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鬼同行》偏南风

34、白肃淮，你正经一点

　　趴在房门上的三个人把三颗脑袋挤在一起，耳朵紧贴在门板上。
　　“听见了什么吗？”佘岚问。
　　“没有啊，什么都听不到，我们要不要冲进去，老大喝多了会不会对白医生动手啊？打人总是不太好吧。”古程道。
　　唐知前站直身体，缓缓道，“动手不太会，动手动脚倒是比较符合老大对白医生的做法。”
　　一句说完，两颗爬在门上的脑袋刷的回头看着唐知前，竖了大拇指。
　　唐知前这货果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哎哎哎，可是刚刚听老大的话，白医生劈腿了。”古程道。
　　佘岚刚刚死机那么一小会儿倒是错过了这个，听见古程这么说，突然腾地站直身体，揪着他的耳朵，“你说什么？白医生劈腿了？前世他杀老大在先，居然还敢劈腿，伤人又伤心，仗着妖帝身份就敢这么胡来！要不要脸了！”
　　“是听老大说的啊，姑奶奶，你先放手好不好，知前……快救我。”
　　唐知前拉开佘岚的胳膊，“佘岚，你冷静点，我们听老大的。”
　　她甩开古程的耳朵，“刚刚该拦着他来找我们老大的，老大心思最软，白医生可是妖精祖宗，两句话不出老大又得服服帖帖。”
　　“妖帝谁拦得住，刚刚白医生表明身份的你手都吓抖了。”古程捂着耳朵躲在唐知前身后，只露出脑袋朝着佘岚说。
　　“我……我那是震惊，你懂什么，你瞧着吧，要是让我逮到了，我打不过白医生，我还打不过小三吗？！哼！”
　　古程推了推唐知前，“你说说看，白医生真的会劈腿吗？”
　　“我觉得……白医生，别说劈腿了，劈叉老大都喜欢。”
　　等到沈励醒来的时候，低头看了眼隔着被子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觉察到自己整个人被包在被子里，被白肃淮从后背拥在怀中，心情大好。
　　他在被子里蠕动着回身，当他对上身后人的脸上，心底忽然一惊。
　　抱着他的人，面色煞白，竟然毫无血色，不着寸缕的胸腔并没有明显的起伏。
　　“白肃淮，你怎么了？快醒醒。”
　　沈励顾不得浑身的酸软，伸手去探白肃淮脸，凉的，凉的彻骨。
　　“白肃淮，你到底怎么了啊？”
　　他把被子从自己身上扯开，捂在白肃淮身上，把人抱在怀里，用手去摸白肃淮的侧脸，“是冷了吗？是吗？你快醒醒啊。白肃淮！！！”
　　“沈励……”怀里的人终于有了回应，声音低沉暗哑。
　　“我在呢，是不是冷了？你自己不知道盖被子啊，这是人间，不是妖界。”
　　“我没事。”白肃淮推开沈励的手，摇晃着起身，支撑身体的手臂一软，又倒回了沈励怀里。
　　脸色青白难看，却忽然笑了，“我体力太不济了，以后可怎么在床上……”
　　“闭嘴！”沈励脸色微红，呵斥了他一声。
　　“盖好被子，我去给你做早餐，不许起床！”
　　“好，听你的，我乖乖的，你快去吧，我还真有点饿了。”
　　“好，”沈励低头亲了亲白肃淮的额头，“等我。”
　　白肃淮侧头看着沈励随手套了件白衬衫走出卧室，坐起身，召唤了宗炎。
　　一缕青烟落在窗外。
　　“君上。”宗炎从阳台走进卧室，瞟了一眼床上，轻咳一声，偏了头。
　　“置元鼎的反噬越来越严重了，我今天早上差点撑不住。”
　　“什么？”宗炎惊慌抬头，又把头低了下去。
　　“没事，那件事你查好了吗？”
　　“查好了，我们要尽快启程，我怕您……”
　　“嗯，我知道，岑荒和地府那边呢？”
　　“也查清楚了。”
　　“白肃淮，快好了，你要起来了哦。”沈励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好，马上。”
　　白肃淮勾唇轻笑，说道，
