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96『初相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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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的十月，林茵停止了她最后的呼吸；她，永远离去。
晚间九点孟然赶到医院，她的好朋友没能等她先行一步。比起熟悉的流程，似曾相似的画面此刻对孟然来说是那么地截然不同。病塌上躺著的人是孟然的朋友，一起有说有笑，听著她烦恼的朋友。
林茵，最终去了另一个地方。
一年下来的陪伴，孟然竭尽所能不留下遗憾，可惜在乎的人离开本就是一种遗憾，防也防不了。对方不会再回头看你一眼，不会再对著你微笑，不会再有任何的表示，因为这种离开是停止呼吸。
这种离开是不吵不闹，静悄悄的与世间划下句点。
无声无息的林茵身旁有个哭到痛彻心扉的孟然。她声嘶力竭的嚎啕大哭，怎么都不愿相信这一天真的来到。她明明做好心里准备的，明明知道这一天不久就将到来，但是真的来了…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林奶奶！林奶奶你醒醒！林奶奶！”孟然摇著不会再睁开眼的林茵哭喊著。
“娃娃…”言依依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没有一句对的台词。事情暂且不会好起来，要孟然别这样又太过残忍，这时刻她找不到能说的话。
泣不成声的人努力抓紧一丝的坚强，她盖好林茵的棉被，为对方整理头发，若有似无地说著：“林奶奶，孟然来啦！孟然来了呢！”嘴角扯出一点微笑，她想好好和自己的好友说说话。
言芬芬看著自己的女儿如此，即便不舍也任由她发泄。
就像换了个人般，孟然停止了泪水，她请求在场的人能给她一点时间好好与自己的好友道别。言家姐妹互看一眼缓缓走出病房将门带上。
这场单一的对话进行了很久，久到让言芬芬差点想直接破门而入去确认女儿的状况，好在门率先开启，令人担忧的孟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再度出来的她，人冷静了不少，心也接受了好友过世的事实。
一夜间，她又再度成长了。
后面几日，林茵的后事全权交给了孟然。或许是曾经处理过，因此这次的她比上次来得从容，选择的地点同样在姚奶奶住的地方。
之后孟然向读者请假，原因如实告知。编辑在这时想为难她…对方不写就是不写，只能任由古晓的决定。
躺在床上好几天，孟然的开朗从送走林茵后，再也不曾见过。她眼神涣散醒了又睡，直到言芬芬逼著她稍微吃东西她才肯进食。
孟然被逼著吃点东西完后，她行尸走肉的梳洗再继续睡。
经过一个月的时间，孟然并没有好起来，甚至对创作开始失去了热情。她的状态进不到故事里，更写不出诙谐幽默的内容。
编辑开始感到不耐烦，读者有的开始催促，冷漠的社会让孟然彻彻底底地体验了一回。
果然啊，只要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谁又知晓痛到底有多痛。
孟然开始对一些话感到厌烦。她讨厌听到有人对她说林奶奶去了更好的地方，若真如此，为何人人还这么怕死？最可笑的是她自己有亦曾这么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说过类似的话。
太可笑。
这些安慰的话里唯有一件事情是真的，那就是林奶奶不痛了。是的，她往后再也不用受病痛的折磨。
躺在床上默默流著泪水的人眼神呆滞地望著床边随意一处，对于外头的事不闻不问。
普通的假日，言芬芬与孟纪伟并未因此而放松。他们从未见过女儿如此，甚至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直到一个人的到来。
当对方出现在孟家时，孟纪伟一见到来人，他一个月来的愁眉苦脸宛若得到救赎，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渴望能见到眼前的人。
“你来看娃娃吗？”孟纪伟说。
对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言芬芬指著自家女儿的房间含泪道：“她就在里面…人都不出来…”谁来都没用，她的好友全部来过，连忙碌的由萱都特意空出时间来看孟然，却没能让她女儿的忧郁得到改善。
言芬芬没想过打扰眼前的人，孟然的情况她也从未说出来，今日对方能来到这，她非常感谢，由衷地感谢。
“我方便进去吗？”姚诗媛问。
孟纪伟真挚地点头说：“请。”
给了他们一个浅浅的微笑，姚诗媛走到孟然卧房前握住门把，她轻轻地扭开阖上。
望著孟然侧躺在床上的背影，姚诗媛见了心有不舍。她的小朋友瘦了…从背面就能够感觉得到，那么正面又该是多憔悴。
姚诗媛走到孟然床边坐下不语凝望著她的小朋友。
感觉到有人，躺在床上的人继续流著她的泪水，语气略带不耐烦道：“妈我说了不饿。”
