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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处于北唐王朝的西北,是北唐的一道天然屏障。幽州之外还有九洲,再往外便是各个游牧民族,其中尤以那赫族与罗戈族为大,这两个族分别前后于十五年前战败于北唐,然后称臣岁岁纳贡。这次似乎是两大族不知为何摒弃世仇,联盟发起进攻。
方珩知道,幽州告急,便代表九洲已经沦陷,所以战况的确紧急。
倘若幽州也被攻陷,之后便可一马平川地攻至中原腹地。有攻占幽州的实力,至少可以再攻到山门关。
不过方珩推测,就算集那赫和罗戈两族之力,也最多打到这里便会后继无力。一是西北的游牧民族会不适应腹地的地形和气候,二是两族的纳贡也是实打实的。之后便会送书和谈,不过到那时,吃亏的总是北唐。
方珩一夜未眠,留了书交给将军夫人,希望她天亮后转交给言珣和齐扬。然后便随意收拾了些东西等着出发。
临近卯时,方大将军带着一套盔甲来到他房间。交给他之后便又回了房陪夫人去了。
方大将军铁汉柔情,哪怕是出征前夕,也是舍不得自家夫人,而不是鼓励第一次出征的儿子。
第二日,齐扬看过信后连早膳都没用便匆匆赶往丞相府。却在刚出门就遇到了同样赶过来的言珣。
两人相视一看,都已明了。
言珣苦笑道:“这小子真就这么走了,好歹给个心理准备呀。”
齐扬也道:“这下长京霸三角不齐了。希望他能早日得胜归来。”
言珣摇头:“这一去怕是早回来不了,少说得好几年吧。”
齐扬讶然:“为何要这么久?”
言珣看向西北:“这场仗连方将军都在听说的第一时间前往了,怕是不好打,估计是场硬仗。我早晨已经问过家父了,敌人占去了幽州外九州,我军目前死守在幽州。幽州是天然屏障,九州同样可攻可守。估计会胶着很久。”
齐扬叹气,颇有些担心和空落。
诚如言珣所言,那赫族与罗戈族发兵突然,北唐反应不及,西北战事也平息了十几年,才在仓促之间便丢了九州。
方大将军带人赶到幽州时,发现战况比想象中还要严峻。幽州军力损失过半,镇守九州的秦敷老将军战死,粮草也被暗探烧毁了三分之一不止,守城将士军情低落。这些战况还未来得及传回朝廷。
幽州州牧更是在方大将军到来当天卸帽请罪。就差自绝了。
确实是敌军隐藏得好,之前未收到一点风声,更有不少暗探混入幽州城内,在敌军攻打九州时就在幽州城内放火烧粮草,得亏州牧反应及时,才保住了大半。
方大将军深知现在不是降罪的时候,他安抚了州牧,又再调查了一遍情况便开始制定新的作战计划。
稳定好军心后最紧急的就是重新分配作战人员,幽州目前只剩下三个校尉,即长水校尉吴若琼,屯旗校尉王和以及虎贲校尉秦戗,城守和州牧,庆幸的是,镇北将军周永及时赶到。
兵力还剩两万,加上镇北将军带来的五千兵力和罗大将军带来的三千兵力,总兵力不足三万。而敌军却有号称十万兵力。
三个校尉和罗将军各守四道城门,即南城门,西侧门,西北门,北侧门,方大将军守主城门,也就是敌人的集火点,西城门。
方珩请命守北城门。方大将军还是犹豫了,方珩是第一次上战场,虽说平时兵书没少看,武没少练,但方大将军还是有些不放心,便令州牧跟着他一道,并且与守南城门的虎贲校尉秦戗换守。
在方大将军看来,南城门应该算是相对比较轻松的城门。幽州的南边有一个小国,目曦国,常年与北唐保持着友好往来,很少生过摩擦。
哪怕只是一个小国,在这交战时刻,罗戈和那赫联军也应当不至于再去多招惹一个敌人。
其次便是粮草,方大将军下令紧急从邻近的州郡调集粮草,之前校尉和州牧都没这个权利。
整个军队在方大将军的指挥调配下井然有序地运作起来。很快便稳定了幽州摇摇欲坠的局势。
而占领九州的那罗联军此时也不骄不躁,在九州光明正大的练军,时不时便来攻一两波城,遇到阻碍便又退军,权作骚扰。
敌人不慌不忙的攻城态度很难不引起猜测和怀疑。
五个月后召开军情会议时,镇守西北门的虎贲将军秦戗率先提了出来。
秦戗:“这五个月,敌军总共攻了西北门不下二十次,更别提主城门西门了,但每一次我们准备大举反压时他们就如潮水一般退兵。那赫和罗戈憋了十几年才憋出这么一个大屁,不是有事没事来挠痒痒的吧?”
