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末世了》黑白交界

2、夜里送温暖

　　东明片区居民楼各大楼道、公园桌凳、老城区电线杆子、临近市郊小二楼、下到村头砖瓦墙……
　　能贴的张小莫都贴了。
　　要不是有些小区进不去，张小莫都能给人保安来两张。
　　九月底的晚上气温骤降，白天张小莫穿个短袖能活，晚上不得不套件牛仔外套。
　　电灯柱也被冻的哆哆嗦嗦的，那灯闪一下灭一下，张小莫坐地上屁股下垫着厚厚一打广告，背靠着灯柱拿出烟点燃，开始吞云吐雾。
　　刷了一天广告，他累的手指头都懒得抬，勉强抽个烟缓解下疲劳。
　　眼睛无神的望着街对面的学校，一私立中学，他的母校。
　　寒风里，学校墙头上出现了几个黑影，身姿灵活的越过墙头，悄无声息的落地，还颇为机警的左右探查一番，才成群结队钻进来对街的网吧。
　　张小莫乐了，手指夹着烟笑得直抖烟灰。
　　他们三中这么多年的优良传统还真一点没变，还被发扬光大了。
　　乐完才发现烟抖自己裤子上了，一下跳起来，开始抖烟灰。
　　“Story of our life，Maybe ……”
　　一听铃声响起，张小莫翻个白眼，掏出手机接通：“李哥，我这儿可是加班加点的干呐，您这一小时一通电话，不心疼自个儿电话费？”
　　听出电话里隐含的怒气，对面李哥笑道：“我心疼没法儿啊，要曹老心疼才行，我跟你后面看你成果，这风吹的我也冷。”
　　张小莫回过味儿来，不耐烦的砸下嘴，说道：“麻烦李哥了，这天儿是够冷的，下次请哥吃火锅。”
　　“呦，那多不好意思……
　　”李哥笑着推辞两句也就应下了，“你贴完了吗？”
　　张小莫瞅一眼地上厚厚一叠广告纸：“没呐，估计再有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哈哈，你小子就爱开玩笑，今天儿也晚了，你回去吧，别冻着了。明儿我跟曹老说一声就行。”
　　“嗯，谢谢李哥。”
　　李哥在挂电话后又说一句，别跟曹老狞着，免得自个儿挂彩。

　　这通电话一通完，千把块钱就没了。张小莫挂断电话，长呼一口气，猛的吸口烟，把烟屁股和广告纸全扔旁边垃圾桶。
　　完了还踹了一脚垃圾桶。
　　垃圾桶哐当响两声倒地不起。
　　“啊切！”封子乐吸吸鼻涕，“你、你这贵人素质不怎么高啊。”

　　何辉没说话，只是把围巾拉的更高一点，从新拧开开关，开着小三轮从小巷里拐出来。
　　两人从火车站回家，正巧就遇见了坐在路灯下一脸忧郁的张小莫。
　　忧郁是封子乐这个文艺老青年说的，何辉只是下意识就觉得对方又来搞他车了，于是就停在路边观察情况，免得吃暗亏。
　　现在看来对方并没有这个意思。
　　何辉载着封子乐从张小莫面前经过时，这才发现对方穿个短袖配个薄外套还穿个破洞裤，看的他浑身起一层鸡皮疙瘩，冷的。

　　张小莫被一个不明物体兜头罩住时才发现一辆小破三轮经过，把东西从头上薅下来正想发火，发现是一条围巾，挺新，还是个牌子货。
　　应该是不小心吹掉的。张小莫想着，腿也迈了出去，追着小三轮跑了几步，冲人喊东西掉了。

