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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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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恒想起上次在校场教凤羽骑马,一教她就会了,他疑惑地问:“你不是故意骗我的吗?”
凤羽一愣,诧异极了,“我骗你做什么?”
“骗我……”骗我离你近些啊,“算了,没事。”
他转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笑了笑。
“?”凤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后脑勺,然后听他吩咐小厮,再去牵一匹温驯的马儿来。
凤羽高兴地原地跳了跳,他今天虽然奇怪,但特别温柔,她的心都要化了。
小厮牵来的马确实温驯,魏恒扶她坐上去,亲自牵着马绳教她,她渐渐地能自己驾驭了。但魏恒一直将马绳松松地捏在手上,半刻不敢放开。凤羽开心地骑了一阵,才发现他们已在往宣平伯府的方向走了,奇怪道:“你没骑马的吗?”
魏恒挑眉,“我骑了,还怎么帮你牵马?”
凤羽捂住心口,又是一阵无声尖叫。
啊!他今天真的特别温柔!她要死了!!
短短一路,凤羽竟能自如地驾马前行了,天生灵妖本就悟性极强,有魏恒又温柔又醉人的声音在旁提点,她更是学得飞快。可惜街道上不能纵马,只能下次再去郊外或是皇家校场学了。
下次还要魏恒教!她在心中又期待又满足地想。
凤羽骑得越来越好,魏恒的话自然就渐渐少了,安静地牵绳走在她身旁。现在的他,少了严肃多了“乖巧”,令人望之心生甜意。
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身形修长挺拔,手臂有力,场上能赛马、下水能斩妖,却又拥有迷倒万千女子的脸,干净修长的手指还会写字作画。
更重要的是,她没见过他对其他女子温柔,除了自己。
心里的小鹿快要撞晕了。
她情不自禁捏了捏手中的马绳,想象那是魏恒的脸,又轻轻摸了摸马儿的鬃毛,想象那是魏恒的头发。
嘻嘻嘻……她一边玩着,一边得意地偷笑,他绝对想不到,自己已经被她在心中这样“非礼”过了。
快到宣平伯府时,凤羽乐此不疲的臆想被突然出现的王子睿打破。
王子睿震惊地看着他们:“你给她牵马?!!!”
“表哥只是怕我从马上掉下来。”凤羽昂起头,不要脸地炫耀道。
魏恒回头睨她一眼,脸红了。
王子睿愣了片刻,忽地一笑。
他看向魏恒:“既然碰到你,我就不得不提醒一句,快些将吸灵璧呈给陛下。”
他如今在宫中为官,魏恒却只是国子学的学生,论身份,无资格与他争执。凤羽惊问:“呈给陛下?为什么?”
“你还不知道啊?”王子睿面露讥诮,“看来他没告诉你,昨日陛下已经明示了魏太师,请魏家将吸灵璧还给皇家。魏祖安,这次可不是我在挑拨君臣关系、妄揣圣意了,你是读书人,当知君权至上的道理,君就算要臣死,臣都不得不死,何况陛下仁慈,只想要你把本属于皇家的宝物交还回去,你若是抗旨不尊,不仅有违君臣之道,还会被人误以为是个占便宜的无耻小人哦!”
魏恒面色冰冷,一言不发。王子睿看好戏似的将目光转向凤羽,果然她已皱起了眉。
王子睿这次终于占了上风,他得意地挺直腰杆,驾着高头大马离开了。
凤羽看着那甩尾的马屁股,心中有些惊惶,皇帝要魏恒把吸灵璧献上去?那啸月怎么办?
魏恒没有说话,继续牵着马往宣平伯府走。行至伯府门口时,他轻声对凤羽道:“县主,伯府到了。”
凤羽咬了咬唇,“刚才王子睿说的,可是真的?”
魏恒看着她,点了头。
灵儿也看向凤羽,此刻她们俩心中都很乱。凤羽艰难地动了动喉咙,轻声道:“这是你先祖传下来的宝物,到了你手上,便是你与它有缘……你父亲把它给你,是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吧,那你该好生留着它。”
魏恒仰起脸,神情极认真:“我答应灵儿的事,一定会做到的。”
凤羽坐在马背上俯视着他,脑中那根紧绷的弦“啪”地断掉了。
天知道她此时多想用脸蹭蹭他。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重新变成了一只蜉蝣。
她愣怔的样子,让魏恒从满心怒火变成了忍俊不禁,他伸出手,“下来吧,我扶你。”
凤羽闻言就要下马,结果因为心绪激动,脚没踩好,整个人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
第二日,国子学的学生们前往文德殿誊抄古籍,出宫的路上,正遇皇帝轿撵经过,学生们便停下脚步,作揖行礼。
皇帝的目光落在魏恒身上,内宦薛忠会意,唤了一句“魏二郎”。魏恒抬头,见薛忠冲他招手,再看皇帝,正淡笑看着他,魏恒便上前一步。薛忠挥手示意学生们先离去,待学生们走远,皇帝对魏恒道:“许久不见祖安了,今日倒是巧,走,咱们去亭内坐坐。”
魏恒恭敬地应是。在亭内落座后,皇帝抬头看他,惊讶地发现他的下巴青了一块。
“这……”
魏恒见皇帝不解地看着自己,笑道:“之前大意,磕着了,御前失仪,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挑眉:“你可不是个马虎人啊,怎的如此不当心。”
魏恒将头垂得更低。
有宫人来奉茶,皇帝喝了一口,轻轻将盖子刮了刮,才徐徐道:“这几日,朕看你父亲有些心神不宁,也不知是身体抱恙,还是在为什么事发愁。你可知原因?”
