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栽》玖十八

7、chapter7

　　不是没见过女生笑起来的样子，而是这笑容出现在一直以来沉默而且有些孤僻的白宁身上，实在太让人意外。
　　就好像习惯了阴冷的天空，某日却突然裂开一条缝，从那条缝里，迸射出明媚的阳光一样。

　　说不震撼那是假的，尤其白宁还长得比较特别，除了身高意外，“她”五官看起来比大部分女孩子深邃立体些，尤其是那双眼，刚才笑起来的瞬间，漆黑的瞳仁里，方何仿佛看到了星星。

　　教室里很安静，安静到方何似乎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窗外，阳光明媚，秋风飒飒，从没关好的后窗灌入，吹得课桌上的书页哗啦啦地响。

　　对于方何有些呆愣的反应，白宁起先也愣了那么一瞬，随后笑容消失，人也重新转正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漠神情，仿佛刚才笑的，是另一个人。

　　直到白宁转过身去，方何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又干了件什么傻叉的事，重点是，白宁的反应，怎么看都不像是羞涩，反而更像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方何皱着眉，所以，他这是被人嫌弃了？
　　意识到这点之后，方小朋友的自尊心仿佛受到了暴击，脸色瞬间红了又黑，黑了又红。
　　方何暗暗咬了咬牙，事实告诉他，刚才的小仙女全都是幻觉，这会儿这个冷冰冰的侧影才是真实的。

　　李丞的电话打了进来。
　　“哥们，你喜欢的排骨套餐没了，要不要换一个？”
　　方何平时跟李丞一起吃饭，今天因为要处理还笔的事儿，刚才已经提前打好招呼，让李丞先走一步，顺便给自己打好饭菜。

　　这会儿也没什么心思去琢磨要吃什么菜了，方何直接就说：“那就跟你一样吧，什么都行。”

　　“啊？”默了几秒钟，李丞这才道，“行，你大概多久过来？”

　　“马上。”

　　“那你快点，不然凉了。”

　　李丞说完挂了电话，方何盯着课桌发了几秒钟呆，又看一眼一如既往沉默的某人的身影，接着“唰”地一声拉开椅子，去吃饭了。

　　方何赶到的时候，李丞和汤彦都已经在等着了，一起的还有汤彦的小女友唐糖。
　　李丞明显感觉到方何脸色有些不对劲，还以为是他身体不适导致的，于是本着关心的原则给出善意提醒：“我看你脸色有点儿差，下午要不干脆请假了吧？回头我给你笔记。”

　　方何瞥了他一眼，有点儿莫名，随后就想起刚才自己为自己晚走找的理由——肚子不舒服，需要上个厕所。
　　他没好意思告诉李丞自己是为了特意还笔不想让人看见才晚走的，所以撒了个小小的谎言。
　　想到这些，方何脸色更差了。

　　一旁的汤彦将一块糖醋排骨塞嘴里，含糊不清地问：“咋了？生病了？”

　　李丞替方何回答：“嗯，拉肚子了，对吧，方少？”
　　汤彦觉得嘴里的排骨好像没那么香了。

　　方何没做声，在李丞旁边坐下后，一低头，发现自己的饭菜颜色有点儿统一，绿色居多。
　　还有一碗看着很淡的羹汤。
　　他再扭头看李丞的，香辣排骨，红烧鲫鱼……清一色的肉菜。
　　操，这叫一样的饭菜？

　　看见方何脸上的疑惑，李丞咽下嘴里的肉类，好心解释：“你不是肚子不舒服吗？打菜的时候想起这茬来，就给你换成清淡点的了，怎么样，兄弟我够贴心吧？”

　　方何崩溃，恨不得伸手去掐李丞的脖子：“你大爷的，谁让你自作主张了，我要吃肉！”
　　李丞赶紧抬手挡着：“靠，我也是为了你好。”

　　“我这儿还有一份多的，要不，给你吧？”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唐糖将面前的一小碗仔排往前推。

