笨蛋,幹麻非得要她進歐陽雪的醫院工作!
      她不簽就是不簽!
      ++++ ++++ ++++
      繳交志卡的學生們大排長龍,卻有人蹲在一旁顯得特別突兀,那是一個又瘦又小又黑又平凡的女孩子。
      「老天爺呀!為什麼要讓我的分數能上T大醫科!」一個女孩愁眉苦臉地對著空白志願卡唉嘆,渾然沒注意到她的話換來四方有好奇有怨怒的視線。
      如果她的分數沒有那麼高,或許就可以狠下心來填有財團願意贊助的爛學校,山地孤兒院出身的女孩根本沒有背景也沒有財力,可是偏偏讓她考出了一個閃亮的成績。
      嗚……大學學費這麼貴她怎麼付得起?
      在理想與現實中掙扎的痛苦讓女孩的臉扭曲得嚴重。
      她拿著2B鉛筆的手不斷顫抖著,現實的生活讓她知道她必須放棄當醫生的夢想,記得電話中的財團代表說,只要選擇了財團企業的私立B大外文系,大學一切花費由財團完全支付。
      一咬牙,決定狠下心畫卡。
      忽然,一道黑影擋住了她的光線,女孩猛抬起頭來。
      模糊灰暗的身子在背後亮眼的光線反襯下顯得特別巨大,她看不見巨人的臉,只是好像聽到一股低沉好聽的聲音從遙遠的彼端傳來──
      「我幫妳出學費。」
      ++++ ++++ ++++
      女孩跟著男人走,偷偷地瞧著這個陌生人。
      她是個山地孩子,或許沒見過太多世面,可是她敢打賭,十個會有九個說這個男人好看,而剩下那個人是瞎子。
      如希臘雕像般完美的臉龐,深邃的眼睛,兩道劍眉襯出這男人的英氣,微微抿著的性感嘴唇透露出他是個不茍言笑的人。他很高,也很壯,穿著polo衫,理著小平頭,散發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氣,可是意外的,女孩在他身上找到一股忍不住想靠上去的安全感,或許是那副金框眼鏡讓他看起來有點氣質。
      「到了。」男人在一棟公寓前面停下腳步,而女孩疑惑地看著公寓,然後再疑惑地看向男人。
      察覺了女孩子的視線,男人回以對看,他平穩的開口,聲音如同香醇的葡萄酒般醉人。「我叫應文斌,台南人上台北讀書,家裡有雙親和一個妹妹,他們人都在國外。因為需要一個人幫我全天候打理家務,所以想請妳幫忙,而我願意幫你支付大學的費用,吃住算我,每個月另外給你打理家務五千元零用金。」
      女孩喔了一聲,沒說什麼。
      男人似乎也在等待女孩說些什麼而靜靜的站在那裡。
      好一會兒,他才淡淡地開口:「妳沒有什麼問題想問我嗎?」
      女孩搔搔頭,咧嘴笑了。「沒有。」
      沒有?「妳不怕我騙妳嗎?或許我是賣淫集團的人,也或者是金光黨,搞不好也是劫財劫色的變態。」男人就事論事分析道。
      女孩像個鄉巴佬瞪大了眼,晶亮的眼珠子抹上了一層戒備恐懼,顯然她剛剛完全沒想那麼多。
      「如果你相信我就跟我走吧。」男人推推眼鏡,垂下眼眸,邁開腳步朝公寓走去。
      如預期中,他沒聽到腳步聲。
      而女孩只是呆呆地望著男人走近公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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