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念》THECRAZY

9、9.

　　9.

　　首尔的第一场雪毫无预兆地来了。雪花轻佻地落在窗上，注视着屋内，直到正午的光讲它们晕成一滴又一滴的泪，逝在风中，蒸发。

　　作为艺人，言灿可能学到最多的就是把血和玻璃一起吞还能若无其事地对粉丝笑。表面云淡风轻实则涩得不行。言灿的室友是聂帆，聂帆走了便一个人住。所以甚至连梦呓时安抚他的人都没有。

　　李文皓主动提出先过来住几天，看看状态，言灿一口拒绝，只得作罢。除了赶行程，言灿仿佛在这个屋子里长了根打算顺势发芽，长期驻扎。

　　“灿灿啊，哥带你去复诊？”李文皓介于这几天言灿这种状态，再一次提出让言灿复诊的想法。

　　“不用了哥，我没事。”言灿的拒绝也一如既往。

　　李文皓叹口气。明明就是十九岁的小孩，却在某一黑暗面挣扎，把骨头撞碎然后拼接，却落下了一身缝补的痕迹。

　　第一次看这小孩发病，李文皓感觉自己要心疼死了。本来就有颗老妈子的心，况且言灿这小孩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后来病情稳定到几乎没有了，结果如今这一遭恐怕把这小孩一砖一瓦好不容易盖起来的安全感又重新轰塌了。

　　日程把本就不太友好的生活挤成了一团浆糊，乱七八糟，难以整理，令人头疼。聂帆因为热搜的幺蛾子，被林姐安排的明明白白。综艺是档真人秀，热度不错，内容也不错。大抵就是每一期有不同的任务，与“狼人杀”规则相仿，每次设置两匹“狼”，但并没有其他神职，平民有相同的任务，而“狼”则没有任务，需要靠观察去猜任务并完成不让自己暴露。若狼人找出同伴且未被平民发现则赢得胜利，反之平民胜利。当然嘉宾在狼人杀任务的同时也互相对立，需要根据每一期的不同目标完成各自的任务。

　　聂帆平常可能智商那么高，但直觉出奇地准运气也是万里挑一。这一期是中国文化主题，需要嘉宾一边玩“狼人杀”一边在规定场合找出隐藏的文物线索，最先找到者可直接获得“狼人杀”游戏线索。

　　这次录制安排在了某一个市级博物馆。当然场馆规定了活动范围，不该碰的还是不能碰。烈日当空，把人晒得红扑扑，暖洋洋。一群人从商务车上下来，飞扬的尘土在阳光下一览无余，最后分崩离析却是丝毫看不见过程。

　　聂帆皮肤白，打了个冷色调的底妆，本来是清清冷冷的，被晒得红扑扑以后加上他的娃娃脸画风突变像是个初中生。嘉宾在录制开头，本来能在车里坐车，聂帆觉得不太好就在一边站着。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主持人CUE他了。聂帆帅气地跑过去出场，女主持的反应也很热烈。

　　“大家好！我是聂帆！”聂帆乖巧地进入营业模式，对着镜头和主持人鞠躬。

　　“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啊！这个脸是真实的吗？”女主持人二十五六的年纪，在娱乐圈混了约十年了，很知道把握力度调节气氛。

　　聂帆笑了笑然后娇羞地，“没有没有，还是露姐好看。”

　　后聂帆又被要求弹唱了一段新专辑的歌曲，主持人再次捧场。

　　终于进入了正题，聂帆抽到了“狼”。这对于刚玩的新手小白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聂帆忍不住对镜头做了一个“卧槽”的惊恐表情。

　　胡宥是演员出身，但是由于过于搞笑，又可以被称为综艺咖。他抽完签就过来找到聂帆，“小帆，怎么样？”

　　“宥哥，我狼人本狼啊。”聂帆故作玩笑地回过去。

　　胡宥揽着聂帆的肩，“小帆，咱们结盟啊。现在真诚一点，我是平民，你呢？”

　　“我也是正经老百姓啊哥。”

　　胡宥点点头，边走边嘱咐聂帆别忘记结盟。聂帆傻不拉几地笑着点头。

　　聂帆凭借着傻人有傻福，跟随胡宥，竟然最终没有被人怀疑，并且在平民中推测出了自己的同伴，然后一路顺顺利利杀到终点。主持人一片唏嘘，特别是胡宥痛心疾首，“小帆，我这么信任你！”

　　聂帆忙否认，“宥哥，为了你骗你，我真是正经老百姓啊。”逗得众人哈哈大笑。节目录制已经结束，聂帆又向所有人都鞠了躬，等到林姐把车开过来，到了别才迅速上车走人。

　　把车开回工作室，聂帆又被安排去了录音棚，练习。林姐不知道打哪儿请来这么以为老师，严苛得很，要求聂帆每天练嗓子，还规定了时间，甚至细腻到聂帆不被允许吃什么。虽说饮食限制一直都有，但比起从前最近着实放松不少。聂帆反省了自己后觉得这些规定着实应该。他不能忘记自己最终想要成为什么。