　　小三轮提了速，张小莫以为人没听见，心里一狠也加了速。
　　他这会儿心里犯轴，脑子一热愣是追了人一条街。
　　前面一小区入口，小三轮不但不减速还突然轰完油门，在保安惊诧的目光里开进了岚山小区，升降杆差点没被怼折了。
　　张小莫看着车子飞快的不见了，也慢慢停下来，握着围巾直喘气。
　　这人有毛病吧。
　　封子乐眯着眼盯着何辉：“我那围巾小两千呐。”
　　“回去给你买十条。”何辉锁好自己爱车，头也不会的说道。
　　封子乐拖着行李箱跟在何辉身后，闻言摇摇头：“不对，你是那么大方的人？”
　　“老子还能少你几条围巾？”何辉斜了眼封子乐。
　　“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乐于助人呐？”

　　“戴着不舒服就随手扔了。”
　　何辉打断封子乐。
　　他也纳闷自己为什么就把围巾给人扔脸上了。
　　封子乐笑：“可惜啊，人肯定没看清你啥样……好像也不领情。”
　　想不通这点何辉有些烦躁：“闭嘴吧，路上的冷风没吃够？”

　　说着率先进了电梯按下楼层。

　　“哎，你是不是……”
　　“闭嘴。”

　　“我……”
　　“闭嘴。”
　　“嘿……”
　　“闭嘴。”
　　封子乐被这连环闭嘴杀，杀得没脾气了。得嘞，我不说话了。
　　坐电梯上楼后，何辉开了门给人拿了双拖鞋：“你今天睡书房。”
　　何辉指了下方向就去卧室拿衣服准备洗个澡。
　　“辉子，你不会又遭道了吧。”封子乐站在客厅看何辉忙里忙外，琢磨刚刚自己开的玩笑，越寻思越不对劲。

　　“没有。”说完何辉甩上洗浴间的门。
　　封子乐皱着眉，环视一圈这间不大的二居室，盯着卧室踌躇几秒，才下定决心似的进去，草草看了下衣柜和室内陈设，发现只有一个人生活的痕迹，才松了口气。
　　“看完了？”
　　封子乐冷不丁被这么吓一跳，气没松完憋在气管里呛的直咳嗽。
　　何辉身上的衣服没换，他把屋内灯光打开，抱着手靠在门框上，冲封子乐扬扬下巴：“现在看吧，能看清楚点儿。”
　　“咳、我不……咳……我不是那意思。”
　　封子乐上气不接下气的辩解道。
　　“那意思……那意思啊？”何辉勾起嘴角，笑的有些冷。
　　封子乐深吸两口气，把气儿喘匀了才说：“你知道我什么意思，那围巾……”
　　“妈的不就条破围巾，还叨叨个没完啦？”
　　何辉心里燃起了火。
　　“这他妈是围巾的事儿吗！我就没见过谁搞了你车还能好好儿搁哪儿站着！”封子乐也火了，跟何辉大眼瞪小眼。
　　何辉觉得没劲儿，转身出去，去了厨房。
　　封子乐东西也懒得收拾，心事重重的坐客厅抽烟。
　　“喝什么？”何辉从厨房探出头问。
　　“随便。”
　　何辉给自个儿开了瓶二锅头，给封子乐拿了瓶汽水和一盒酸奶。
　　“你怎么想的？换口味啦，你才来几个月，那小子什么人啊？”封子乐没心情喝自创饮品汽水酸奶，皱着看着何辉。
　　何辉喝了口酒，那股辣劲儿从嗓子眼热到胃里，顿时驱散了浑身寒气，舒服的他忍不住叹喂一声，听完封子乐的话笑了：“换个屁，我在你眼里就那么饥渴？看见个男的都能硬？”
　　“行，不说他……辉子，有些事玩玩就得了，我不知道你干嘛那么较真儿。”封子乐叹息一口，仰头躺在沙发上，“反正小爷我活这三十来年，不说活的多明白，但只要老爷子还活着，我是不敢走弯道的……当然他要不在了，我就更不会走了。”
　　何辉听着没应声，自己又闷了几口酒。有些道不是你愿不愿走，能不能走，是你敢不敢走，虽说代价有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