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但求一人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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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接下来三个小时的排练，楚唯之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孙致齐，看似清冷的狭长双眸散发着火热的光芒，恨不得把人溶进自己的身体里。
孙致齐觉得自己背后似乎有一道火热的视线，烫的他浑身不自在，回过头去看，又只能看见身后只有黄家少爷席坐在地上弹琴。
看见他回头，楚唯之便流露出温顺学弟的乖巧模样，冲他莞尔一笑。
孙致齐默默地摇了摇头...估计是自己忙晕了，都开始产生幻觉了。
待大家排练的差不多时，孙致齐一看手表——21:05。
其他同学们都是在学校住宿，只有黄棣家住在燕城最贵的“山头”——燕龙湾别墅。
孙致齐招呼同学们回宿舍休息，就朝楚唯之走过去。
楚唯之立即起身，笑着说：“学长太过不易。”
孙致齐愣了下，随即歉然：“晚会上这个话剧表演是重点节目，他们情节安排上有些问题，所以我今晚没顾上跟你合练，让你在这儿瞎耽误这么长时间，很无聊吧？”
楚唯之笑：“不会。”
有你在，怎会？
孙致齐想了想，说：“这样吧，你晚会前两天再来，咱俩卡一下音点，练几遍也就差不多了，怎么样？”随即又笑道：“要不是担心咱俩的节奏卡不上，你都完全可以不用来排练。就你这水平，完全媲美大师了。”
这话是真心的，楚唯之这琴技，饶是个不懂音律的也能听出来——造诣颇深。
孙致齐之所以提出这建议，一方面是不想让黄家大少爷跟着熬夜受累，毕竟，黄少爷的脾性，他早有耳闻，这可是个骄纵任性的大少爷，他会来参加学校的晚会，想必也只是为了出风头。
是以，他这么一提，也算是以退为进，免得大少爷心性一上来，临了不干了，那他这费心安排也算是白瞎了。
另外...他总觉得这个黄棣有些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只能这么试探一下，看黄少爷会不会顺杆儿爬——趁机撂挑子。
楚唯之心道，黄棣肯定是巴不得不来，可我......
巴不得每日守着你。
楚唯之面色歉疚道：“只怪我学艺不精，让学长失望了。”
孙致齐被他突然这么一出给整懵了：“啊？你怎么这么想？”
楚唯之委屈巴巴道：“否则学长怎会不让学弟前来？”
孙致齐觉得自己怎么突然变成了欺负人的霸道学长了？他立刻解释道：“不是不让你来，主要是你的琴技这么高超，根本就不需要练。”
楚唯之低头垂眸：“学长不必安慰我。”
再抬头时，波光粼粼的双眼紧盯着孙致齐：“学长心中是否已有最佳人选？”
这双眼睛配上这副委屈的神情，这、这也太像质问——“你是否移情别恋”了吧？
孙致齐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回道：“当然...没有。”
“那为何......”
“我、我就是怕你会觉得无聊、觉得没劲，毕竟你这琴技一般人都能听出来很了不得，我是真的觉得没啥好练的。”孙致齐觉得自己怎么跟哄孩子似的呢？可楚唯之这副委屈的样子，他若不这么解释，感觉...他都要哭了？
错觉、一定是错觉，孙致齐想。
微微晃了晃脑袋，孙致齐觉得这个大少爷可能是真的被宠惯了，所以，才这么爱撒娇吧，虽然男孩子撒娇有点怪异，但，他撒娇起来似乎...还挺可爱的。
被自己蹦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孙致齐只能快速结束这个话题：“那你明天还是照常来吧。”
排练的同学陆陆续续地过来跟他们打招呼，人越走越少，渐渐地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与还在做记录的小美。
孙致齐往角落里走，背上双肩包，扭头看楚唯之还站在原地看他，便道：“哦，可以回家了。”
楚唯之看着他，点了下他：“嗯。”
孙致齐招呼了一下小美，回头看他还杵在那里，问：“接你的司机还没来么？”
楚唯之看了一眼同学们远走的背影，抱着琴有些局促地说：“父亲与母亲并不知我在此，故而...没有司机来接。”
孙致齐第一反应是，黄少爷竟然没安排司机来接？竟然没有前拥后挤的一干随从候在学校门口？
收起诧异，孙致齐问道：“那...那你怎么回家？”
楚唯之嗫嚅道：“我本是让张超送我回家的，可他......”