闻言，姚诗媛淡淡笑了笑，说：“我…身上…的…味道…你…忘了…？”
听见声音再像个小狗一样确认周遭的味道，孟然眼睛睁大翻过身，她不敢置信地用两手撑起自己望著来人。
盯著对方，她支支吾吾半天，脑中始终一片空白。
见状，姚诗媛本想问还好吗，但话语咽在喉头被吞了回去，她垂眸对于自己差点讲出的废话感到可笑。将头发两侧勾到耳后，险些废话的人琥珀色的琉璃抬起对上孟然，温声道：“你…过得…不…好…”
孟然喉头上下跑一回，她用手臂抹干自己的泪水与它们走过的痕迹后低下头来，小声说：“林奶奶走了…”
姚诗媛沉下心默了默，开口：“我…得…去…巴黎…一趟…”
“喔…”
一向不懂怎么分享自己的姚诗媛，经过一年的时间，她渐渐明白再坚强的人都不可能一个人面对所有的困境。
这次她去巴黎，需要孟然。
“你…能…陪…我…吗？”这辈子没开口的话，没能直言对某个人的需要，姚诗媛此时紧张的心脏怦怦跳。
听到问题，孟然抬起头，皱著眉面露疑惑道：“公司两个小的辞职了？”虽然不确定时尚周的月份，不过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没事跑去那，肯定与工作有关。
姚诗媛莞尔，嗓音轻柔道：“是…私…事…”
“私事？”想到姚诗媛是不是要跑到巴黎自虐，孟然忘了分寸握住对方的手，身子向前倾，“你…你要去…去…找他们？”
对方点头。
不安的心使孟然靠离对方更近些，她颦眉不解道：“为什么？”顿了顿，“他们威胁你吗？你不是不喜欢他们…”
迎面而来的问话，姚诗媛知道自己想一一解释清楚难度太大，她收回孟然给予的温暖从包包里取出一封信给对方，说：“看…”
瞟一眼心爱的女人再瞟一眼白色的信封。孟然慌慌张张从里面抽出内容仔细阅读一番。
大概是太难以相信，孟然盯著手上的纸张目瞪口呆，人一时间还处在消化状态，傻楞楞的。
半晌，黝黑的瞳仁动了动，她双眼快速眨了几回，字句生硬开口：“你…你…”敲敲自己没用的脑袋，“你…你这一年多来…都…都有和林奶奶见面？”
姚诗媛点点头，纠正道：“寻求…帮…助…”
当孟然还为未离开SEA-O时，那时的姚诗媛对于自己的睡惊症无解，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在未知的危险下，她赶紧请Ted将自己所有的财产死后全留给孟然，就怕自己真的有个万一离开了世界。
她不怕孟然拿到会肆意挥霍，就自己对小朋友的了解，这些突如其来的钱，小朋友会用在有意义的地方。
在这件事情著手处理中，期间姚诗媛没料想到林茵会罹患癌症，这更让她看清得多爱自己，去爱护孟然看重的她。
如果她自己不努力而离开，她会放不下孟然。经过慎重的思考，她决定主动请林茵帮忙，虽然一开始自己去的不情愿，并且还是在她最讨厌的医院碰面，可是也别无选择。
她的过去太过黑暗，要解开难题不是三两下的事，林茵的帮助仅仅是为她把遮蔽的事让出条道路给自己一探究竟。
剩下的，她得自己面对。
林茵在离开的当晚最后见面的人是自己。她陪著对方静静走完最后一程。
那天的林茵似乎知道自己要走了，因此特意将这封信给她。孟然的好朋友生前在自己仅剩的一点力气与时间匆匆写下了重点，甚至感谢姚诗媛让她在最后的日子能再当一回心理医生。
自尊心特别强的人不喜欢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虚弱，她与林茵都是。那短暂的陪伴很宁静，她握住林茵的手没说话直到对方不再呼吸。整个过程没有悲伤，没有眷恋，她们像是懂彼此一样，无声给了告别。
姚诗媛没想过林茵怎么走才是对她最好的，可是要是孟然当时在，她觉得林茵反而无法孑然一身走的干净利落。
想想，或许林茵这样子的离开对一个骄傲的人来说是好的。
后来言依依赶到医院，姚诗媛清楚不久后孟然就会出现，为了想让孟然好好缅怀她的朋友，她先行回到车上直到确定孟然在言芬芬的搀扶下回去才放心走人。
回程，她打开了林茵给的信，上面写的不多，但也直接明了的告诉自己，要是她真的想好起来，那么就得回到原点去面对Jenny这小女孩的一生。
姚诗媛看完把信收好惯性望著车窗外，心想这道课题不容易，单就她一个人去面对，恐怕自己没那勇气。忖度一番，她知道要完成这件事唯有一个人能帮助她，那就是孟然。
后来孟然很快就对读者请了假，姚诗媛日日等待希望这暗黑的日子能给予对方一点点的署光，可是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古晓依旧无声无息。
姚诗媛知道孟然这阵子一定非常难过，因此她赶紧先将手边工作告一个段落，但假未请，她想先去找心还在疼痛的小朋友。
见孟然人还未完全缓过来，姚诗媛再问：“能…陪…我…去吗…？”
颓废一个月的孟然此刻眼睛透著光亮。这趟巴黎行，她不单是要守护姚诗媛，她也要陪著她心爱的女人完成林奶奶最后的话。
被邀请的人用力点点头，语气坚定道：“天涯海角我都陪你去！”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96『初相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