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阳》绿色月亮

12、两颗卤蛋

　　小孩儿的头发越来越长，从小揪揪变成了小马尾，一天天的抽得孟州脸生疼。

　　虽然还是挺好看的。

　　但越看越像个小姑娘，他慢慢地要比孟州白一点了，脸也添了不少肉，身高也窜了一点，现在172了。虽然还是避免不了要仰着头才能和孟州说上话。

　　总之就是慢慢长大了，眉眼渐渐明晰，脸上又有了血色，红润不少，爱笑但不爱说话，像女孩儿。上次还拿了针线给他补衣服，跟个贤惠媳妇儿似的。

　　之前就有个客人问他阳阳是不是他女儿。

　　孟州当时就奇了怪了，说阳阳像个女孩就算了，毕竟马尾扎着。

　　但怎么就像他女儿了，按年龄不是应该更像他媳妇儿吗，他今年才28啊，也就比阳阳大十岁。

　　孟州摸着下巴的胡茬不得其解。

　　解不出来就不解了，孟州决定带阳阳去理发。

　　男孩儿老是被人认成女孩儿总不好，孟州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一刀切了他的马尾。

　　理发店是孟州常去的，离家里不远。

　　店面面积和他租的出租屋差不多大，就放着两张椅子，墙上一面大镜。开店的是小两口，理发的也是小两口，孟州其实一直有个猜测，就是这两口子里面是不是只有一个人是真正拜过师傅理过发，另一个是两人结了婚之后伴侣教的。伴侣教的肯定没有师傅教得好。孟州的头被男的剪过，也被女的剪过，他一直试图分辨谁的技艺比较出彩，可惜他每次都是推个寸头，也看不出什么花儿来。以至于现在他都不能断定自己的猜测。

　　孟州和阳阳一人坐在一把椅子上。

　　小孩儿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孟州怀疑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来理发店，之前都是自己拿把剪刀挫的，因为他现在那头头发放下来就是参差不齐的，扎起马尾有一撮特别长。

　　别问孟州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如果你被马尾当头甩过百儿八十次，你会比他更清楚。

　　任孟州脾气再温和，吃饭的时候，玩手机的时候，任何时候，被猝不及防甩了脸，也会郁闷。

　　不过他每次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看见小孩儿冲自己笑得找不着眼睛的脸，气就只会内部爆炸了。

　　理发店的老板娘走过来问几个剪。

　　孟州说两个，都剃寸头。

　　老板娘问：“女孩儿也剪这么短啊？”

　　孟州笑笑，“是男孩儿。之前太忙，没顾得上带他来剪。”

　　老板娘不说话了，孟州心想她肯定在心里骂他缺心眼儿，剪个头都顾不上。

　　老板本来在门口坐着小板凳玩手机，老板娘招呼他进来理发。

　　老板娘径直站到阳阳身后，老板就给孟州剪。

　　本来阳阳还在东张西望，老板娘一伸手去解他的发圈，他就不动了，但眼珠子还在滴溜溜乱转，往左瞟去看镜子里的孟州。注意到孟州也在看他就一笑，笑容甜的啊，孟州感觉心里好像被戳了一下，立刻也笑了起来。

　　这次是老板和老板娘同时动手去理发，而且剪的都是寸头，孟州眯起眼睛，认认真真分辨到底谁的功夫比较好。

　　然而他盯到眼花，也没盯出个所以然来，后面直接放弃了，眯着的眼睛干脆闭上，闭目养神。

　　阳阳倒是挺精神的，好奇地透过镜子看别人给他剪头，时不时瞟两眼好像睡着了的孟州。

　　剪个寸头挺快的，不到二十分钟就搞定了。孟州察觉了老板给他解开隔挡头发的布，就醒了过来。

　　一睁眼，好家伙，镜子里多了两个卤蛋，黄乎乎的，另一颗还冲他笑，是颗傻蛋。

　　不过卤蛋也分美丑。

　　小孩儿这颗就圆得十分匀称，大大的眼睛，嘟嘟的脸颊，后脑勺滚瓜溜圆，一看就是颗美蛋。

　　孟州就差了，眼睛也不够大，脸部线条硬朗，就后脑勺圆点。

　　孟州这回儿算是知道谁是真正当过学徒谁是半路出家了，就老板那点水平，肯定不行啊，把他剪成这样，看来下次要逮着老板娘给他剪才行，让老板给阳阳剪。

　　孟州暗暗想着，付了钱，和阳阳出了店门。

　　阳阳的手一直在摸自己的脑袋，像是不太习惯头发忽然这么短。孟州也呼噜了他两下，说：“有点扎手。”

　　小孩儿也踮起脚尖要去摸孟州的头，孟州低下来让他摸，软软的手在他头顶按了两下，就听小孩儿高兴的说：“你的也扎！我们都扎！”

　　“是是是。”

　　今天两个人都不想做饭，孟州带阳阳去吃木桶饭。

　　孟州现在带小孩儿出去吃，都不会让他自己点，因为他必定会点最便宜。说了几次说不通之后，孟州就干脆问都不问小孩儿想吃什么了，直接点，反正小孩儿吃什么都香。

　　这次也一样，孟州直接点了一份土豆片回锅肉木桶饭和一份腐竹肉丝木桶饭，然后领着小孩儿坐下。

　　木桶饭上来的时候，阳阳还在摸他的卤蛋头，吃的时候也在摸，还时不时把手伸到对面去摸孟州的。

　　孟州把肉丝挑到小孩儿碗里，声音没什么威严：“快点吃饭。”

　　小孩儿现在虽然不怕孟州了，但还是听话的，闻言就放下来不摸了。

　　但吭吭哧哧吃了一会儿，手又下意识去挠后脑勺了，孟州无语，“有这么好摸吗？”

　　小孩儿不好意思的抿嘴笑，“好摸的。你的也好摸”，末了又小声问了句，“我好看吗？”

　　问这个问题他是存有别的心思的，就是想听孟州夸夸他。

　　孟州实话实说，“好看，别提多可爱了。走在路上我都怕别人跟我抢孩子。”

　　小孩儿闻言捂着嘴笑了，耳朵红红了，又说：“你也好看。”

　　“……”孟州嗤嗤笑了出来，伸手帮小孩儿摘掉颊边的一粒白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