　　聂帆突然打了鸡血一样地努力，连林姐都觉得十分欣慰，那次热搜的事儿总算翻篇了，没再被拿出来批.斗。

　　工作与生活的林林总总，组成了聂帆随时针渐渐向前迈进的日子。闲暇之余逛逛网络，当个网民却看到了言灿的热搜。

　　“韩明星超人气团体成员言灿出入精神医院.....”聂帆看了第一句已经不想看下去了。他恨不得发文痛斥把所有肮脏的词汇拿出来谩骂这些无良媒体。一个19岁的小孩，生了病却要因此被世人用诧异的眼光对待么？

　　聂帆倏地想起，自上次的不欢而散，已经有半个多月未曾联系小孩了。换做以往，他韩国社交软件的消息栏该是被小孩罢屏了，这次却空空如也。

　　他打了个视频电话，无人接听。又发了几条消息，石沉大海。终于忍不住，打给了李文皓。

　　“文皓哥，灿灿怎么了？”

　　李文皓默了默，他有些恍惚。昨天送言灿去医院并亲眼所见这个小孩有多脆弱，他现在觉得自己是不是该也把聂帆拒之千里，杜绝后患。

　　他还是开了口，“聂帆啊，我们该让小灿更幸福的....”

　　聂帆心弦一紧，似乎不太懂这话的意思，“哥，到底怎么了？是又被经纪人骂了？还是灿灿又闯了什么祸？”

　　“你还是不懂吗？你为什么和小灿说你恋爱了？你是不懂....那么聂帆，我告诉你吧，那小孩瞒着你，真是一点好处都捞不到。”他吸了一口气，又说，“重度抑郁加上焦虑。这事儿就我知道，所以可能不知道他...所以，聂帆，给他点安全感吧。小灿没自杀过，即使每次我陪他过来医生都让我留意他的举动，但是真的没有过。”李文皓有些哽咽，“但你知道么，这意味着他忍着更痛苦...我看着刚进公司的开朗小孩到现在这样，我...”

　　聂帆睁着眼睛，只剩惊疑。

　　小孩？抑郁症？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将这两个词汇联系在一起。小孩的不安全感，却是完全来自于他。他现在真想收回当初的话，为何要和小孩开这种玩笑？但显然已是痴人说梦。

　　“文皓哥，灿灿他在吗？”已是来不及问小孩的这种病的缘由，只想先挽回那个对自己失望至极的小孩。

　　“他在房间里呆着。我帮你送过去，你一定要好好和他说。”李文皓不放心地嘱咐道。聂帆连忙应好。

　　听筒中不断传来脚步声，敲门声，开门声，又能依稀听见李文皓和小孩的说话声。后来突然安静，聂帆的嗓子有些嘶哑，不知是羞愧将它辣的还是陷入了恐慌。

　　“灿灿呐，是你吧？”聂帆开了口，对方却依旧沉默着。他又说，“灿灿，新闻都是假的，哥哥怎么会在事业风生水起的时候谈恋爱呢？哥哥是在自杀吗？你这傻孩子。灿灿最近为啥不联系我？即使哥谈恋爱了，你也是我最亲的弟弟啊，哥会一直陪着你的，你开口说句话。”

　　半天终于听到言灿扯着嗓子回了一句：“嗯。”

　　聂帆舒了口气，再接再厉道，“报道怎么回事？你...如果愿意的话和哥说说？要不哥这两天过来看你？”

　　言灿沉默了，没再回话。聂帆又尽力地说了许多好话，最后说了句，“好好休息，哥过两天来看你。”然后挂了电话。

　　客厅里很寂寥。他思来想去，还是理不清道不明，为何自己苦苦珍惜的小孩会抑郁，更加可恶的是，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他把白色的灯调暗，任由灯漫在他的脸上，像是睡着了。昔日黑暗又一次笼罩在他的心头，把他捂得喘不过气。

　　有时候，悲伤就像一个死循环。它能牵扯出太多太多悲伤，让人无论往哪个方向走，结局都是撞到头破血流，把人所谓的意志全都消磨殆尽。终于，在那束微光的照耀下，他淌出了一滴泪，后来一滴泪又带出来许多泪。

　　但是他始终没有睁开眼，也不知是何时入睡，梦中是否有悲伤，又是否被困住了。

　　不愿想起，不愿面对。

　　对他，那段日子太痛了。以至于他一想到现在对于他最亲的小孩要再一次经历，也痛的令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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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哭，貌似因为批.斗审核了一天加上一下午还是发不出去tv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