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歌与色不过六十八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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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屋”，其实就是百货商店的意思，跟过去管杂货铺叫“八百屋”是差不多的修辞。据说最早的时候这个时空节点里只有一家老式杂货店，慢慢变成一条短街上有几家卖不同东西的商店，再慢慢变成接近现世商业街的样子。
现在这里已经如同游戏里赛博朋克都市一般，虽然建筑本身的框架还是传统的日本风格，但大多装了大面积的玻璃橱窗和灯箱光屏等等，不分昼夜地流光溢彩。
相对而言，比较吓人的可能是街道上来往的行人。时之政府能够召唤到的刀剑付丧神统共只有百十来振，但是作为付丧神本体的低位复制投影，大部分刀剑男士都是各家本丸人手一振，而审神者们又基本上不会独自一人来万屋逛街。
结果就是，万屋的街上不管往哪里看都是那么几张相同的面孔，繁华之余竟有一种克隆人城市的荒诞和恐怖。本丸里如果锻出重复的刀剑，是不会再显形的；所以这样的奇观也只有在万屋能看到了。
当然，对于我这种久经考验的Master而言全都是洒洒水啦。如果你每天面对吉尔伽美什、吉尔伽美什和吉尔伽美什，库丘林、库丘林、库丘林Alter和库丘林Prototype，或者阿尔托莉雅、阿尔托莉雅、阿尔托莉雅和更多阿尔托莉雅，你也会和我一样接受良好。
害，说多了都是泪。
陆奥守一定要我带上近侍，虽然很想跟玛修两个人去约会，但这种合情合理的要求实在没办法再用胡搅蛮缠的方式拒绝，就带上了女子力超高的女装大佬乱酱。
现在既非年节，也没什么特别的活动，我们三个先是一起在街上转了一圈，又去吃了一顿价格不菲的怀石料理，顺便买了点本丸里需要的东西，把她送到服装店集中的区域让乱陪她挑选喜欢的衣服，这才准备去赴约。
跟八咫小姐见面并不是为了带玛修出来玩而找的托辞，她早就提过要见我，只是我将时间定在了今天而已。
八咫小姐在约定好的那家茶亭门前等我。
这么说吧。审神者八咫，如你所见的是个替身使者。
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时之政府的，不知道她是怎么伪装成这一簇世界线的原住民而混进来成了审神者的，更不知道她是怎么在（按照规章来讲）严重渎职之后平安无事辞职离开没被追究的。
她做审神者的时候业绩并不出色——也许是十分出色：她在战斗中一点一滴地使她原本那个世界的世界线发生偏移，成功地改变了历史，拯救了自己的爱人和孩子。
我接手她的本丸的时候，正是她夙愿得偿，与分居已久的丈夫破镜重圆的时候。
那时我没有看错。我记得她眼里尚未褪去的爱、恨和执念，记得她布伦希尔德式的疯狂；它们在漫长的时光里纠缠沉淀，好像会永世长存。但当今天我再次见到她，我能感觉出来它们几乎全部消失，平静的幸福已经可以显露出来。
很难说这种行为到底是对是错，毕竟审神者的工作本该是保护历史不被改变，而我也亲自见证过、修复过历史扭曲造成的苦果；但是对于那个时候的八咫小姐而言，爱人或许比什么审神者职责、比整个世界的命运还重要吧？
这都是她后来对我讲的。今天的议题并不是“前审神者八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等到女将奉上茶水点心退出室外之后，八咫小姐开门见山地对我说：“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关于你命不久矣这件事。”
我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忽然意识到我其实对此早有预期。神秘是不讲道理的，假如我彻头彻尾地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或许真能在本丸魔力浓度更高的环境下活到寿终正寝。
可惜我的潜意识早就发现了自身的异样，这件事终究不可能隐瞒太久。
她向我解释，为了寻找一个拯救爱人的契机，她观测了至少数千万条世界线。
“当然，这都是在足够大的变动范围下进行的取样。在观测到你们这一簇世界线的取样时，我发现了非常……有趣的事情。”
在这簇“魔术”和“魔术师”作为独有特殊概念而存在的世界线里，迦勒底的成立正是世界向着崩坏一路狂奔的重大转折点；迦勒底亚斯的原理和机能也并不是“观测百年后地球”来确保人类延续，而是……提前假定了“百年后人类仍延续”的结局，再加以证明。
因果不成立，世界的未来就此被挤掉，我所出生成长的世界线成为依靠人工空想树维持的剪定事项。
这是我在第二次旅途的终点前就已知晓的事情，那时我仍然义无反顾地决定要保护我的世界，又一次以惨痛的代价换来了胜利。
“但是藤丸立香，在更多的观测之后我看到，‘你’的出生才是一切不可挽回的真正标志。换言之，只有世界开始无法动摇地奔向毁灭的时候，它的意志才会令‘你’诞生。
“你是世界意识为维持自身而制造的道具，在完成任务之后就理应被销毁；但因为你的功勋，在那之后你同样也得到了它的宠爱和恩赐，凡是你想做的，最终一定会以某种方式达成。”
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说是早有预期但开口时发出的声音却仍然远比我想象的更加干涩：“如果我对……他们没有牵挂，我早就应该死了，对吗？”
八咫小姐微一颔首，“其实能在无意识中无知无觉毫不痛苦地死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时之政府……”
“从他们的角度来看，自然是因为一方面与你有契约的刀剑无论回溯多少次也不会被排斥和攻击，另一方面更要防止你发现你的‘特权’之后亲自动手去改变历史挽回遗憾；而本丸与世隔绝、魔力浓度高且纯净的环境也适合延续你的生命，有世界意识的默许时之政府才能那么轻松地强迫你入职。”
在我沉思的时候八咫小姐离开了，还很贴心地帮忙付清了茶钱。
直到茶屋的女将前来提醒我时间不早，我才如梦方醒，连忙去接上玛修和乱返回本丸。
吃过晚饭、陪玛修看剧又教她打游戏，最后互相道过晚安回到房间躺下，我仍然无法抑制地思索着八咫小姐留下的那句话。
“可以喔，藤丸立香，你可以做到的。”黑发赤瞳、相貌全然看不出已经有了个十几岁女儿的女人说道，“回到过去，回到命运的分岔点，选择另外一个选项。这是只有你能做到的、仅此一人的奇迹。”
我默然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来，“可是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为什么啊……”她轻笑一声，“因为你是凭一己之力将人理奠基复原的存在，而我，我想看到你究竟能走向怎样的终局。”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歌与色不过六十八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