　　“宗炎，你先回去吧，我们在医院汇合。”
　　“嗯……是……君上，那个……”
　　“嗯？”白肃淮见一向服从命令，雷厉风行的妖界将军竟然磕磕巴巴起来，不禁狐疑抬头。
　　“君上，现在您身体情况特殊，还请万勿保重身体，我知道小书生依如当年摄魂夺魄，魅力四射，但还请君上稍作节制，不可纵欲过度。”宗炎提着一口气，胆战心惊的全数出口。
　　“大胆！”白肃淮抓起枕头丢了过去，还不等挨到宗炎，人家已经一溜烟消失，枕头孤零零的落在了地板上。
　　沈励推门走了进来，看了眼落在地上的枕头，歪头看着白肃淮，以为他发了脾气。
　　“怎么了嘛？”
　　“没有。”白肃淮伸出长臂把沈励沈励整个人拦腰捞在怀里。
　　“白肃淮……”沈励一颗毛绒绒的脑袋窝在白肃淮胸前，伸手在他身前点来点去。
　　“干嘛呢？”
　　“清点我们爱的痕迹。”
　　白肃淮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胸口遍布的暧昧红痕，哑然失笑。
　　怪不得刚刚宗炎头都不抬，他这个一向高高在上的妖界帝王今日倒是在属下面前实实在在丢了一把脸。
　　“走吧，去吃早餐，一会我还要去医院。”
　　“去见那个男人？你还没告诉我他是谁。”
　　“你在吃醋吗？”
　　“不然呢？不过，我倒是相信你，只是心里不舒服。”
　　“我只喜欢你。”
　　沈励抬头看着白肃淮认真而专注的眼神，突然觉得害羞，他站起身，背对着床上那个撩拨他的人。
　　“吃饭吧，你不是说饿了嘛。”
　　饭桌上，白肃淮安安静静的舀着粥往嘴里送。
　　在第三次发觉沈励看向他欲言又止的眼神，忍不住开了口。
　　“有话就说。”
　　沈励指尖一抖，舀着粥的白瓷勺在手里转了个圈，砸在碗边，一声脆响。
　　“没……没什么，就是觉得不太真实，我上次……以为我真的会死，没想到又被你救回来了，还可以坐在你对面跟你吃早餐，”沈励抬头朝着白肃淮咧着嘴笑，明媚而灿烂，“白医生你到底怎么救活我的啊？”
　　“我医术高明。”
　　“好吧。”沈励放下了手里的勺子，正色道，“白肃淮，我要跟你道歉的。”
　　白肃淮轻轻嗯了一声，没有抬头，继续优雅吃粥。
　　“对不起，我不该违背自己的心意跟你说分手，我想永远都跟你在一起，在人间或者回妖界我都愿意。”
　　“嗯……”白肃淮又轻轻回应了个嗯，这让沈励觉得有些敷衍。
　　但他不介意，沈励眨眨眼，手覆在白肃淮扶着碗边的手上，小心翼翼的带着满怀期待的说道，
　　“从前我不许你伤害人类，是怕地府伤了你，如今我知道了你的身份自然是不会有这个担心了，所以……白肃淮，白医生，高高在上的妖帝苍川君上，愿意收了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小鬼在身边吗？”
　　白肃淮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覆在自己手背上那个手心的轻颤。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
　　但是他不得不回想起早上魂不附体的情况，置元鼎的反噬随时会夺走他这个攒了一千年的期许。
　　白肃淮忽然抬头撞上沈励急于求证却又诚惶诚恐的眼神，胸口一窒，他心疼。
　　“你怎么了？”白肃淮反问道，一副觉得沈励明知故问的样子。
　　“啊？没怎么？就是这几天没见到你，有点怕了。”沈励垂下头，扒拉着碗里的白粥，嘟嘟囔囔，“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你啊。”
　　“你以前也这么喜欢我的，一千年了，你没变，这样很好，沈励。”
　　“一千年前我就这么喜欢你吗？那你肯定那时候不喜欢我的，要不然怎么舍得杀我呢。讨厌死了，如果一千年前我没死，那今年我们可以过千年纪念日。”
