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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夏流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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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生烟,云荒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风月场所。
玉生烟,有一双生子,容貌皆上等,但只歌舞,不陪酒,不卖身。
姐姐夏苏,不知是失声或是不喜开口,从未说过半句。夏苏身姿婀娜,体态优美,善舞,脾性淡漠。
妹妹夏荷,空灵的嗓音,独特的韵味,无论是何种歌曲,到了她口中皆成了仙音,性格活泼好动。
夏荷最喜跟在玉生烟身边,而夏苏只爱坐在高楼,看着楼里形形色色的人来人去。
暑里,夏苏躺在厢间的软榻上,一身薄纱,可见玲珑芳姿,轻摇罗扇,闭目,似睡去了。
夏荷推门而入,看着亲姊悠然的模样,不由有些欣羡。八年了,姐姐始终没有走出过去的那段阴影。
不过是些陈旧的戏码,遭遇了负心汉。
夏苏指腹为婚的夫君攀上了有钱人家的小姐,一纸休书,便断了两家姻缘,更让夏苏对男人死了心,青梅竹马、软言暖语的情郎都能在朝夕变心,那他人,如何能期盼?
夏苏被弃,夏家没过多久便中落,老父老母皆故去,为了还清父亲身前所欠的债,夏苏两姐妹便卖身入了玉生烟。
夏苏是死了心,看什么都淡薄,人情冷暖皆不管。
夏荷却还持有一颗温暖的心,她信,世上终有良人。玉生烟的老板,玉生烟便是个最好的例子,寻到了良人。她相信夏苏一定也可以。
夏苏醒了来,午间小憩,她本就浅眠,听到有人开门,就回神了。见来人是夏荷,闭目,继续歇息。
“阿姐,玉姐姐过几日便要出嫁了,她说这楼就先交给我们搭理。”夏荷已经习惯夏苏的爱理不理。
夏荷见夏苏毫无反应,继续说,“阿姐,你有没有发现,每次你跳舞,有个人总会来。”她不得不承认,夏苏跳舞起来的样子如蝶舞,蹁跹。
夏苏睁了眼,慵懒的看着夏荷,她了解这个妹妹,若不听她把话讲话,会一直烦着她的。
“是谢拾。”城里有名的才子。多少女儿家仰慕的男子。
夏荷见夏苏兴趣缺缺,夏苏当真是看透了?不过是怕了,蜷缩起来。
“阿姐,暮生哥说年底便娶我过门。”进了楼里八年,她从十四岁的女孩蜕变成了二十二岁的女人,她唯一的良人,便是玉生烟的弟弟暮生。
夏苏再度睁眼,眼都要瞪出来了,没过多久,又闭上了。这一切与她何干?从进了这里的那天起,她就告诉自己,什么都与她不相干了。
夏荷看着亲姊波澜不惊的面容,凄然,却无奈。
半年后
夏苏已成了玉生烟的执掌人,但她依旧软卧在榻,不见客,不应酬,只舞。
夏荷已出嫁,自夏荷那日在她耳旁提了谢拾,她会不经意的斜瞟一眼。如夏荷所言,每次她舞,那人都在。
那双清目,始终都随着她的舞步。
渐渐的夏苏开始注意谢拾。那人总是一身素衣,浅淡的眉目,竟有些修道之人的风骨。
女子原本淡漠的眼神开始专注,她会留意那人何时来,何时走。
清明
夏苏一人来到坟地,往年,她会与夏荷一起来,今年,却只有她一人。
当年她被弃婚,本只是心伤,但父母熬不过外面的人言,再加上家里生活愈发拮据,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而她亦被外人说克死父母,渐渐的,对人情愈加淡漠。这几年来,除了夏荷,无人能挑起她一丝情绪。
谢拾,夏苏开始对他产生畏惧。因为他,自己变得不正常了,会想,他明日是否还会来。
“姑娘。”柔和的男声打破了夏苏的思绪。
夏苏回首,默然。
是他。
谢拾。
夏苏收回惊愣的表情,恢复平日的淡漠。起身欲走。
“夏苏姑娘。”男子急急唤住。
夏苏驻足,却未回头。
“恕谢拾冒昧,可否问几个问题?”今日他来拜祭母亲,不料巧遇佳人。
夏苏转过身子,挑起眉毛,她倒想听听,他要说些什么。却没发觉,自己的情绪已被挑起。
“终日蜷缩,疏于人情,夏苏姑娘可曾快乐过?”他从不曾去那风尘之地,只是某一日在街上见到了她,跟至玉生烟,才知她是风尘女子。他看着她淡漠,慵懒,疏离,她嘴角总有一抹冷笑。遇着了她,他遇了孽障,每日去玉生烟,只为看她一舞。
夏苏依旧是冷笑,摇了摇头。她不需要快乐,这世间,她本就无一丝兴趣。
谢拾见着她那抹不屑的弧度,甚是无奈。幽怨的低下头,却又迅速抬首,“姑娘是否无法开口?”她从没开过口说过话,他以为她是不屑,却从没想过,她根本不能开口。
夏苏低下眉毛,露出苦笑,她的确是哑巴。
谢拾见夏苏的神情,便知自己料中了,“抱歉。”他竟还要她回答,伤到她了吧。
夏苏依旧摇头,其实他没说错,她一直都隐藏自己,蜷缩起来,看着别人爱恨情仇,以为看多了,自己便会通透。却不料,终究是逃不过的劫。她的劫,就是他!
谢拾依旧每日都会去玉生烟,但不仅局限于看夏苏起舞,谢拾成了第一个可以进夏苏房间的人。
夏苏慵懒的卧在软榻上,谢拾拿了夏苏房中的书卷,看着。
偶尔夏苏会眯起小眼瞥一下谢拾,偶尔夏苏会望着窗外,看飞絮满天。
日子过得惬意,不似曾经的无味。夏苏开始习惯身边有这个男子陪伴,不用开口,只需坐在身边,便安心了。
瞥着窗外的阳光,她感到了暖意。
夏日流苏流转意,但见飞絮拾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