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荒·情》孟徽澄

2、清衣隐

　　云荒，一个曾辉煌的群落；织锦，云荒的第一裁缝师。一双纤细修长的凝脂玉手为云荒大陆上的贵胄裁出了无数华丽的衣裳。织云裁雨玉灵骨，锦衣华袍金缕线。无人知晓织锦的真实身份与性别，有关他的一切都是迷都是传说。
　　慕紫，来自碧落海的鲛人女子，波浪翻卷的蓝发，璀璨如珠的碧眸，倾倒众生的容貌，她的主人便是织锦。无数人猜想那织锦是否比慕紫更为绝色。无人敢去打探，因为织锦的后台是云荒的主宰清衣。
　　空桑皇宫内，云荒的主人清衣正望着某个方向兀自发呆。织锦，慕紫你们还好吧。呵呵，君王笑了，他们就要成婚了，自然很好，只有他将永远一个人独自的俯瞰着云荒。
　　星云楼，一紫衣薄纱的绝色女子依偎在一玉容星仪的男子怀中，时不时把玩着男子及腰的蓝发。今日就是他们的婚期，只是织锦的眉间仍带着淡淡的忧愁。
　　清衣，你是否会祝福我……
　　十年前，选择变身为男子的他成了如今的织锦，是的，他也是鲛人。或许早就料到了这一日，所以当初心念间便促成了他今日的男子之身，或许是他不确定也不敢相信清衣爱的是他，所以选择成为男子来逃避。
　　十年前，有两个人都爱着他，只是，只是最后他选择了紫。慕紫，将会与他携手共白发。他不是不爱清衣只是不能，因为清衣是云荒的神，是属于云荒万千子民的，而不是他一人的。清衣是人，只有短暂的几十年岁月，而他是鲛人，有数千年的寿命，而紫能伴他永久，他是自私的，且，他也知道，清衣对他的执着，只是因为他的相貌像极了那人——他的孪生姐姐织隐。
　　织隐，原本与他一样并无性别，直到织隐遇到了清衣，织隐变为了女子，织隐那倾城的容貌，是人类不会拥有的，因此，织隐便只有死。死在了清衣的父亲，前任云荒主人浮宁的手下。浮宁认为织隐过于美貌，会让他的儿子失去作为君王的理智，他不允许自己的儿子爱上一个鲛人。清衣却为他的父王所蒙骗，他带织隐见他的父王，却在当日被浮宁所安排的刺客刺杀。清衣不能接受织隐的死，陷入昏迷。而云荒的主人浮宁经不起儿子的昏迷不醒，数日后病逝。或许一切都是注定的。他只是为了拿回姐姐的尸首，带回碧落海。鲛人是不相信轮回的，所以死后都会回归碧落。
　　那日，他去了清衣的寝宫，想见见姐姐深爱的是个如何的男子。却不料清衣突然转醒，见着了他，把他当作了织隐。那时他还是没有性别的，也不懂何为情爱。
　　清衣是孤独的。那个时候心中就有那种想法，所以当清衣央求他留下的时候，他没有拒绝。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以为自己对清衣只是怜悯，所以他放纵自己去接受清衣对他的宠溺。直至紫来找他，那个时候，紫已经是个女子，倾城的容貌，雍容的风姿，但清衣从没多看她一眼，那种感觉他很是受用，因为清衣眼里心里只有他。和清衣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想过将来。直到紫问他，他算什么。是啊，他算什么，他是织锦，不是织隐，而且他甚至都不算是个女人，他凭什么和清衣在一起。
　　织锦，跟我走吧。
　　紫每日都劝说他离开清衣。理智告诉他，他一定要离开清衣，清衣爱的是织隐不是织锦，但是他内心做不到，他舍不得，他不想离开清衣，就算无名无份，他也愿意跟着清衣。
　　紫看着日渐消瘦的织锦，心中不忍，她知道，织锦是爱上清衣了，但是，她也知道织锦与清衣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决定去找清衣，让清衣同意织锦与她远走高飞。她鼓足了勇气，站到了空桑君王的面前。清衣才二十而已，但是那王者之气却充满了霸气，压得她喘不过气。
　　清衣，请你放了织锦。为了她的爱情，她终究还是说了。
　　空桑帝王惊异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他知道，这个女子同样爱着织锦。
　　呵呵，你凭什么？这个女子的胆量不小。只是她有何能力从他身边抢走织锦？
　　清衣，织锦不是织隐。织隐已经死了，而织锦是我的。她与织锦织隐从小一起长大，织锦是她中意的人，她绝不会让人抢走。