秦戗是秦敷老将军的侄子,今年刚过不惑,常年待在军中,说话也颇为不拘小节。
方大将军点点战略图,似在思考。其他人也一时想不出来理由。
半晌,镇北将军周永道:“敌人以火速攻下九州,秦校尉退守时也将九州内的粮草能带的带,能烧的烧了,就粮草储备来说,敌军不见得就比我们多。长耗对双方都没有好处。除非敌军这五个月都是在试探,试探我们的援军有多少,守城将领的风格。”
方大将军沉思着没有说话。
州牧犹豫着开口道:“会不会是敌军只准备拿下九州,然后便以这样的方式与我们消磨,时间久了他们占稳了九州,我们也没多余的粮草和军力抢回九州,双方就一直这么相安无事下去,最后再递上一纸可有可无的和书,与我们以幽州为界分而治之。”
方大将军摇头:“不会,敌人既然费了这么大劲结盟,就不会只着眼于九州,结盟也早晚会散,若只是一个九州,分下来都不够塞牙缝的。况且以我国的国力,修整下来夺回九州只是迟早的事。”
州牧讪讪地笑道:“是下官愚见了。”
方大将军摆手。然后气氛又陷入沉寂。
“父亲。”不知多久后屋内突然响起一声清越的少年音。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到方珩身上。
方珩想了想,重新开口:“大将军,我有一个想法。”
方大将军突然有些期待:“什么想法?”
方珩继续道:“弃守西北门。”
“什么?这不可!”镇守西北门的虎贲校尉秦戗脱口反对道。方大将军也皱了皱眉。
方珩右手空按,道:“秦校尉先听我说。这几日南城门基本没有异动,我便差了几名将士去各城门观察了一下敌军每次进攻的规律。然后有了一些发现。”
说着,他展开一张新的布防图,一边标注一边道:“大将军镇守的西门每次进攻规模各不相同,经常会达到上万兵力,攻城可能有真有假;王校尉镇守的西北门敌军兵力一般在两到五千,有两名固定的将领;周将军镇守的西侧门反倒像是攻打西门的兵力的分流,有几次甚至是在敌人撤退时顺道攻打一下西侧门,因此与攻打西门的兵力很容易形成汇总;吴校尉镇守的北侧门稳定兵力在三千到四千,也有两名固定的将领,只有秦校尉镇守的西北门,这五个月的进攻兵力在两到三千,每次由一名将领带领,不过据我们观察,北门的敌军将领至少出现过七八个不同的人。”
方珩说完,又观察了一下众人脸色,见几人都在思考,并没有反对,才继续道:“而且我调查过我们到来之前的状况,北门曾经是屯放粮草的一处地方,敌军在烧粮草时,北门一度处于半沦陷状态,北门的百姓也尽数迁移了,在我们到来前不久,敌军才彻底退出北门。
“我们此时弃守北门,实则是请君入瓮,等敌军上了城门,由于没有百姓,甚至让他们进入城内也没关系,他们纵然会察觉不对,西侧门,西门,西北门都可以抽调守城将士埋伏好截断他们的退路。
“不过此举也有一定风险,并且风险很大,如果敌方不是佯攻骚扰,只是作为先锋部队探路,后面有大批援军,我们就会被包成两层饺子。”
屋内的人都静默了,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秦戗拍案应道:“我赞成,此战打到现在必须有一个突破口了,一旦成功,那怕只折损对方两千兵力,但能活捉那个将领,不怕得不到更有用的信息。”
方大将军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有几成把握判断。”
方珩道:“如果敌方只出现一位将领,我有七成把握判断是佯攻。”
其他人都有些震惊。竟然有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