魏恒掩在袖中的手握成拳,他沉默了片刻,恭声道:“不曾听说家父身体抱恙,许是有心事吧。”
皇帝便点头:“嗯,祖安身为魏家嫡子,又入国子学潜读多年,现如今已长大了,该为你父亲分忧才是。”
他站起身,往亭边踱了两步,看着被风吹落的树叶,意味深长:“朕一直倚重你父亲,凡事都想偏帮他两分,可朕也有朕的不容易。君王手掌生杀之权,等闲断人生死,这担子很重,你父亲只是臣子,朕的想法他未必能明白。祖安,你可要帮他。”
魏恒已听懂了皇帝话中的意思,魏时行在朝中任职,不论是身家性命还是家族尊荣,都握在皇帝手中,皇帝是在以此为要挟,逼他交出吸灵璧。
他思量片刻,起身道:“陛下对魏家的恩宠,祖安和父亲都心怀感念。祖安了解父亲,他虽执拗,却事事以朝廷为先,于他而言,国事比家事重要得多。魏氏永远是大齐之臣,祖安虽无能为父解忧,却也想继承父亲的志向,永生报效朝廷,报效陛下。”
皇帝回头,探究地看着他。
“永生报效朕?”
魏恒跪地抱拳:“是,可祖安只是俗人,比不上父亲,除了忠君爱国,心中还装着一点小小的自私。”
皇帝忽然嗤笑:“你的自私,是吸灵璧?”
魏恒俯首,不言。
皇帝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道:“可吸灵璧本不属于你,也不属于魏家!它是属于公孙氏的!”
魏恒抬起头,勇敢道:“当年太|祖皇帝将吸灵璧赠与家祖,它便是魏家之物。家祖虽也曾将吸灵璧作为女儿陪嫁,想以此方式归还皇家,但它终究还是回到了魏家。这吸灵璧,祖安自小便挂在胸前,贴身带着,它是父兄对祖安的寄望,祖安于孝、于情,都不会因任何事而舍弃它。”
皇帝听罢,眉头深皱:“你在胡说什么?当年吸灵璧作为魏氏陪嫁回归公孙氏,魏氏死后,吸灵璧便是赵王之物,赵王临死前将吸灵璧留给了独子河间王。至于它怎么又到了魏时行身上,谁也不清楚,没有来路的东西,说是巧取豪夺的也不为过,要朕说,吸灵璧主人不该是你,你的未婚妻公孙凤羽,她才是吸灵璧的真正主人!”
*
凤羽得知有内宦来府上传旨,预感到不是什么好事。
她穿着浅红色衫、珊瑚红裙,迈着十分淑女的小步子往正堂走。还未走近,便听见秦百年在与那传旨内宦闲聊。她这位舅舅身上只有闲职,平日里只用去衙门点个卯,其他时候不是在外玩乐,便是在府上闲着。不过这内宦似乎跟秦百年关系不错,谈笑着说起魏恒此刻就在驾前,县主一进宫,就能见着他了。
凤羽心一沉,让她进宫?魏恒也在?
联想昨日王子睿所言,她越发确定这事跟吸灵璧有关。看来魏恒眼下的处境不妙,皇帝让她去,总归不是让她去帮魏恒说话的,既然如此,她就去不得。
心下有了计较,步子便虚浮了几分。她入了正堂,跟那内宦相互见礼,见蒋氏与秦锦薇也在一旁,又捂着唇轻咳了几声。
“县主这是怎么了?”内宦见她不仅神色不好,额头上竟还有一块淤青,诧异地问。
凤羽虚弱道:“可能是染了风寒,浑身乏力……”
“呦!”蒋氏立马上前扶住她,“是不是上次落水受寒了呀?”
秦百年也关切地上前,夫妇俩好一阵嘘寒问暖,又责问雪儿朱儿是怎么伺候的。
那内宦有些急:“可陛下还在宫中等着县主呢!”
“陛下宣见,可是有什么事?”凤羽一副病弱的样子,蹙着眉问。
“这……”内宦倒是能猜到,却不宜在此说。
凤羽咳得更厉害,喘着气道:“我……我身上不太舒服,从自己的院子走到正堂,都累得不成样子,恐怕……恐怕要劳烦公公回禀陛下,云阳去不成了……”
蒋氏见她如此模样,急得不行。秦百年求那内宦:“宋公公,您看县主这个样子,哪里还能进宫呢?求您跟陛下解释解释吧!”
凤羽弱不禁风地趴在朱儿怀中,好像连站都站不住了似的,那内宦无法,只能告辞,回宫复命去了。