　　“那时候你只是个普通人类，活不到现在。”白肃淮一盆冷水浇下来，惹得沈励无话可说，鼓着腮帮子瞪他。
　　白肃淮看沈励的模样，简直萌到心化了，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
　　“我的错。”
　　“你没错，谢谢你杀了作为一个普通人类的我，要不然我怎么长生不死的陪你啊，白肃淮，我现在觉得你是故意的，你那时候也是非我不可的吧，所以才让我做了鬼，然后又找到我，撩拨我，让我对你欲罢不能，好高深的计谋啊，我喜欢。”
　　“差不多，”白肃淮摸了摸下巴，“我以为你从岑荒那里知道真相会恨我，我没想到你……”
　　“怎么会？！”沈励急忙打断，“我冲你发脾气，说狠话不过是因为我在害怕，那些话都应该算是我的‘先下手为强’，那些拿刀戳心窝子的话要是从你嘴里到我的耳朵里，我是承受不来的，所以嘛……”
　　“你呀……”
　　“跟我说说以前的我们吧，怎么认识的。”
　　“好，”白肃淮收敛了神色，严肃起来，“说起来岑荒算是我半个哥哥吧，我母亲，就是那时候的妖后收养了他，见他聪慧，就想让他日后在我登上帝位后辅佐，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早有异心还是受了地君蛊惑，他背叛了妖界，联合地府逼得妖帝退位，还……杀了我母亲。”
　　“好了好了，白肃淮不要说了，我不感兴趣了。”沈励听着白肃淮撕开旧伤疤，不由得心颤。
　　“没关系的，”白肃淮轻笑了几声，“还没说到我们呢，我那时候妖术不精，比不过岑荒，何况他还搬来了地君，我被他们追杀到了人间，受了伤，是你救的我，你是个……嗯……”白肃淮手指抵着脑袋，皱着眉在脑子里搜索形容词，“清汤寡水的小书生，很纯净，很善良，也很漂亮。”
　　沈励嘟着嘴，“那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嘛。”
　　“有区别，现在的你没那么素了，长开了，带了点荤腥，让人一看就心神荡漾，想睡。”
　　“白肃淮，你正经一点！”
　　“哈哈哈，你现在脸红的样子倒是像极了那时候的你，”白肃淮伸出手指戳了戳沈励的脸，“没想到你现在没了那时候的柔弱，还会捉妖杀鬼了，你从前为了给我补身子去捉野鸭子，沾了满身草，捉到了又不敢杀，可真是可爱，但是你也很勇敢，岑荒带了妖军来寻我的时候，你挡在了我身前，说要保护我，但是我让你失望了，我提着佩剑捅了你，你回头看我的眼神我现在还记得……”
　　“好了，白肃淮，你知道的，我没有怪你。”
　　“我知道。”
　　“岑荒居心不良也就罢了，地府那么过分跟着凑热闹，你怎么没给他点颜色瞧瞧。”
　　“我怕跟地府闹翻了，就找不到你了。”
　　“啊？我……因为我？”沈励还是有些惊讶的。
　　“我今天可能会回来的晚一点，晚饭你和佘岚他们吃，自己先睡，别等我。”
　　“嗯……那好吧。”
　　白肃淮到了医院，宗炎正在办公室等他。
　　“君上，聚元株……”
　　“先说地府那边的情况。”
　　“啊，好，我已经查到了，沈先生去地府那天幽都大殿内只有地君和典狱官两个人，岑荒现在已经可以自由离开伏妖司在地府走动了，那天遇到沈先生也只是巧合，他是去送蚀骨鞭的。”
　　“蚀骨鞭？！”
　　“嗯，是对沈先生用的，沈先生去地府是为了替您……替您请罚，他当时并不知道您是妖帝，他认为您在人间杀了人，会被地府捉去还人类寿数。”
　　“愚蠢！”白肃淮腾地弹起身体，一拳砸在桌面。
　　“君上……您……沈先生并未受刑。”
　　“他以为他是谁！蚀骨鞭他也受得了？不自量力，愚蠢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