　　你……慕紫说中了他的痛处。他知道，织隐已经死了，只是，他现在也不知道，他对织锦的感情，他不确定，所以他不会放织锦走。绝不！
　　慕紫，就算我不爱织锦，我也断不会让你把他带走。他已经失去了织隐，不能再失去织锦。
　　清衣，你爱我吗？织锦推门而入。方才他在门外已将那二人的对话全听了进去。原来，他还是在乎清衣爱不爱他的。
　　织锦？清衣断没料到织锦会问出来。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自己很多遍，他没有答案，所以他总是回避，似乎只要不去想，问题就不存在。现在织锦问了出来，是否代表他已经不能逃避了？
　　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慕紫，我们走。他犹豫了，那么也就是说他爱的只是织隐。
　　清衣看着那两人离去的背影，他很想叫织锦留下，只是话到了喉咙，出不了声，他不能，这是织锦的选择。清衣颓然，织锦…
　　十年了，他和慕紫都没变，清衣应该老了吧。在离开清衣的一年内，他痛不欲生，他后悔过，就算清衣不爱他，他也想陪着他，只要清衣还需要他。但是紫拦住了他，告诉他，他织锦只是织隐的替代品。接下来的两年，他和紫到处流浪，他只是想忘了清衣，这十年内，紫一直都陪着他，紫对他的心意，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他还放不下。六年前，他们又回到了帝都，清衣在的地方。清衣已成了一代明君，而他也成了帝都最有名的裁缝。
　　十年了，织锦离开他十年了，刚开始的两年里，他到处派人寻找，因为他明白了，不管他是织隐还是织锦，他都要他，他爱他。只是找了两年，都没有找到织锦的踪迹，直到六年前，帝都有位裁缝师凭空出现，他知道，织锦回来了。织锦的手艺是举世无双的，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人。但是织锦没有找他，他知道了，明了了，他们已经结束。织锦已经做出了选择。
　　慕紫准备着今晚的婚礼，织锦已经接受她了。十年来，她默默地陪着他，她不要求他给她什么，她只是希望他不要折磨自己。在离开清衣的最初一年里，织锦总是伤害自己，她知道，他爱清衣，只是，他们不可能。因为织锦在遇到清衣后不久就变为了男子。这一切，都是朝中众臣为了避免他们的帝王被织锦所迷惑，在他们眼里，织锦是妖孽。所以他们寻的了香药，在织锦沐浴时放了进去，而织锦从那日起，变了身，只是，他是个男子。没有和织隐一样成为女子。所以，那个时候开始，一切就注定了。织锦与清衣是不可能的。幸运的是，上天还是让织锦和她在一起了。十年来他们互相陪伴，这一路走来，他们相知相守，如今，织锦开始接受她的感情，她已经幸运至极。
　　慵懒躺在榻上的男子看着未婚妻忙碌的身影，嘴角泛开一丝微笑。慕紫值得他一生相守，他会用他余下的生命去爱这个女子。而清衣，只会留下在他心底的一个角落。若清衣是刻骨铭心，那慕紫就是茶，虽平淡，却会越喝越有味道。
　　织锦，你会幸福的吧。空桑的帝王望着漫天星辰，织锦，其实我早知你是男儿身，那群人的所作所为他岂会不知，他只恨自己当初没有保护好织锦，否则，织锦怎会被迫成为男儿，当初他又怎会犹豫自己是否真的爱他。直到织锦断然离去，他才知道自己不能失去他，只是，一切都晚了。六年前织锦回到帝都，没有来找他，他就知道，他们只有错过。织锦，如果你会幸福，那么我会祝福你。
　　织锦站了起来，从背后拥住慕紫，紫，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慕紫微愣，随后转身拥住织锦，织锦，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百年后，清衣离世，其子隐锦登位，空桑依旧繁华。
　　有人说看见两绝色鲛人扬帆出海，回归碧落去了，也有人说看见有两个鲛人出现在九嶷山空桑世代帝王陵墓附近，也有人说……
　　云荒的传说仍在继续，我们知道的是，幸福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