小美刚好做完了一些细节纪录，把本子递给孙致齐，立刻抢话：“阿齐，你送学弟回去吧。”
听到这声“阿齐”，楚唯之微微皱了下眉。
孙致齐拿本子的手顿了下，颇为尴尬道：“我送他回去？他...”他又不是小孩子，自己不会走吗？
小美凑近孙致齐，用手掩唇小声解释道：“他失忆了，不认识路。”
孙致齐这才记起，此前张超就提过的黄少爷失忆了，他一时忙碌竟然忘了。
孙致齐比小美高了许多，为了听清她的声音，他俯身弯腰凑近她，在外人看来，很像是恋人之间的正在低声呢喃。
楚唯之紧盯二人，狭长的双眸微眯。
小美感觉到一股寒意朝自己身上扑过来，立即与孙致齐分开了些距离。
她忽略自己莫名其妙地紧张感，笑着对楚唯之说：“呵呵...学...学弟，张超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他正陪着女朋友一时半会儿走不开，嗯，这样吧，我让你齐学长送你回家。”
小美说完就用手臂捅了捅孙致齐：“阿齐，学弟交给你了。”
说完倒退着朝两人挥手说了声拜拜，就迅速逃离现场。
安保大叔正好前来锁门，发现还有两个人在，就问两人怎么还不回家，孙致齐无法，只能让楚唯之跟自己一道，说他会送他回家。
燕城大学校园内有一条长长的柏油大道，两旁紧密相连的都是高大参天的梧桐树，依树而立的路灯把这一条长长的绿荫大道照得异常明朗。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树廊上，孙致齐在几米外的前方，回头看了一眼楚唯之：“学弟，你...真的失忆了？”
楚唯之停下脚步，低声道：“嗯。”看着地上的落叶，他补充道：“自病好后，连血缘双亲都不认得了，这世上所见之人、所遇之事，与我而言，皆是...陌生。”
孙致齐脚步顿住。
头顶繁星点点，地间影影绰绰，暗黄路灯下，楚唯之站在那里一动也未动，微风袭来，几片梧桐树叶在楚唯之身旁盘旋而落，看着那些散落的树叶，少年的眼神里一片孤寂。
孙致齐看过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一副画面。
楚唯之身上的孤独太过强烈，孙致齐突然就想起了那些武侠剧里不被世人认可的孤侠，独自一人行走于险恶江湖，无法与这世界为友… …
楚唯之身上倾泻而出的冷意让孙致齐的心脏没来由地紧了紧。
孙致齐喃喃道：“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不记得这些了。”
楚唯之头顶的路灯被他盖住了，阴影笼罩在他的面庞，孙致齐没看清他的眼睛，只听见他的声音很是暗哑：“过往已成云烟，不记得也不打紧，学长不必介怀。”
孙致齐有些不想在这个话题继续，想了想，问：“你为什么不让你父母知道你在学校排练？”
楚唯之笑道：“若是让父亲知晓，许是会安排许多无关众人前来，如此，太过叨扰学长。”
孙致齐微愣，随即笑道：“所以，你才没让你家司机来接？”
楚唯之神情从未有过的认真，道：“我不想行事太过张扬。”
“你失忆后，倒是变了很多。”孙致齐不假思索地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楚唯之看着孙致齐，问：“学长，你之前与我熟识？”
孙致齐扶了一下帽檐：“呵，其实...不熟，就是在学校贴吧论坛和风云人物榜的评选里听你的名字比较多....”他笑了下：“你可是拿连续两期蝉联第一名的人物啊，学弟。”
楚唯之叹了口气：“过往...我很是任性纨绔，颇有些不成体统，可上天既给我重活一次，我自是与往日挥别，从此便做个普通人，而非黄家大少爷。”
顿了顿，楚唯之目光如炯看向孙致齐：“学长，从今往后，我、不再是黄少爷，只是黄棣。”
孙致齐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出这么一番似乎别有深意的话，只是看他如此认真的神情，再结合楚唯之说话这么古风化的表达方式，孙致齐觉得楚唯之是不是就像他妹妹一样，看小说看太多，入戏了？
晓晓老觉得自己要穿越到古代去做什么特立独行的女主角，被流落民间的皇子看上，接着与皇子并肩同行，一切尘埃落定后，冠绝六宫、独享圣宠。
不过，这是受女孩子追捧的言情穿越小说，男同学嘛，他想了想，好像他们最近都在追那些武侠玄幻小说，貌似火得不得了。
孙致齐偷瞄了一眼身后的人，心道，说不定这黄棣失忆前正好看了本这种类型的小说，结果入戏太深，把自己代入角色了，不然，看他这说话文邹邹的样子，真是像极了那小说里的人物。
还有这“痛改前非”，这完全就是腹黑男主角重生后的剧情脚本啊… …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瞎猫碰上死耗子给蒙对了的楚唯之，柔声问道：“学长是不信么？”
孙致齐醒神啐了自己一口，脑补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以后就不能听晓晓瞎念叨那些狗血小说。
他扭头笑着回答：“信，干嘛不信。”
头顶的光落在孙致齐的眼睛里，一闪一闪的，像极了爱情，纯粹又明亮。
楚唯之眼神渐深，躁动浮出喉咙口，他立即屏息吐纳，静心凝神。
孙致齐没看见他眼底翻滚的情绪变化，说完就笑着转身继续往前走。
楚唯之垂眸望了一眼地面的身影，抬脚往左边挪了一步。
月银弯钩，繁星烁烁，昏黄路灯下，干净的柏油路面上，两道顷长身影叠在一起，恰如一对深情缠绵的恋人，难舍难分。
看着地上的影子，楚唯之突然明白了，原来，他也并非无欲无求。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但求一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