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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一次骑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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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于马车内醒来以后,命令人加快搜捕张良,始终没有下落,便回到了咸阳。
那个摔下悬崖做梦的老妇人的儿女,由卢生多番搜索,也到了咸阳。据他们所言,母亲变得很奇怪,甚至还想去跳崖,似乎真的见到了父亲,还拿出父亲送的东西给他们看。
他们的说法证实了嬴政的猜想,冥冥之中,或许有一股力量,真的能回到过去。这不是妄想。
嬴政做了两手准备,寻找仙药与回到过去同时进行,华儿,已经有了复活的希望。
不,应该说,他势在必得。
皇帝回朝,殿下跪满了群臣,不敢抬头面圣,嬴政下了旨意平身,他们才战战巍巍地站了起来。
君临天下,威震四海,早已经不是当初什么都没有的空架子大王了,受尽监视与压制。既然关于大秦和天下,我已经什么都做到了。就算背上骂名,我也非为你做到这件事不可。
我不信,没有我做不到的事。
下完朝,上林苑的马工来向皇帝禀告,“陛下最爱的两匹汗血宝马死了。”
嬴政大惊,三十年了,他知道它们已经到时候了,最古怪的是,怎么会突然一起死亡了呢?
这两匹汗血宝马,是他刚成为秦王的时候,送给舜华的,两人一起将他们养大,后来也一起骑着它们,跑遍了上林苑。
本还想带她去更远的地方,可是终究不能如愿。
“昨日因为找不着陛下才没有禀告,母马早已是不好,谁知公马不吃不喝也一起去了。”马工低着头说。
嬴政让马工带他至上林苑,两匹汗血宝马的尸体笔直地躺在马厩中,嬴政蹲下身摸了摸他们的头,心中涌上一阵悲痛,至爱死亡,或许就应该如此,无法独活。可他不能如此,他只能带着她的一生走下去,即使这条路无比艰难,到处都是伤人的暗箭。这也是约定的一部分。
小政,现在已经当上了大王吧,开始面对这个黑暗的世界。吕不韦害死父王,是他真正成长的开始。
“当时她是怎么学会骑马的呢?”
嬴政让人妥善安葬了这两匹汗血宝马,随后让人牵来他常骑的纤离宝马,一跃上马,似乎又回到三十年前的起点,那个笨拙的女孩,连缰绳都拉不好,从马上摔下了下来。想到华儿,他的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无论过去多少年,华儿,都是心里最柔软的部分。可是,当年的自己,还没有懂事。
秦王政元年,小政十三岁。
小华想着小政上次说要教自己骑马,吃过午饭便守在六英宫外,等着他将书读完。魏之仪见她来了,干脆就要让她进来,舜华怕吕不韦突然出现,又会骂人,不敢进去。
和秦王不一样,吕不韦不喜欢自己,她都明白。在吕不韦眼中,她只会捣乱。他想让小政处于他的完全掌控之下,可是,华公主却是不可控的,这边是吕不韦讨厌她的原因。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吕不韦真的来了!
吕不韦见她眼巴巴地守在门外,又皱起了眉头,“殿下在读书呢,没什么事,别老来打搅殿下。”
正说着,小政出来了,“仲父,今日寡人的学业已经完成了,现在是骑马击剑的时辰了。华公主一直在外面,并没有打搅寡人。”此时,秦王的读书太傅——淳于先生也出来了,向吕不韦解释道,“殿下今日确实已经读完书了。”
吕不韦见他们这么说,也不说什么了,问了小政几个问题,倒都能答得上来,便让他们去骑马了。
“看来丞相真就想要你听他一个人的话呢,谁来找你玩都不准。”舜华说。
“他这人就这样,我不怕他,以后你该来就来,有事冲我来。”小政安慰道。
两人正说着,马工给他们牵过了马,是两头不太高的小马,性情温和,适合初学。舜华突然想起上次小政送自己的汗血宝马,吵着要去看,他们便又去看了小马,正睡得香甜。马工笑着说他们的小马长得很好,让他们不要担心。
“去学骑马,学会了,以后便可以经常来马场了。他们长大了,就骑那两匹最好的汗血宝马。”
小政自己先试着骑了一圈马,确保没什么问题,再将她扶上马,教她怎么抓缰绳。
“抓紧缰绳!挺直上身!腿敲打马肚子!”小马慢慢跑起来,舜华有些慌了,还好小政立马骑着马跟上来,看到小政,舜华安了点心。
小政在一旁安慰她,“别怕!慢慢来!再让它停下来,看我的!”舜华学着小政的样子,收住了缰绳,喊着“吁、吁”,谁知道那马儿不听话,舜华收不住,拽得更紧了,手上的力气用光了,突然就被甩了下去。
“哎呀!”舜华摔在地上,腰腹似乎闪了一下,从来没这么疼过。小政本想嘲笑她一番,见她疼得龇牙咧嘴的,收住了嘲讽的话,立马扶着她起来。
“闪着腰了?”休息了一会,小政问她。
舜华摇摇头,肚子有些不舒服,应该不是闪着腰了。
小政见她脸色不好,安慰道:“没事吧?骑马哪有不摔的,以后好好学,今天我就先送你回去吧。”
次日没有朝会,小政早早去母太后那里请安,听说华公主生病了,躺在床上不肯起来。“政儿,你去看看吧。”赵太后只盼着小政赶紧走,便可以嫪毐玩乐,没空管舜华,就让他去瞧瞧。
小政担心是昨天骑马摔的,连忙去她房里,果然看她躺在床上,小侍女乐儿在一旁哭着,似乎真的出什么事了。
“昨天摔得这么重吗?”小政大吃一惊。“太医去请了吗?”