　　汤彦一看不干了，伸手挡下那晚小排骨，将之推回去：“不行！……方少，你就吃点清淡的吧，对身体好，你看这马上就要期中考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影响了学习，多不好是不是？”

　　李丞一副鄙视的眼神看着他，何谓见色忘友，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了。
　　方何闹也闹完了，心里的憋屈发泄得差不多，倒也安静下来，只是却有些食不知味。

　　李丞撞了撞他：“想啥呢？”
　　“没什么。”

　　下午，好不容易缓和一些的同桌氛围又返回到起点，方何愣是连个眼神都没往白宁那方向抛。
　　呵，谁稀罕谁呢！

　　不知为何，自尊心受到伤害的小朋友想起自己初中时，被传说中的校花表白的事儿，人具体叫什么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女生给他塞了好几封情书，但是都被他转身就给扔进了垃圾桶。
　　后来女生知道后，还因为这事堵过他，一定要讨个说法。

　　方何歪着头想了想，最终给了对方一个科学而理性又透着俗气的解释：“爱情只是多巴胺产生的幻觉，我们都只是基因的奴隶而已。”
　　小女生当然听不进这些解释，只当是他拒绝自己的借口而已。

　　下午第一节课是语文课，任课老师就是班主任夏虹，这节课内容主要是集中讲解一下最近为了期中考试做的练习，夏虹扫视底下学生，当她眼神略过方何的位置上时，微微皱了皱眉。

　　“方何，你来回答下这篇文章作者想表达的中心思想是什么？”
　　夏虹捏着卷子，点名让方何来回答这个问题。

　　几秒钟过去了，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同学们开始转头望向方何的位置。
　　夏虹眉头皱得更紧了。

　　“方何？”
　　方何正在出神，俨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全班关注的焦点，直到前桌轻轻转头碰了碰他的桌子。
　　“方何，老师叫你呢。”

　　方何这才反应过来，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站了起来。
　　不过下一刻，却引来了同学们更大的惊呼声。

　　方何还没搞清楚状况，搁在桌上的手臂肌肤一热，他低头一看，上面一滴鲜红色的血液，特别扎眼。
　　过了一两秒后，又滴了一滴下来。
　　与此同时，鼻子似乎有些异样，方何抬手摸了摸，顿时一手血。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流鼻血了！

　　有女生忍不住惊呼起来：“那是血吧？方何这是怎么了？！”

　　夏虹显然也看到了，顾不上批评走神的事儿，立马来到方何身边仔细查看。
　　“有没有纸巾，先擦一下。”

　　方何捏着鼻子刚要低头翻找纸巾，一只捏着包相印纸巾的白皙手掌就伸到了自己面前。
　　他诧异地看了过去，是白宁的。

　　对方用眼神示意他收下。
　　周围原本已经拿出纸巾的同学见有人已经递了过去，纷纷将手里的纸巾又收了回去。

　　方何原本想拒绝的，可满手的血也实在不好自己再找，犹豫几秒钟后，接过了。
　　“谢谢。”

　　夏虹也从同学手里拿了纸巾过来帮忙擦着。
　　一番折腾后，血总算差不多止住了。
　　夏虹有些紧张地问：“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方何捏着鼻子回答：“感觉还好，应该没什么事。”

　　“这样吧，课你就别上了，先去趟医务室再说。”夏虹说完，又拍了拍一旁白宁的肩膀，“白同学，你陪方何一起去一趟吧，下节课要是没回来，班长到时候跟老师说下。”

　　对此安排，方何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用了老师，我自己去吧！”
　　——“不行，有个人陪着老师放心点，好了，就这样吧，赶紧去。”方何还想继续坚持，夏虹就直接打断他，替他做了决定。

　　一旁的白宁闻言，也只能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方何无奈，只得听从安排，眼角余光看着那道身影走向自己，两人很默契地没有去看对方的眼睛，气氛有些尴尬。

　　同学们面上的表情开始变得玩味起来，甚至有男同学的嘴巴直接张成了“O”型。

　　夏虹敲了敲讲桌，拉回众人的注意力：“看什么呢？继续上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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