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流波将月去（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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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蓝氏此次前来的目的，主要是商量如何应付温氏。蓝曦臣江厌离对当年伐温之战的惨烈深有体会，并不想扩大势态，虽说眼下温氏嚣张跋扈，横行霸道，但明目张胆作恶倒还真的没有，毕竟作为仙首，温若寒还是顾及名声的。
只不过到后来，温若寒自以为可以靠着异宝称霸天下，气焰嚣张，温氏恶行才变本加厉。江厌离与蓝曦臣并不想走从前的老路，波及无辜，他们只想把这场人祸湮灭在最初。
所以这对夫妻其实隐瞒了许多细节，将矛头直指温若寒，而不是整个岐山温氏。毕竟比起和一个庞然大物正面对抗不死不休，处理一个走错歧途的仙督无疑阻力更小一点。更何况温氏族人众多，并不是所有人都服气温若寒的。
除了像温情姐弟这样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旁枝，必然也有不满意温若寒一手遮天的族人。温若寒习惯了高高在上，已经弯不下腰来听听别人的想法了，温氏内部不一定毫无怨言，如此这般，可以操作的余地就留有不少。
当然江厌离同蓝曦臣也有些私心，当年的射日之征声势浩大，不知有多少人因此丧命，整个修真界几乎重新洗牌，多少家族因此覆灭，而又有多少家族崛起。这其中也许有些是丧于温氏之手，可真的没有野心勃勃的人在其中浑水摸鱼吗？
就如同当初千夫所指的夷陵老祖，岐山温氏真的没有因为杀人如麻而被人扯做了挡箭牌吗？乱世出枭雄，可乱世也会有奸佞，既然有金光瑶，苏涉这样的人能应运而起，扶摇直上，那为何有不会有因势导利的人借刀杀人呢？
既然此时的风浪因他们而起，那么江厌离觉得有责任将局势控制住，万万不能被有心人利用。
蓝曦臣亦是如此，因而他提出由他去游说各个世家，结成联盟，向温氏施压，若是能因此压制住温若寒最好，若不能也能早做准备。
在座众人，年纪大辈分高的蓝老先生和江宗主若是频繁出入各大世家难免惹人怀疑。剩下的资历不够，分量不足，也只有声名在外，年纪尚轻的泽芜君游历四方才不算奇怪。
蓝老先生虽然觉得法子不错，可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蓝曦臣性子素来坦率赤诚，遇到那等两面三刀的家主，恐怕力有不逮，被人出卖。
他把心中忧虑一讲，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了，风光霁月的君子难敌心怀鬼胎的小人素来不算稀奇。蓝曦臣纵然再聪明，也不可能看透人心。
“即是要合纵连横，自然是要有苏秦张仪之能，阿离这里倒是有个人选，若有他做副使，泽芜君想必如虎添翼。”江厌离开口打破了沉默。
江宗主颇为惊异，可他了解女儿，若不是十拿九稳，她是绝不会开口的，忙问道：“是谁？”
“清河聂氏客卿，孟瑶。”此话一出，蓝曦臣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的眼睛。
长辈们并不知道射日之征结束之后发生的恩怨情仇，可对于江厌离而言，那段岁月的隐痛无论以何种方式都会常伴一生，而作为罪魁祸首的金光瑶，也许是江厌离再也不想提起的存在。
自从回来以后，蓝曦臣同江厌离十分有默契地未曾提起金光瑶，这个盘亘在他们夫妻之间的伤疤。却未曾想到第一个提起他的人却是江厌离。
议事完毕之后，蓝曦臣熟门熟路地跑去水榭找江厌离，却在半路上遇见了她。江厌离明显是在等他。
“阿离。”蓝曦臣觉得不知道说些什么。
江厌离也没有为难他：“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其实原因很简单，无论他之后做了什么，射日之征的时候他确实有恩于仙门百家，这份情我记着。”
“他做仙督的时候也是兢兢业业，事必亲躬，排除万难设了瞭望台，也算得上有功于天下。功过不相抵，我虽然恨他，觉得他不配为人，却也不得不承认金光瑶做仙督无可挑剔。”
“最重要的是，他如今还不是金光瑶，而只是孟瑶。阿涣，我的遗憾已经补足，希望你也可以。”江厌离抬眸望他，眼里满是坚定。
“赤峰尊性格分明，嫉恶如仇，恐怕看不惯孟瑶的求存之道，他们的相处想来不是很愉快，阿涣你早早地把他带在身边也好，免得他与聂明诀两看生厌，徒增恩怨，到时候重蹈覆辙，毕竟敛芳尊的手段的确防不胜防。”
蓝曦臣摇了摇头，道：“他恐怕不会随我走的，他如今心心念念是能光明正大地回金鳞台，那是他的执念。”依着那日金光瑶在观音庙里说的话，金光善怕是已经给这个儿子许过诺言了。
江厌离叹了口气，道：“出身误人，若是没有投生成金光善的儿子，以他的本事迟早能开宗立族，自成一家的。”
“阿涣，不教而诛，刑繁而罪逾盛。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无论结果如何，夫妻一体，我愿代你受过。”这句话温柔而坚定，让蓝曦臣些许脆弱又了些依靠。
在蓝曦臣启程前往清河的时候，蓝双和她的长辈们一路打怪捉妖，顺利搞到了大梵山和莳花女的阴铁碎片，因为魏婴多次念错诗调戏莳花女，众人还和温晁正面杠了一波，经历也算得上丰富多彩了，以及一点小小的后遗症。
等大家好不容易甩掉了温逐流的追踪，只能改变方向前往栎阳。栎阳不是什么大地方，周围都是崎岖山路，十分难行，一行人不得不在山里过上一夜。
蓝双因为生气魏婴的不着调，害的她不得不露宿野外，一整天都没和他说过话。要知道她蓝大小姐几时这般狼狈过，从来都是锦衣玉食，高床软枕的。
魏婴想尽办法都得不到蓝双的好脸色，只好一脸无奈地凑到蓝湛边上。
“蓝湛，你说阿双这副吃不得苦的样子随了谁？既不像师姐，也不想泽芜君，和金子轩那只花孔雀倒是有几分神似。”
蓝湛冷冷看了他一眼根本不接话茬，反倒是过来送东西的江澄听了这不着调的话，直接踹了他一脚：“胡说八道什么，阿双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自然是吃不得苦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似得，皮糙肉厚，还不过去哄哄她，想吃我阿娘的鞭子了？”
魏婴还没回句话，就听见蓝湛说道：“去。”这两人难得站在统一战线，魏婴也只能拍拍身上的灰，去给小祖宗赔礼道歉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流波将月去（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