“刚去传了……可能是昨天摔得狠了,一直流血都停不下来。”乐儿哭着说。
“我要死了!”舜华被她影响,也快哭了出来。
小政急得一把掀开了被子,床单上有一大块血迹,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呆呆地看着她。
舜华带着哭腔说,“昨天回来,肚子便一直痛着,忍着疼痛睡着了,结果就这样了,我不会好不了了吧。”
“说什么胡话!太医就来了,你别怕,我在这呢,都怪我昨天带你骑马,是的错。”小政握住了她的手等太医来,她暂时收起了眼泪。
“要是我死了,你别太伤心,该做什么还得做什么……”舜华又哭了起来,明明那个人说自己十七岁才会死,现在难道要提前先走了吗?那他下次来岂不是见不到自己了?
“胡说八道!不准说死!”小政瞪着她,不准她继续说下去。
不出一会太医到了,宫里的姑姑和太医见到床上的血迹,突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这小丫头,也不好好说,还真以为公主怎么了!”姑姑呵斥着乐儿,揪着她的耳朵出去准备沐浴和布条。
老太医有些尴尬,还是给华公主把了脉,“腰有些轻伤,听说是昨日骑马摔的吧,不用担心,吃些药就好了。”老太医说。
“轻伤?她都流这么多血!”小政不依不饶地问。
“咳……殿下还是别问了……真的没事,交给宫里的姑姑吧……”太医说。
“寡人凭什么不能问?到底是什么?”
太医见殿下不停地追问,还是和他说了,“公主十三岁了,不过是女子到岁数,都会来的月事而已。昨天骑马摔得狠了,才会如此疼痛,真没事。”
“月事?什么是月事?”舜华疑惑地问,小政也在一边盯着他。
“嗯嗯嗯……就是……每月都会如此,公主不过是长大了。”
太医简直哭笑不得,这两个孩子真是的,什么都要解释那么清楚。
“长大了?”小政毕竟早熟,大概明白了什么意思,便不再追问,帮她盖好被子,让太医下去开方子了。长大了,就是可以嫁人了吧。
舜华还是有些迷糊,“这样便没事了吗?”
“没事了。”小政笑着说。这时姑姑也来了,带来了换的衣服和月事用的布条。见小政还坐在床上不动,姑姑便小心翼翼地请秦王先离开。
“到底是什么嘛,什么长大了?”舜华问。
小政一愣,有点生气地说,“姑姑和你说吧,我怎么和你说呀,你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说完便先回去看书了。
姑姑见小政这样,只是不停地笑着,向她解释道:“乐儿年龄小,便不知道,这是女子每个月会来的月事,公主长大了,可以嫁人了。殿下是个男子,也不好向公主一个姑娘家说明白。”
舜华脸上发烫,那小政刚刚一直在这儿,简直无地自容了呀!
“那嫁人之后是做什么呢?为什么说月事来了就可以嫁人了?”她问道,她确实不知道,以前没人和她说过。
姑姑乐了,想了一会,还是都和她说了,“月事来了,便可以怀孕生子。嫁人,即是侍奉丈夫公婆,行周公之礼,必须得等到婚礼那天才行,知道吗?还有,和殿下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瞎胡闹了,殿下也长大了。”
“明明都是他来闹我,我哪有和他胡闹?”
“殿下已经很久没来胡闹过了,殿下懂事了,心里有分寸。”姑姑笑着说。
舜华还是有些疑惑地看着她,点了点头,自从那天他即位之后,收起心性,日日学习,确实没有再来胡闹过。
“公主还是个姑娘,其他事儿,日后慢慢向公主解释,先换衣服吧。”姑姑说。
换过衣服和沐浴之后,宫女们换了床单,肚子仍然疼着,舜华躺在床上休息,突然想起那个只会来十二个时辰的人,脸不由红了起来,原来他以前说的我还没长大,不合适,居然是这个意思。
他,是真的珍惜我的人吧。
她很想他,甚至想立马就把小政给打晕,说不定他就会出现。但是她又很害怕,那个人无比威严深沉,她怕他会责备自己,舜华慢慢算着日子,还要等一年,又是无比泄气。
现在的小政,处境太过艰难了。吕不韦权倾朝野,他被吕不韦和太后们压制和监视得很严重,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眼中。小政想放开手开一番事业,都深受掣肘。在外人眼中,□□只是个空架子大王。
他到底是怎么走出自己的路来的?舜华很苦恼,她无法帮助小政,只能干巴巴地看着。关于那个人的事,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因为他说过,小政得学会自己成长。她虽然不懂,但是仍然会听他的话。
而小政,虽然在她面前总是表现得很轻松,她知道他并不轻松,只能陪着他,尽量安慰他,这是向老秦王承诺过的。这条路,如三十年后的嬴政所说,无比艰难。
她希望见到他,问清楚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