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时辰的恋人》左伊泠

6、华儿，回来

　　尽管那个人再没有出现过，舜华在秦国的日子依旧得过下去，她在一直等着他。
　　舜华有时候会怀疑，他的出现，到底是不是一场梦？守着秘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小政自己。
　　小政与他，真的是一个人吗？他们俩，相差得太大。
　　这个念头一出，连舜华都大吃一惊，她的心乱了，似乎不是为了小政，是为了他。

　　新年第一天，王后给小政和舜华都做了新衣裳让他们穿上，宫里充满了喜庆的氛围，更是下了新年第一场雪。俗语说“瑞雪兆丰年”，大家都说明年是个丰收年。两位太后也是接待了王室的各位王孙公子与公主，奖赏了许多东西。秦国王室有两位太后，一位是华阳太后，是秦王子楚的养母，扶植他上位成为秦王；一位是夏太后，身份低微，却是子楚的亲生母亲，所以也做了太后。但夏太后一向软弱不敢说话，知道秦王的地位全是华阳太后给的，宫中的事务概不插手，都交给华阳太后处理。
　　华阳太后向来阴晴不定，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小政和舜华都不怎么喜欢她。舜华看到华阳太后，更是想到了在赵国的外祖母，她的外祖母，是万分严厉的赵国太后，不禁打了个寒颤。小政看出了她的害怕，便和华阳太后告辞，拉着她去了夏太后那里。夏太后始终是亲近的，舜华一见到夏太后就凑上去，同时露出了笑容。夏太后拉着她的手，不住地夸赞舜华，突然想到了新年的赏赐，连忙让人拿上来。
　　正好此时成峤拜完华阳太后也来拜夏太后，他和小政一样，也穿了身新衣服。见夏太后给了舜华赏赐，不住地抱怨着：“祖母偏心，孙儿都还没有赏赐呢。”
　　“往后稍稍，我先来的，都还没有呢。”小政斜着眼睛说。
　　夏太后知道他们淘气，忍不住笑起来，“都有，都有，你们当哥哥的得让着妹妹。”
　　“祖母，成峤比我小几个月呢呢。”舜华说。
　　“我不管，舜华，你就得叫我哥哥。”成峤气呼呼地说，众人又笑起来。
　　“当哥哥都没个哥哥的样子，成天欺负舜华。”夏太后说。
　　成峤拿了赏赐，又冲上来看别人拿了什么。舜华拿的是一串金镶白玉项链，夏太后亲自将它戴在舜华脖子上，又止不住夸赞道：“真好看”。他和小政拿的一样，都是青玉圆雕的应龙玉佩，又抱怨了起来，“怎么和兄长拿的一样？我还想要点新鲜玩意呢。”
　　“你们是兄弟，自然是佩戴一样的玉佩。”夏太后让他们也凑上来，亲自给他们戴上了玉佩。“如此便好了。”
　　三个孩子在殿里坐不住，特别是成峤和小政，看着外面，做的席子都蹭出很远。
　　“祖母，你就让子政和成峤去玩吧，看他们急成那样，怪好玩的。”舜华笑着说。
　　太后望了望窗外，外面正下着雪，默默一笑，知道他们是想出去玩雪了，“去吧，早点回来。”
　　成峤和小政听到太后的话，疯了一般冲出去。太后又是一笑，自从小政和舜华来了之后，和成峤闹腾，自己的宫里也热闹起来了。
　　舜华见他们俩跑得飞快，一下子就没有影了，连忙也追了出去。
　　“你们两个，等等我啊！”舜华跑到外面，成峤和小政已经开始捏起了雪球，贴身的太子侍卫魏之仪跟在旁边，看着他们俩一直笑。
　　成峤手速飞快，立马捏了一个雪球，直接就朝着小政脸上丢来。小政不甘示弱，身子一侧就躲过了他的雪球，自己也趁机将手中的雪球丢出去，被成峤躲开了。谁知，成峤另一个雪球已经捏好，在他收招的时候，正好砸在他的手臂上。
　　“之仪，快，帮我丢雪球！”小政一边喊着外援，一边手上功夫也没停下来。两人你来我往，不停地丢着雪球攻击对方，一下分不出胜负来。
　　舜华笑得直不起腰，“哪有你这样的？打不过就叫魏哥哥？魏哥哥一来，武功高强，这不是欺负人？”正笑着，一个雪球飞过来，正好砸在舜华鼻子上，脸上被丢了一脸雪，舜华擦了把脸，正好撞上了小政的目光。
　　“是你？”舜华生气地问。
　　“不是，我是打成峤……误伤……”小政正想解释，成峤的雪球没给他机会，也是糊了他一脸。
　　“兄长，和我打雪仗得认真啊！”成峤张狂地笑着。舜华也笑了起来，捡起一把雪，飞速捏了个雪球，往小政那里丢去。小政正想对付成峤，突然背后有人被人一击，砸到了头发上，顿时头上沾满了雪花。
　　“舜华，你……”不等小政说完，舜华和成峤的雪球立马又飞了过来。小政见他们俩结盟了，只能慌张地躲着，一边叫着魏之仪，魏之仪却只是笑，并没有帮他们的忙。
　　终于两人配合将小政逼到了角落，成峤直接按住小政，将他压在地上动弹不得。“舜华，快来，快来，我抓住他了！”成峤兴奋地大叫，小政还想挣扎，舜华已经跑过来了，一把将雪球从小政衣后脖颈处塞进去，小政后背顿时感到一阵冰冷，冻得哆哆嗦嗦的。
　　“好了，别闹了，太子都投降了。”魏之仪笑着走上前，阻止他俩继续欺负小政。
　　“谁投降了？怕你们？再来啊……”被舜华和成峤瞪了一眼，也不说话了。“行了，真是输给你们了。”小政拍拍身上的雪爬起来，还是一直在发抖。后来又去秦王和王后那里走动了一会，没及时换衣服，小政觉得身子沉重，浑身发冷，果不然第二天就着凉发烧了。
　　舜华听说小政发烧了，知道是昨天自己玩得太过火了，心里很后悔，急忙跑到东宫看他。却看他躺在床上，头上敷着帕子，抱着竹简睡着了。舜华担心地摸了摸他的头，果然是滚烫的。
　　“子政，子政……”舜华唤着他的名字，一直未醒，她生怕他出什么事，就要跑去叫太医之时，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华儿，回来。”
　　舜华心里咯噔一下，心跳加速，这个声音充满了威严，不是小政平常的语气。她缓缓转过身来，他已经起身靠在床上，额头上敷着的帕子掉在一旁。
　　依旧是小政，眼神却变了。这个眼神，她认识，是独属于那个人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